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只好晚上回了酒吧再說，他獨自走到車庫去提車，等他正要打開車門時，他的手一下被摁住了，洪申身手了得，立即就想反扣，但對方一格擋又把他死死扣住。
"洪申是吧？"
"是，怎麼樣？"
"我是公安局專案組的探員，你與一起失蹤案有關，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
洪申並沒有帶到警察局，而是一個江邊的廢棄工廠邊上。
"你是洪申對吧，你是X-CLUB的副總經理。"
"對。"
"你是否知道你們的總經理柯宏志失蹤了。"
"我不知道，但是有這樣的猜測。"
"他失蹤之前有沒有留任何的東西，或者訊息給你。"
"沒有，他是突然失蹤的，沒有留任何東西給我。"
"真的，仔細想想。"
"的確沒有，你可以測謊也可以到我家裡搜，但是的確沒有。"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
"我會全力配合你們調查，但我需要瞭解情況才能配合。"
探員想了一會兒。
"現在某些信息還是機密，不能告訴你，但是希望你能留意你公司其他人，包括康正元先生在內，如若他們有任何的，你知道，動向和新的訊息都請通知我，這是我的電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康狼的公司裡面做臥底、內線或者叫內鬼？"
"洪申先生，我嚴肅的告誡你，請你端正你的態度，你的檔案我看過，你是有過教訓的人，你應該分清敵我，站在人民的一邊，站在司法正義的一邊。"
"老柯是你們安插的臥底？"
"什麼老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無權奉告，我能告訴你的是，你千萬不要站在人民的對立面。"
"你是警察嗎？"
"我當然是。"
"警察站在人民的一邊？"
"保護人民安全是警察的天職。"
"天職是吧，觀音路的民眾算人民嗎？"
"當然，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只想你千萬"
"你聽我說完，觀音路的民眾也是人民，警察保護人民，但我看到的是，人民在受欺壓的時候，受欺負的時候，民不聊生的時候，警察幹嘛去了，警察連個影子都沒有！"
"洪申，請端正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就是，你們警察沒有資格跟我講正義。"
洪申狠狠的瞪了探員一眼，兀自下車了。
探員把跟洪申接觸的情況告訴了他的上級，特別專案組的組長。
"洪申那混小子看來的確不清楚情況，但他太狂了。"
"這怪不了他，那群警察中的敗類，把我們公安在人民心目中的威信已經敗光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老柯一斷了線，我們整條整條線索就沒了，老柯手上還有一批證據，我們必須拿到。"
"當然，只要再想辦法，現在證據不足，對手太強大，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我知道了。"
洪申走回正路上，招了輛的士，他看看手中的電話號碼越想越氣，想撕得粉碎，但還是沒有下手，將他塞進了口袋裡，那個探員有句話是說對了，洪申現在無法分清敵我，他茫然無措，現在老柯失蹤生死未卜，剛剛還在通話的杜沖電話又關機了，康狼的言行讓他察覺其中必有貓膩，現在何去何從，洪申的確是茫然了，他想先找川三和鋼子，然後商量對策聯繫杜沖，杜沖一定知道的比他們更多。
23
洪申給川三和鋼子打完電話後，出租車也到了家樓下，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擔心杜沖深陷險境，自己也身處漩渦之中。
洪申回家了喝了一大杯水，坐在沙發上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老柯失蹤了，杜沖一個電話之後便聯繫不上，今天公安局的人又來找他，他的腦袋一團糟，有太多的疑惑與不解，他忽然想起那天杜沖告訴他，老柯是值得信賴的人，難道杜沖也是警方的人，現在怕被上面的人發現而撤離了，那警方到底要針對的是誰呢，是張姐，馬家兄弟，彭東還是康狼？
康狼的生意全部合法，不合法的生意是彭東在打理，表面看來康狼和彭東在利益上根本沒有瓜葛，但是自己人都心知肚明，彭東還是聽命於康狼，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都是由彭東吩咐下去讓人打點，洪申心裡也知道康狼手裡會有一大筆灰色收益，但他並不想和康狼作對，他們的敵人應該只有馬家兄弟。
