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你班上的學生,說你上課不及原來認真,也不如以前那樣負責,甚至好長時間不問班上的情況。你知道你的學生怎樣說你嗎?他們說:『別說我們不來上課,就是我們男生出去偷盜,女生出去賣淫,我們陳老師也不會知道。』都男盜女娼了,你說說你這個老師做得合格不合格,稱職不稱職?
「再看看你這個工作意見報告,都是些什麼東西?說得刻薄一點,就是連基本的文法都沒弄清楚,用詞不當,語句不通。
「鑒於你曾經的優良表現,也顧及你的思想面子,我當著在座各位給你說一句知心話,再給一次機會,最後一次。到底如何,就看你的表現了。
「當前學生紀律工作要抓好,學生已經養成的不良習慣和釀成的不良社會風氣要及時糾正。我們要求你的工作建議報告,必須是對學校的領導工作有建設性意見,要與時俱進,不是叫你說口水話,更不是要說我們十年前已經說過的話。」
講話幾乎是一氣呵成的,整個會議就他一個人發言,也彷彿是提前醞釀了很久,爛熟於心。
會議結束後,包括老譚在內的所有人都悄然離去,只有陳博一人坐在會議室裡。他只是呆在那裡,什麼都沒想,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想什麼了。
回家的路上,陳博覺得此刻成都的天氣格外悶熱。他打開窗戶,風吹散了他所有的思緒。滾滾車流,有點使陳博感到悶,彷彿自己在某種漩渦裡掙扎似的,特累。
他一個人窩在沙發上,一聲不響。直到下午,電話驟然響起。老譚說:「上午不想影響你的情緒,所以沒給你打招呼就走了。要努力啊,不然的話,就更對不起小宛了。」
自己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與小宛做愛了,這是陳博接到老譚的電話最直觀的思維。猛然,他從沙發上彈起,衝出了家門。他沒有開車。
等走出了家門,穿梭在滾滾人潮中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無處可去,甚至開始置疑剛才衝出家門的緣由。最近幾年,自己開車上班,甚至500米以上的路程都沒有走過路,所以,現在站在行色匆匆的人流裡,感覺如此生疏。此刻,陳博的大腦裡已經沒有生活的方向和勇氣。之前,他從南縣出發,奔波到涼山,再從涼山奮鬥到成都,過程坎坷,經歷曲折,但有一點是陳博感到欣慰與驕傲的,就是他自信,自己知道現在的日子怎麼過,將來的路子怎麼走。可是,今天的他不但感到前方迷惘,連昨天也都忘記了。
忘記了來路,看不清去處。陳博似乎掉進了一張網。他在裡面奮力掙扎,試圖衝開某種魔力的束縛。惱火的是,他雖然精疲力竭,但卻無濟於事。
一輛自行車風風火火地朝著陳博衝了過去,儘管,騎自行車的小伙子已經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剎車,車把子都差點捏碎了,但陳博還是沒能倖免於難,他差點被撞倒在地。小伙子立即將車交給後坐上的女孩子,過來給陳博賠禮道歉。
小伙子已經嚇得不行了,他看陳博的衣著,就知道對方與自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唯唯諾諾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陳博沒有說話,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被一輛自行車撞了,更沒有感覺到有一個小伙子正膽怯地等候他的發落。半晌,陳博才用一個極古怪的表情,讓已經心驚膽戰的小伙子明白了這人不是傻子。然後,陳博看到了對方怯懦與急切的表情。
這時,小伙子說:「先生對不起,我們因為急著趕路,撞上你了。你覺得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看是不是要去醫院拿點藥。」
陳博漫不經心地說:「你急什麼呢?」
小伙子誠懇地回答:「我女朋友去一個單位應聘,時間快要到了,所以只有拚命地跑。」
陳博反問:「為什麼不早點準備呢?」
