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燒烤店生意也是越來越差,常常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小混混來搗亂,不是偷東西,吃霸王餐就是說菜裡有蒼蠅老鼠尾巴以此鬧事,鋼子顧得了今天顧不了明天,帶著弟兄來不是人早就跑了就是鬧到一整晚都做不成生意。
堅持了一段時間,燒烤店只好關門。
鋼子雖然心裡明白這一定是馬二搞的鬼,也想提著刀去把馬二碎屍萬段,但馬二畢竟是殺過人的狠角色,背後還站著彭東乃至康狼,鋼子知道靠自己的力量一定是以卵擊石。
鋼子看到媽媽唉聲歎氣,日子也過得更艱難了,街坊鄰居不是不想幫,是自顧不暇,在這種情況下,鋼子也不能再混下去,他想到只能找洪申了,這麼多日子,他信得過洪申,洪申是重情重義的男子漢,把事情都告訴他,洪申一定會站在他一邊。
鋼子打電話約了洪申出來喝酒,把小九和家裡的事情都告訴了洪申。
"申哥,實不相瞞,現在觀音路我沒有可以依仗的人了,兄弟們,街坊鄰居們都忍著一口惡氣,我跟著你,就是想找機會收拾馬二,你是我們觀音路的傳奇,是我鋼子敬佩的男子漢,你搖旗吧,我的兄弟都會跟著你的,一有機會,我們就打掉馬二。"
鋼子藉著酒興,把掏心窩子的話都說給洪申聽了。
"鋼子,我也跟你說實話,我也看那馬二不順眼,他遲早是會被收拾的,但你要我回觀音路搖旗和他槓上,我是不可能那麼做的,我已經失去了三年自由,我不會再做傻事了,但是我知道你的困難,我決定去X-CLUB上班,你也見過老柯和杜沖了,你身手不錯,也很老實,你過來跟我做吧,跟馬二的事情,我們再商量。"
"好,申哥。"
"對了,這裡有五千塊錢。"
"申哥,這錢我不能要,你上次都"
"你廢話真多,你媽媽需要,還有,買套像樣的西裝吧。"
"謝謝申哥,媽媽也謝謝你。"
鋼子心裡很感動,說話也語無倫次了,他認定了洪申是值得信賴的人,他的熱血沸騰,當年洪申能扳倒周敬,他就一定能扳倒馬二。
18
洪申回到家裡,他一個人,只開了客廳的一盞射燈,溫暖的橘色燈光打在月滴所作的《理由》上,他看著畫上那個長髮飄飄,放蕩不羈的少年,雪白的襯衫,閃亮的耳釘,往昔的狂傲早已不在,只是恪守好好活下去的信義。
那怎樣才算好好活下去呢?
擁有財富,像現在這樣有車開有房住有卡刷,還是功成名就呢,像康狼一般成為商界精英,黑白兩道通吃,橋城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不,這都不是洪申所認為的生活的意義,生活中應該有更多自己的信念在那裡,付出一切去保護那些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曾經是月滴,是爺爺,是兄弟們,那現在呢?
每當想當觀音路的現狀便會心酸,想到馬家兄弟囂張的嘴臉便會憤怒,想到鋼子的話就會有一種責任感和正義感油然而生,那麼現在生活的意義,就是力所能及之處去保護生長的這片土地和那些有情有義的兄弟朋友吧,去伸張心中的正義和像一個男子漢一般去戰鬥。
浪子回頭不表示要怯懦和忍氣吞聲,不表示要丟下那些珍貴的回憶和給成長帶來快樂的地方,不表示要背起心中的信義苟且在浮華之中,洪申信仰正義和力量,那麼收拾掉馬家兄弟,給觀音路帶來往昔的和諧,那便是作為觀音路的洪申所要擔負起的責任。
洪申叼著煙走到窗邊,他掏出手機先給老柯和杜沖打了電話,說下周就準備過來了,但是要帶上鋼子這個小兄弟,讓鋼子跟著杜沖看看場子,老柯一口答應了,杜沖高興得不得了。
洪申吸完煙,看看天空,接著給川三打了過去。
"阿三,行了,你不是成天跟我講正義嘛,那就放手一搏吧。"
川三這些日子的生活,並不是他所想要的,和一家小型網絡公司簽下的臨時合同,被老闆呼來喝去,沒日沒夜的東奔西跑,一個月賺兩千塊錢。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生活看來充實,卻是空虛,這樣的生活顯得那樣蒼白和毫無意義。
川三的父親是個警察,耳濡目染的長大,他也渴望能當一名警察,可是命運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縱然他有了不起的身手和一顆堅定和正義的心。