洪申呆坐了一會兒，又給杜沖打過去，還是關機，他再也呆不住了，決定直接去杜沖家碰碰運氣。
洪申開車到了杜沖樓下，鎖好車門走到樓道口，聽到腳步聲，有人從樓上跑下來，洪申閃身躲進樓梯的陰影裡，他心裡很緊張，警察或者馬二的人看到他都不好，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洪申頭頂的台階處停了下來，洪申心裡說不出的緊張，此時他的手機鈴聲大作，他被驚出了一聲冷汗，他一看手機來電竟然是杜衝！
洪申將來電掛掉，他的額頭細細密密出了一層汗，但這時只聽頭頂傳來一聲"怎麼搞的。"
原來站在洪申頭頂樓梯上的就是杜沖，杜沖從樓梯縫探個腦袋出來傻乎乎的看著洪申。
"申哥，你在那裡站著要嚇死我啊。"
"你小子，你要嚇死我吧！"
杜沖和洪申一起走出樓道。
"剛才我給你打電話，結果突然沒電了，我只好回來換電池，又沒找到備用電池，就只好先把電充上。"
"怎麼樣，找我什麼事，有老柯的消息？"
"我昨晚去幫老爸取報紙，發現柯總給我寄了封信過來，信封裡只有這張卡，現在情況不明，只能和你商量了。"
杜沖從兜裡掏出一張金色的卡，那是南區某家健身會所的貴賓卡。
"看郵戳是柯總沒來上班的第一天寄來的，這卡裡邊會不會有什麼芯片之內的。"
杜沖把那張貴賓卡翻來覆去看。
"你007看太多吧，我們拿著卡去這家健身會所一問就知道了，現在就去，也別告訴任何人。"
洪申並沒有急著把警察找過他的事情告訴杜沖，並不是洪申不信任杜沖，而是在一切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連洪申自己也還沒找到自己最準確的立場。
"對了，阿沖，你上次跟我說要我信賴老柯，是什麼意思？"
在路上的時候，洪申問杜沖。
"嗯，是這樣的，有一次我和老柯兩個人聊天，我們聊到了你，你那個時候還沒到X，只是偶爾過來坐坐玩玩，老柯就說洪申跟康狼、彭東和馬二他們都不一樣，他說每個人都是執著的，有的人執著於金錢，有的人執著於地位，有的人執著於愛情，有的人執著於正義，而洪申的眼裡也充滿了執著，那是一種對真實的執著，越是黑暗的夜空星星才顯得越明亮，雖然我並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我知道他信賴你，所以他也一定值得你信賴，對付馬二的關鍵時刻老柯一定會幫忙，但是現在"
洪申沉默了良久，他雖然也不太懂這種信賴的意義，但是他越來越堅定自己的判斷，老柯是個臥底，他以為只有電影中才出現的情節，想不到會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只要到了健身會所，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家會所位於南區的中心，其實在那裡健身的人很多，許多白領下班後都會去那裡運動一兩個小時，是針對高端人群經營的豪華健身中心。
洪申和杜衝進去後，將貴賓卡交給接待。
"先生，這張貴賓卡，只能一個人消費，兩位的話，需要另外再辦一張貴賓卡。"
"阿沖，你去吧。"
洪申小聲對杜沖說。
"申哥，還是你去吧，兄弟相信你，你快去吧。"
洪申想了想，只好點頭。
接待把一把鑰匙遞給洪申。
"先生，這是你的更衣室專櫃，在VIP區。"
"好，謝謝。"
"申哥，那我去車上等你。"
洪申把車鑰匙交給杜沖，拍拍他的肩膀。
洪申直接去了VIP區，找到相應的密碼櫃用鑰匙打開，裡面放著一隻運動背包，拉開一看，裡面用報紙裹著幾摞現金，幾張銀行卡和一個牛皮紙袋。
洪申看四下無人，小心打開牛皮口袋，裡面是一些資料，和X-CLUB內部賬本的拷貝，還有一張光碟片。
洪申看得頭皮發麻，他趕緊將牛皮紙袋包好放進運動包裡，拉好拉鏈鎖上櫃子。
他現在可以斷定老柯是臥底了，而且已經被發現，現在是被抓到還是逃了不得而知，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向彭東或者康狼詢問，但有另外一點可以斷定，康狼一定清楚此事，從他派秦建過來接受X-CLUB就可以看出。那麼在他手裡的這些證據一定是直指公司了，牛皮紙袋沒有封口，文件也沒有經過細緻的整理，說明老柯的證據收集工作並沒有完成，很有可能是被揭穿了身份，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寄希望於杜沖，公司遍佈眼線，唯有杜沖是後來老柯來到公司提拔上來的年輕人，老柯一定是覺得杜沖有正義感且沒有背景，所以可以發展成自己人，但老柯畢竟只是一個酒吧的總經理，許多核心信息與重要證據他根本無法掌握，弄不跨站在那些惡名昭彰的混蛋背後的保護傘，就等於勞而無功，所以當洪申來到X-CLUB讓老柯看到新的希望，康狼想用洪申公司管住洪申的心，也想洪申牽制住老柯和張姐等人，而相反在老柯的眼裡，洪申失去三年的自由應該想洗心革面，他本來也是個重情重義有正義感的年輕人，完全有機會發展成自己人之後反監視康狼等人，可惜老柯沒有等到那一天，他就出事了。
