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快到近前,孟進方才分辨出,正是他們漁船前兩天捕捉過的那種紅尾石魚獸,不過不止一隻,而是三隻,身形也大了許多,足有半個成人大小,模樣看起來倒是普通,和正常魚類區別不大,最醒目的就是血紅的尾巴,猶如團團火焰,盡情得擺動。
海獸較普通魚類最大的區別就是進化出四肢,擺脫了單靠魚翅、魚鰭行動的束縛,防禦和攻擊都能產生極大的破壞力。
紅尾石魚獸只是一階的海獸,四肢尚未成為最主要的攻擊手段,反而是與生俱來的火紅魚尾,堅硬程度不遜於身上結實的鱗片,擺動的力量異常渾厚,普通人體若是被它掃上一下,就是不死,五章六腑也得俱裂。
三隻紅尾石魚獸距離孟進只有兩三丈了,也十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和魚一般游泳的人類少年,在它們眼裡,這片海域怎麼會跑進這麼個生物,它們海獸才是一方主宰,略感遲疑停頓了片刻。
但海獸畢竟是海獸,弒血的本性只是一時的好奇,絕對不允許人異類侵佔它們的領地,一瞬間齜牙舞爪同時朝孟進撲過來。
孟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如劍,心裡喊了一聲﹕「嘿嘿,就從你們這三個倒霉蛋開始吧!」同時身子一側,展開波紋步法,機警地躲開第一隻紅尾石魚獸的爪子。
剎那間另一隻紅尾石魚獸的爪子也揮舞過來,也被孟進靈活的身法躲過,等前兩隻紅尾石魚獸都衝到孟進的身後,第三隻紅尾石魚獸似乎不想用不擅長的爪了,一個轉身,紅色魚尾化作一股蠻力,迅雷般得直掃孟進腰間。
「小匕,試試你的威力吧。」孟進心念一動,不再閃躲,順勢迎著這道紅影,舉刀劃過去。
波紋刀法最大的優勢是攻擊的速度,配合玄妙的波紋步法,孟進施展起來游刃有餘,任憑紅尾石魚獸在水的速度驚人,難道還比孟進當初刀法的練手藍鱗閃蟒快不成,後者可是蛇類中攻擊速度最快的一類。
紅尾石魚獸的尾巴尚未碰到孟進,孟進的匕首已刺中尾巴了,刀過尾開,一聲怪異的撕裂聲,這條紅尾石魚獸的尾巴生生被一分為二片。
這條紅尾石魚獸顯然低估了這個人類,疼得直都動身體,彷彿痙攣一般,周圍的水也被攪得直翻滾起浪。
之前的兩條紅尾石魚獸也回過身來,與受傷的紅尾石魚獸一齊將孟進包圍住了,同時向孟進發起攻擊,一爪接著一爪,一尾快似一尾,恨不能生吞了這個人類。
孟進集中精神,面對三隻紅尾石魚獸的攻擊,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地變換姿勢,利用自己的速度優勢,一次次化險為夷,頗為驚險,稍微慢半分,則有被其尾巴掃中,不死也得傷,看起來應付自如,實則險象環生。
不是孟進不想取勝,打他修煉波紋刀法以來,配合步法,速度已達他的極限,唯一不足的是變向的速度,可以理解為實戰中的閃躲變向速度。三隻紅尾石魚獸在水裡的速度也不慢,攻擊起來呈現三個不同的方向,三條錯開的直線,孟進避開一路攻擊簡單,躲避的同時又陷入了另一路攻擊中,又得急忙再蓄勢運勢融合步法,從而躲開另一隻紅尾石魚獸的招數,光顧著躲了,哪還來得及攻擊。
剛開始,孟進還能頂得住,越往後,越吃力,雖然他的練勢不比鬥氣,可以無限制的使用,不必擔心勢過度使用而衰竭,但肌肉本身是有極限的,勞累的程度,還是會影響他的速度。
眼看著孟進越來越狼狽,一個不留神,胸口的衣服被魚尾劃了一道口子,皮膚表面頓時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印子,還好只是擦破點皮,尚無大礙。
「小匕,怎麼辦,難道逃不成?」孟進心裡指望小匕想出什麼法子。
「這算什麼,真正的修煉就應該是這樣,那些空有理論的架勢有個屁用,實戰才是最重要的,經歷生與死的考驗,才能領悟極致的技法。」小匕反而很平靜,一副師傅的模樣訓斥著孟進。
孟進心裡直打鼓,仔細想了想,小匕說的也在理,生死對戰間的訓練效果,自然不是毫無危險性的花架子演練可比擬的。
「現在是將波紋刀法練到極致的契機,面對群體攻擊,更是考驗你對刀法步法的領悟能力。之前你和藍鱗閃蟒對站,都是一比一,現實的打鬥,以一對百的多了去了,哪還輪到你選擇。小子,好好磨練吧,記住波紋刀法的名字。你要過了這一關,就算真正掌握波紋刀法了。」小匕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繼續教導孟進。
孟進也無奈,他瞭解小匕雖有兵器的靈氣兼它前主人的部分記憶傳承,理論知識,各種技法,勢法,都如數家珍,但針對修煉最高層的意境和領悟,並不是能直接從言語教授給孟進的,只能由他自己不斷地摸索、領悟。