小伙子說:「我剛才在外面,趕回來用自行車送她,可路上自行車壞了,耽擱了。」
陳博格外氣憤:「你不知道讓她坐公車去嗎?」
突然,小伙子的聲音變得都聽不清楚了:「我們倆是農村來的,錢不多,想節約幾塊錢,這一條線都是空調車,一個來回要用四塊,有點捨不得。」
聽到此話,陳博卻不知道說什麼了。到底自己需要不需要到醫院檢查,是否遭撞傷了,他不表態,小伙子也只有干愣在那裡不動,不好說話,更沒膽量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小伙子的茫然是很正常的,因為陳博的記憶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前,陳博還在體育學院讀書時,也常常騎著一輛自行車,橫穿大半個成都跑到小宛的學校去接她,然後一起去獅子山、府南河散步。那是一段多麼愜意與浪漫的日子呵!就算是畢業了,陳博雖然順利留校工作,小宛也找到一份在當時令他們倆都滿意的工作,但經濟狀況還是不好,也常常騎著一輛自行車,比如一起到天府廣場耍,還不是自己風風火火地蹬車,蹬得滿頭大汗。有過遭交通協管員懲罰,也有過撞到路人或者同樣是騎自行車的人。有時相互瞪眼表示討厭或者憎恨,有時還不是風風火火地繼續沖。雖然艱辛,但卻充滿了快樂。
陳博對小伙子說:「沒事,你走吧,別耽擱了她應聘的時間。」
說著話,陳博看了看在旁邊似乎非常著急的女孩。那簡直就是小宛的年輕版。
小伙子和他女朋友都如感謝救命恩人那樣感謝陳博,陳博覺得,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寬容,居然也能讓別人無限感激。他自己都有點想不通了。
小伙子騎著自行車又飛快地跑了起來,後坐上的女孩長髮飄飄,摟著男朋友的腰,感覺非常幸福。剛走了幾十米遠,小伙子又回過頭,看了陳博一眼。陳博揮手示意快走吧,免得耽擱了你的大事。小伙子一看,彷彿懂得了陳博的意思,騎的速度就快可以用風馳電掣來誇張地形容了。小伙子剛啟動,陳博卻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小兄弟,你們是哪裡的人呢?到成都來幹啥?」
小伙子沒回頭,倒是他的女朋友也扯著嗓子眼回答道:「我們是南縣人,現在還不知道幹啥呢?」
然後,他們就在陳博的視野裡消失了。陳博抬起頭朝前走了幾步路,似乎記起什麼:「南縣?」
記憶再一次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陳博想起十六歲那年,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時,陳博離開了那個名存實亡的家。他不知道去何處,他只是覺得必須離開。因為只有在外面,才能讓他忘記傷心的童年,也才能真正地挺起腰桿做人。
那天天空陰霾,空氣潮濕。荒蕪的土地在冬日陰沉的光線裡,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霉味。陳博感到心裡堵得慌,所以他是跑著離開村子的。腳下的路,身邊熟悉的事物,都飛快地往後飛翔。陳博的腳步越來越輕快,他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
半晌,陳博想停下來再看一看熟悉的事物,回頭望向熟悉的村口時,一切都已經是陌生的世界了。他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狗日的,稀飯鍋裡煮湯圓。」
接著,狠狠地摑了自己一巴掌:「渾蛋!」
陳博之所以罵自己混蛋,其實是他還想看一看戚菲菲,這個昨天晚上與自己有過肉體接觸的女人。這是一次不成功的性愛,但是對於初次接觸女人的陳博來講,肯定是難以忘懷的。此刻,陳博只有在心裡說:「菲菲,我想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陳博常常念叨著的戚菲菲可不是個一般的女孩。
戚菲菲與陳博家僅一牆之隔,在過去的十多年裡,說不定他們還曾經呼吸著從對方鼻孔裡出來的空氣。