洪申想了一陣，決定將這些東西留在儲物櫃裡，他將鑰匙放進口袋裡走了出去。
"請問鑰匙我可以自己帶著嘛。"
洪申問門口的接待。
"這個不行，但安全請先生放心，貴賓區的儲物櫃都只有出示貴賓卡才會拿鑰匙給你的，我們的保管也一定安全，會對客人負責的，貴賓的貴賓卡就相當於鑰匙了。"
"那好吧。"
洪申沒辦法，只好將鑰匙退還拿回自己的貴賓卡。
"申哥，怎麼樣？"
洪申一出來，杜沖就焦急的詢問，洪申想杜沖既然如此信任他，他也沒有理由什麼都瞞著杜沖，他知道杜沖是可以信賴的兄弟，便將裡面的情況和自己的一些判斷告知了杜沖。
"申哥，那我們要把東西交給警察，還是怎樣？"
"你相信警察嗎？"
"警察不會都是壞人，總有好警察吧。"
洪申知道康狼和米奇的爸爸是好朋友，而米奇的爸爸就是公安局分管著刑偵和經偵的汪局，這些關係裡面難道會一定蹊蹺都沒有，洪申當然沒有把這些告訴杜沖，他自己還在迷茫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阿沖，這件事咱們誰都不要說，走一步看一步，畢竟這件事太大了，你我走錯一招可能就是萬劫不復，我們都太年輕，得想清楚了來，等情況更加明朗些，我們再商量。"
"好，我聽申哥的。"
"要注意秦建的動靜，對他也得防著一手，你跟老柯這麼多年，我怕他會找你麻煩。"
"我知道了，申哥。"
"好，我們回酒吧。"
24
週末，西嶺渡假村的私人會所裡，康狼終於和汪局碰了面。
"這個時候了，你還敢見我，你真是"
"我說汪老大，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自己想想，馬二不把老柯做了怎麼的，交給你，把難題扔給你，你滿意了，做了不就一了百了死無對證嘛。"
"媽的，你們怎麼揪出他來的。"
"彭東當時在賭場不是抓了個昆明的公安嘛，那個公安是老柯的上線，有天老柯去那邊找張姐，剛好碰見彭東準備把那個公安拖出去在山裡找個地方埋了，哪知道跟老柯撞了個面，那公安被關瘋了，抓住老柯就是眼淚鼻涕的，就露餡了。"
"他媽的，那老柯也是昆明那邊的？"
"對。"
"告訴你吧，我馬上就要離開公安局去政法委那邊了，書記要從外地調狠人過來啦，要整治橋城的治安，還從雲貴調集警力支援，是信不過橋城的公安啦。"
"真的，扶得住嗎？"
"橋城黨政機關遍佈我們的自己人，他們還一時下不了手，你得防著你自己手下的人，千萬別再捅什麼漏子，再撈個幾筆，急流勇退，不然到時候你我死無葬身之地也。"
"汪老大呀汪老大，你要我怎麼急流勇退啊，我手裡這麼大的公司，我是政協委員，橋城勞模，民辦企業龍頭，你要我怎麼退？"
"那不然怎麼，老子姓汪的當年也是踩著殺人狂威風過的打黑英雄，現在也還不是日薄西山，別人一句話就要把你趕走嘛。"
"汪老大，你這不自亂陣腳嘛，死一兩個警察，橋城的天塌不了，專案組那幾個外地佬，搞不出名堂，還是老辦法，關係你來找，錢我來出，你不是還沒調嘛，先把這事情抹了再說。"
"哎，只好如此啦，告訴你，那個叫老柯的人手上一定有東西，我們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猛料，你得把那些東西撈回來。"
"我知道，我已經叫秦建去辦了。"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著抽了一會兒煙。
"有人看見我女兒跟一個男生去看演唱會，那男孩兒是你侄子，沒錯吧？"
"對，叫洪申，挺不錯一個小伙子。"
"不錯？你是在給老子下套吧！"
"汪老大呀汪老大，你現在還不明白，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需要給你下套嗎？"
"告訴你，我死可以，沒人能動我女兒！"
"你想多啦，年輕人交個朋友，你至於嘛。"
"康正元，康狼啊，我叫你一聲康狼，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面了，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都得死！"
汪局說完猛烈的咳嗽，煙霧中是兩人陰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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