孟進打消了求救小匕的想法,繼續苦苦支撐三隻紅尾石魚獸的攻擊。
波紋刀法,顧名思意,創始者是根據水浪的原理演繹而成,波紋靈動,一浪接著一浪,能量源源補充,生生不息,即使前面的水浪灰飛煙滅,後面接踵而至的浪頭依然能及時迎上,延續波動,極其有規律,蘊涵最基本的能源傳遞法則。
孟進腦海中不斷浮現波浪翻湧的場面,身形步伐也不知覺有規律地閃避。自己體內產生的勢就好比是源源不斷的能量體,通過波浪形式有規律地傳輸於動作中,變被動的防禦為主動防禦,一切都在這種律動節奏中。
是的,就是這樣,孟進在極其吃力的防守中抓住腦海閃過的一絲領悟,蓄勢於體內,結合波紋身法的節奏,有次序、規律地溶入到招式中。
之前每次身動,全然不顧接下來的招數,有多少勢就用多少勢,完全是野蠻、奢侈地運用勢,毫無章法可言,如今,每招只是蘊涵適量的勢,夠發揮即可,否則只是徒徒浪費,如此為後面的動作儲備了勢,不必每次花費時間蓄勢,極大地減少了孟進招與招之間的間隔。
以此帶來的好處,孟進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下一招的應對之策,加快了自己身法的節奏。
此時的孟進,每一次閃躲動作的速度並沒有變化,不同的是,一招之後,連續的一式接上來,招式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遲疑,輕鬆化解了紅尾石魚獸的輪番攻擊。如果說以前的孟進就是一個有勁沒處使的蠻漢胡砍亂伐,現在的他,已勉強算是將勢應用自如了,初入極致。
剛剛場面上孟進還處於下風,接下來紅尾石魚獸只有挨打的份了,可能它們也奇怪,這個詭異的人類怎麼突然變快了,連邊都摸了到。
孟進輕舒一口氣,「孽畜,準備受死吧。」隨後刀鋒一轉,不再退守,朝最近的一隻紅尾石魚獸身體不遺餘力地揮過去。
波紋刀法的攻擊實在是快,又得益於小匕變態的鋒利度,只聽「吱」的一聲,任憑海獸的鱗片有多堅硬,遇到小比這種離譜的兵器,就像豆腐一樣切碎了。
這條紅尾石魚獸痛苦地撲哧幾下,周圍湧出鮮紅的血液,不再動彈。
到底是低階的海獸,幾乎沒有智慧,另外兩隻紅尾石魚獸還是不知死活地衝過來,孟進不再遲疑,展開攻擊的身法,哧、哧兩聲,瞬間結果了它們。
戰鬥使孟進周圍呈現一片渾濁的血紅色,海獸的血液摻雜在海水中,伴隨著難聞的腥味。
「快走吧,其它的海獸聞到血腥氣息肯定會圍過來的,即使你現在初步將勢和波紋刀法融合一通,有把握對付上百條海獸嗎?」小匕這時說話了,提醒孟進。
孟進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不敢逗留,順手簽著三隻紅尾石魚獸的屍體,以最快的速度往漁船方向游過去。
「快看,那邊好像有人游過來了。」甲板上望風的獵民看到了什麼,呼喊起來。
旁邊的小石也急忙站到船邊上順著方向眺望,只見水面上有一個人類,好似一條魚兒,飛快地往船這邊游過來,後面還好像拖著幾個影子。
「是孟進,快看,真的孟進。」
「怎麼可能,游這麼快,後面拖的是海獸嗎?」
「這小子真能活著回來,小看他了」
大家都驚呼起來……
孟扒頭站起身,望著孟進游來的方向,嘴裡噴了句,「真他媽的變態,趕上那幾個大島的獵手了。」
孟進看到漁船的影子,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因為他很清晰的感應到,後面有著一群海獸正追過來,他一面游水,一面拽著三隻紅尾石魚獸屍體,根本不可能耍掉海獸,能不被追上就不錯了,到了漁船周圍,海獸也就無可奈何了。
「快下網把獵物拉上去。」離船還有十幾米,孟進大聲呼喊船上的獵手們。
眾人絲毫不敢猶豫,趕緊往水裡撒布下網,孟進使了一把勁,把海獸屍體提溜進去,獵獸們兩三下拉上了船,孟進這才魚躍出水面,腳輕踩一下,像一隻輕盈的燕子飛身縱上船。
孟進的身體剛離開水面,原本那片水域便躥出一隻海獸的腦袋,齜牙咧嘴,凶狠的盯著上方,緊接著又冒出好幾頭海獸,但一看到漁船,都無奈地縮了回去,片刻才依依不捨地游開了。它們再厲害,還沒有能力咬破特別打造的船身。
上船後,孟進渾身打點了一番濕漉漉的衣服,小匕也早就化作戒指戴在手上了。大家都紛紛圍過來,無比驚訝地注視著孟進,你一句我一句咋呼稱讚著,簡直把孟進看成非人類了,想不到它們孟族出了一號這麼厲害的年輕獵手,這下以後打獵簡單多了。
孟扒頭倒也不客氣,直接用他的那把漁叉解剖了三隻海獸,取出了獸晶核,存放好,誰讓別的獵手的兵器可沒他那搬鋒利的。
完畢後,孟扒頭大聲吆喝著吩咐大家散去,卻獨自把孟進拉到一旁,臉色詭異,似有什麼神秘事情跟孟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