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生活 第15章
    沈小武回頭說了句:"你們姐倆先聊,我還有點活要干,一會再來。"側身讓過葉娜娜就走了出去。

    葉娜娜心裡明白,這是沈小武有意在避開她,她在心裡罵了一句,表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她是經歷過男人的女人,也能理解沈小武的冷淡,不冷淡就不是沈小武了,畢竟他老婆還活生生地躺在他的床上呢。這個男人,葉娜娜心裡罵著,還是很自信,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拿下來的。

    沈小武一出去,倒是葉莎莎有些過意不去,給姐姐說些寬慰和鼓勵的話。葉娜娜神情鬱鬱地應和著妹妹,就像葉莎莎掐准了沈小武的脈搏一樣,葉娜娜也看準了妹妹的軟處,所以,一旦想要說什麼話,她只需要表現出失落的情緒就可以了。一見姐姐不快的樣子,葉莎莎就明白一準是沈小武傷了姐姐的心,這個沈小武,真是叫她又愛又恨,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葉莎莎讓姐姐不要著急,可能是因為她還活著的緣故,沈小武不願意想得太多,以後他會接受她的。這樣的話說得多了,葉娜娜只能聽著,妹妹也是為了她好,不然,哪個女人願意把丈夫拱手相讓呢,即使是親姐妹。

    葉莎莎為了安慰姐姐,就跟她說起了沈小武與蔡曉佳巧遇的事情來。這下,葉娜娜卻警惕起來,連忙問妹妹,能確定沈小武和蔡曉佳真的沒什麼事嗎?葉莎莎被問得一愣,以為姐姐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她猶豫了一上,還是說道:"應該沒什麼吧。去年那次不過是蔡曉佳找到了我們家,她也不知道我剛好那個中午就出去了呀,連小武都不知道,我出去時他還在睡覺呢。"去年的事,她回娘家當做笑話說過一次,儘管當時葉娜娜提醒她不要過於相信男人,男人是會偽裝的,她並不以為然,沈小武的那點心思她還能不清楚?充其量也是敢起賊心不敢有賊膽的。但現在她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半年,這半年可不是每時每刻沈小武都在她跟前的,再說了,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大半年時間沒有和女人同床,誰能想他不在跟前的時候是在幹什麼?這一想,葉莎莎也有點吃不住勁了。

    葉娜娜一見妹妹不能肯定的話,更有理了:"你看看,蔡曉佳離婚了,她以前什麼都不缺,現在缺的就是男人。沈小武雖不是個能掙錢的主,可好歹也是相貌堂堂,你不一定就比蔡曉佳強,她能不想方設法打你這個男人的主意?現在的有錢人,可不管你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只要能滿足她的虛榮心,能方方面面都顯出他的強來,什麼事能做不出來,什麼招敢不使出來啊。你現在是什麼狀況你清楚,沈小武可是一個大男人,男人和女人相遇,那可不是乾柴烈火麼?沈小武說是巧遇,你就信了,天下也只有你這樣輕信男人的女人。"真是言之鑿鑿,說得就跟沈小武和蔡曉佳早已經上床翻雲覆雨似的。

    姐姐扔下這此話,到廚房去做飯了。留下葉莎莎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心裡罵道,好你個沈小武,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原來骨子裡也是個道德敗壞的傢伙。她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難怪他一直對她小心翼翼來著,敢情是為了麻痺她,讓她放鬆警惕。這一想更不得了,葉莎莎的眼淚就像擰開的水龍頭,狂流亂湧,沒一會兒就把兩側的枕巾打濕了。

    沈小武不知內情,一進來就見妻子把頭轉向床裡邊,理也不理他,就納悶,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了呢?他輕輕地問了一聲:"莎莎!你怎麼了?"葉莎莎還是不理他。他不禁慌了起來,把今天回來後的細節都梳理了一遍,除過沒理葉娜娜外,也沒什麼事可以惹妻子生氣呀。大概是妻子覺得她撮合他們,而他又不領情,心裡難過吧。這樣一想,沈小武心裡又不是個滋味,這葉家人也真是沒辦法可想了,只好不停地讓妻子來給他施壓。妻子不理他,他也不想多說,空氣就像雷雨前的沉悶。