在觀音路長大,和洪申他們混在一起,讓他覺得充實的是那種自由感和俠義感,雖然他無法考入警校,但每一次為兄弟出頭,為弱者鳴不平,用拳頭打垮那些壞人,總會讓他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這些年經過這麼多事情,兄弟的聚少離多,洪申的入獄,觀音路的變化,都讓他感到昨日不再,而自己的夢想更是遙不可及。
他成熟了,也麻木了,直到最近小安和洪申回來了,再看看觀音路所發生的那些事情,讓他內心重新燃起了當年的豪情,他什麼也沒說,他也沒有告訴洪申他最真實的想法,但他卻默契的在燒烤店的衝突中選擇站在洪申的身邊,他的武力雖然生疏了,但抗擊打能力和破壞力並沒有減退,只要那顆任性勇敢的心還在,他就能戰鬥。
但經過這麼多變故,川三心裡更加明白,以暴制暴的正義不是真正的正義,大奸大惡者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不到萬不得已時,他是不會再輕易出手的,一天喊打喊殺跟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呢,這也是他不願意跟著洪申的原因。
但燒烤店衝突之後,他發現洪申更加成熟了,他的隱忍和智慧都表現出他不再是三四年前那個帶著一群少年用拳頭說話的無知孩子王,而是真正在思想中探索著生活的意義的男人了。
川三受夠了百無聊賴的上班族生活,也看不慣馬家兩兄弟及其團伙的為所欲為、肆無忌憚,更看不慣那些警察的唯唯諾諾、貪利忘義,既然命運不給他懲奸除惡的名分,但俠義之心讓他願與自己的好兄弟洪申患難與共,為觀音路和這座城市盡力而為。
"阿三,行了,你不是成天跟我講正義嘛,那就放手一搏吧。"
聽到洪申在電話裡這麼說,川三咧嘴笑了。
"那就只好這樣辦了。"
第二天川三走進老闆的辦公室,和老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怎麼,還不去工作,找死啊。"
"我今天要求減少工作量,我已經加班三天了。"
"不服氣加班嗎,不服氣你別干呀,有的是人要干!"
"老闆,你要炒我?"
"我還不敢炒你了!"
"好,炒我吧,發我這個月工資,我走人了,祝你好運。"
川三站起來,去財務處拿了工資,一臉豪情壯志的走出了公司大門。
晚上,洪申、小安、川三、鋼子和杜沖五人在一起吃飯,把話攤開了說,就是要想辦法對付馬二了,大家心裡都很明白,要弄到馬二很難,首先馬二本身是亡命之徒,背後又站著一個奸猾狡詐的馬大,更有彭東為他撐腰,警察見到也要忌個三分,更別說情勢不明朗,不知道康狼的態度。
雖說是只對付馬二,後面更牽扯著一幫橋城黑白兩道牛逼烘烘的頭面人物,其中沒有一個是輕易能動的。
"正面和馬二干顯然是不靠譜的,對這種亡命之徒我們硬來是治不了他,得智取,大家想想法子吧。"
小安是洪申不讓他摻和這事情,但又聽鋼子提到了,哭著鬧著死活要加進來,說人多力量大,他聰明,擅長出謀劃策,洪申拿小安沒辦法,就讓他來提提意見,但不許參加任何行動,小安興高采烈,顯得十分積極。
"要不,和警方合作,我們收集證據交給警方。"
川三說。
"現在的困難是,不知道康狼站在哪一邊,如果馬二為康狼做事,我們動他,康狼勢必會保護馬二,憑借康狼的關係,我們找的證據簡直如同廢紙。"
杜沖在公司呆的時間最長,但任然不瞭解康狼和彭東現在到底是怎樣的關係,看似彭東是獨立的,但似乎又有很多關聯在裡面,作為一個子公司下屬的俱樂部,根本不能瞭解總公司裡面的詳細情況。
"杜沖說的對,我觀音路的那個片警大哥也跟我說過,現在橋城的案子,很多都立不了,背後有人一句話,全摁下來,警察不是不管,是沒法管,根本不知道上面有多大的人物在罩著這群為非作歹的人。"
鋼子歎氣,感歎世態炎涼。
"現在這社會,真他媽的,在其位的不謀其政,我們這群不在其位的小人物,卻要和犯罪分子作鬥爭,真是,奇了怪了。"
小安又開始開黃腔。
"小安,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誰叫你來了。"
川三去敲小安的頭,當年洪申離開後,他們兩人的感情最好。
"不過我覺得很刺激啊,我們就像什麼蝙蝠俠呀,蜘蛛俠呀,鋼鐵俠呀,雖然沒有超能力,但是我們不是正義的化身嘛,啊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陣無語,都不想去搭理小安,但心中也的確有著這一份豪邁的正義感。
"那我們來給這個特別行動小組取個名字如何,叫什麼好呢,神奇五俠,還是城市獵人?"