還真落了那句俗套的話,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同,可謂花樣百出。戚菲菲她爸當年不知想了多少辦法才從光棍隊伍中脫離出來,可作風不正的老婆卻要繼續自己的天降大任,要去拯救更多的光棍。
戚菲菲她爸說:「人都活一張臉,你怎麼就把臉當屁股一樣糟蹋。」
誰知道菲菲她媽理直氣壯地說:「老子的確是在糟蹋屁股,不過我卻不承認糟蹋臉了。」
當時,戚菲菲她爸的手臂狠狠地在空中揮了一下。這不是摑了他老婆一巴掌,而是狠狠地打了一拳。這一拳頭打掉了三顆牙齒,可是依然打不掉他老婆在外面與各種男人勾三搭四。
戚菲菲她爸從此以後不再外出幹活,天天就守在家裡,專門看管自己的老婆。可女人一旦成了精,都不是好對付的。何況人總難免會失誤。最開始,菲菲她媽撒謊說是走親戚去了,這倒成功地欺騙了幾次。後來,聽親戚說沒這事,根本沒見她來過自己家裡。菲菲她爸才恍然大悟。所以當他老婆再一次說從親戚家回來時,他一手****老婆的褲襠,發現還濕漉漉的,於是家裡爆發了大地震。
這是戚菲菲看到她爸爸發火最大的一次,那嘴臉簡直就是要把她媽吃掉。這次,菲菲她媽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那個惹禍的地方還被自己的男人狠狠地踢了兩腳。菲菲她爸朝她媽那裡踢那兩腳的時候,菲菲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了兩下,而且保持了同一節奏。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菲菲她媽像只瘋狗一樣笑道:「你孬種,不是男人,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嘿嘿,老娘喜歡給別的男人操,因為你把我操不爽!哈哈!怎麼樣?那是你無能,你不是男人!你他媽的真是腎虛啊!可惜陳壽他死了,不然讓他給你開一副藥,變得跟張三那頭種豬一樣兇猛,我就不給別的男人操了。」
菲菲她爸突然間變得跟死人似的,萎靡地癱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然後,他走出門去,走向深不可測的黑暗。
突然從山呼海嘯的地震中歸於平靜,家裡的氣氛冷靜得不尋常。菲菲她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穿透昏黑幽暗的夜,像電流一樣刺激著戚菲菲。
戚菲菲瘋了一樣衝出門去。
從此以後,戚菲菲再也沒有叫一聲生她的女人為媽媽,也沒叫一聲那個以前被稱為爸爸的男人。
戚菲菲衝出門去正撞見陳博,此刻他正木訥地站在那裡,看著黑暗的深處。自從家破碎以後,他總喜歡這樣站著,在漆黑的夜裡,凝視深不可測的黑暗。
戚菲菲撞在陳博寬厚的懷裡,被嚇得驚叫:「你在這裡幹什麼?」
陳博似乎當戚菲菲不存在,依然像根木頭一樣呆在那裡。戚菲菲心中的憤懣像沸騰的水一樣翻騰,她狠狠地瞪著陳博,咬牙切齒。然後,她拖著陳博進了他的房間。
這是一間漆黑的房間,黑得像深邃的天空,黑得像浩淼的海洋。
戚菲菲在漆黑裡想起了她爸爸使勁踢她媽下身的樣子,那種憤怒使她渾身時而滾燙時而冰涼。戚菲菲納悶:「為什麼那個地方一不小心就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呢?」
突然,她對自己身上那個地方極端地憎恨。她眼睛裡彷彿發射出凶狠的紅光,咆哮著對陳博說:「來吧,你來****吧,狠狠地操!」
說完話,戚菲菲早已一絲不掛,見陳博沒有動靜,她又魯莽地拉起陳博的手,瘋狂地在自己的胸脯上搗弄。陳博的十根指頭分別在戚菲菲的兩隻****上張牙舞爪,好長時間沒有修整的指甲已將菲菲的****劃出幾道血痕,但他卻無法感覺到第一次接觸女人的快感,儘管當時已十七歲的戚菲菲是名副其實的豐滿的女人了。菲菲尖挺的****對陳博來講,好像是一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