"城市獵人不錯!"
鋼子一言既出,立即遭到洪申、川三和杜沖三人的冷眼蔑視。
"我也覺得,就叫城市獵人吧,不,叫橋城獵人,哇,真是帥氣,哈哈哈,以後一定可以畫成漫畫的!"
"你是白癡嗎?"
川三忍無可忍,抓住小安一陣蹂躪。
"那這樣吧,我們現在是對方的底還沒摸清,不要急於和馬二攤牌,鋼子和川三都過來,這樣有個照應,但觀音路那邊鋼子繼續活動著,人手和民心是我們的底氣。然後,盡其所能收集一些馬二的信息,他總會有把柄落在我們手裡的。"
洪申沉思一陣,下了結論。
"大家萬事都要小心,千萬別出差錯,遇到麻煩別逞能。"
杜沖最後給大家提了醒。
"申哥,有一個人可以信賴。"
杜沖最後悄悄對洪申說。
"誰?"
"老柯。"
19
一個人在北京學習的米奇,隔三岔五的就會給洪申打一個電話,抱怨在那邊有多無聊,回來之後要洪申好好的犒勞她。
半個多月的時間很快過去,洪申開車去機場接米奇,米奇拉著大箱子站在那裡,戴著耳機,手裡端著杯咖啡,楚楚動人,米奇看見洪申過來,不自覺就開心的笑了。
"米奇,你怎麼瘦了?"
"都怪你,每次打電話過來你都在工作,吵死了,心情一不好,就瘦了。"
洪申笑而不答,認真開車。
"怎麼,你心疼啦?"
等車上了告訴公路,米奇就過來挽住洪申,把頭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洪申又緊張得臉頰通紅。
"你爸爸不來接你嗎?"
洪申趕緊岔開話題。
"他才不管我呢,他忙著呢。"
米奇就是挽著洪申不放。
"你這樣挽著我開車不安全的。"
"哼,我才不信呢,你開車那麼厲害,才不會有事!"
洪申只好不說話,因為是自動擋的車,連換擋的借口都找不到,實在沒辦法。
"阿申大叔,有沒有想我?"
"有啊,你打電話來的時候就會想到啊。"
"哼。"
"真的有,那天小安說叫你把你們A大的校花介紹給他,我就說不就是米奇同學嘛。"
洪申說出這樣的話自己都驚訝,都深深懷疑自己肯定是被小安那白癡洗腦了,不過米奇聽了卻很高興,畢竟每個女孩子都喜歡聽恭維話,更何況出自洪申之口。
"那你覺得我是A大的校花?"
"我猜可能是。"
"那校花要吃泰國菜,洪司機請客。"
"好。"
"那校花吃完飯要看電影,洪司機買票。"
"可以。"
"那校花看完電影要去X-CLUB玩,洪司機服務。"
"不好吧,我晚上還有工作呢。"
"不管,我在那邊這麼辛苦,會橋城就是想阿申陪我玩一下。"
米奇拉著洪申撒嬌,洪申在想,如果是以前的話,他也許會理也不理的走開吧,現在卻害羞起來,想著想著自嘲的笑了。
"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晚上我把小安和她女朋友叫過來。"
"好久沒看見小安了,我們朋友還說喜歡他呢!"
"真的嗎,這小子,艷福不淺啊。"
"對了,阿申,這個送給你。"
米奇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禮品盒。
"哇,還有禮物,是什麼好東西啊?"
"耳釘,漂亮嗎?"
米奇取出來拿給洪申看,是一顆白金的小十字架耳釘,中心是一顆閃亮的小鑽。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好意思要。"
"哼,我可是費心費力給你選的,一定要戴,不戴我會生氣的。"
米奇也不管洪申說什麼,就把他的耳釘換了下來,換上小十字架耳釘。
"沒痛你吧,快看看,好看嗎?"
"嗯,謝謝米奇。"
洪申笑笑摸摸米奇的頭。
"洪司機,好好開車,我的髮型毀啦。"
米奇恨不得每天都和洪申粘在一起,她想很多事情都要得洪申一起做才充滿快樂和有意義,看電影,吃西餐,打電動,逛街聊天,還有和朋友的聚會,當然少不了一場演唱會。她覺得這都是情侶一起做的事情,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洪申,他不再那麼神秘,他進入了她的生活,讓她感覺到切實的快樂和滿足,她想和洪申在一起。
在一起去看演唱會的時候,她會碰到一些朋友,那些朋友都用羨慕的目光看她,因為洪申的帥氣,她不僅僅是滿足了那種虛榮心,在那一刻都便覺得洪申是自己的男朋友,或者遲早是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