    到底葉莎莎不是過去的葉莎莎了,生過氣,卻又千回百轉地想回來了,姐姐的話有一些道理,可經不住推敲,這外面比沈小武條件好的男人多了,蔡曉佳從未和沈小武接觸過,就是覺得沈小武好,也不過是從她口中聽來的,哪裡就能有心把他給盯上了?再說,沈小武平時交際很少,除過有時候和小蘇他們打打牌,是攆都攆不出去的,又到哪裡去和蔡曉佳調情?恐怕他連人家的門都找不到呢。若他和蔡曉佳真有什麼事,就蔡曉佳現在的情況,哪裡還需要"碰巧"這樣的理由,那機會不是隨時都有嘛,更何況,如果他們有一腿,沈小武也會避開,不會告訴她,見到蔡曉佳的事了葉莎莎越想越覺得自己懷疑丈夫的理由牽強得很,結婚這麼多年,丈夫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還能不清楚?真要有什麼事,他是決計做不到那般坦然的。而她姐姐之所以如此緊張,不過是聽到她猜測蔡曉佳離婚了,對一個有錢的單身女人的警惕而已。蔡曉佳怎麼說也比葉娜娜對男人的魅惑更大一些,圍著她轉的男人肯定不少。過後,葉莎莎把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一一細說給葉娜娜聽,兩個人經過很細緻的分析和判斷,最後終於得出了結論,還了沈小武一個清白。

    這一來,葉莎莎對沈小武的態度又柔情百轉,好得不行。弄得沈小武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好感歎女人永遠是個謎,尤其病中的女人,更是謎中之謎!

    十六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春天退隱的跡象越來越明顯。葉莎莎車禍的賠付問題還是沒有著落,沈小武打電話到保險公司去催,那邊仍是很客氣地說還在取證的過程中,叫他再耐心等待。沈小武哪裡還有耐心,這都多長時間了,就是有耐心也早被磨沒了。駕校那邊的態度比保險公司還要消極,說起來就是他們也是受害方,車毀了,人亡的亡了,殘的殘了,而實際的責任又不在駕校這一方,他們卻要承擔賠償責任,真是冤大了。沈小武懶得聽駕校的訴苦,讓一個連駕駛資格都還沒有拿上的人來駕車,他居然還擺出一副無辜狀來,敢說責任不在他那一方,真是豈有此理!

    葉莎莎的身體越狀況來越差,藥不敢停,每天上百塊的醫藥費是不能少的。沈小武再從單位借錢已經很難了,甭說領導那裡不再輕易簽字,就是簽上字到會計那裡支錢,會計的臉耷拉得像個驢臉,比借她的錢還心疼。每當這時,沈小武有一種日子停滯不前的感覺。他現在急需要錢,過陣子,如果再弄不到錢,老婆的藥就得停止了。

    沒辦法,沈小武只好給苗苗打電話,請她再找一找她那個在交通隊的學生家長說說話。苗苗毫不含糊,果然又打電話,這次人家的態度可沒上次那麼積極,說那不在自己的職責範圍之內,他要是不停地催會讓人說閒話的,但又說等方便的時候他定會幫他們問一問。沈小武徹底沒轍了,誰知道人家的"方便時候"是什麼時候呢?他已經沒一點辦法找錢,來給妻子治療了。

    還是苗苗理解沈小武的心情,就說和他再接著跑,直到跑出結果來。對沈小武來說,這是惟一的辦法。於是,只要是沒課,苗苗就鐵定了和沈小武在保險公司或者駕校之間,與他們交涉。

    對苗苗和沈小武在一起,別人倒也沒怎麼在意,苗苗這般熱心,也是為了葉莎莎早些拿到賠償金。但葉娜娜對此有了不同的看法,有了看法,她不給別的人說,只給葉莎莎說。她說沈小武整天和苗苗一起出出進進,苗苗是被弟弟休了的人,雖說還住在葉家,可怎麼說也都是個單身女人,難免她心裡不會因為被弟弟休了而生出些怨恨來,怕是她會藉著這樣的接觸機會,對沈小武動了心思,拆了葉家的台。不管怎麼說,苗苗到底是比她們姐妹要年輕,又有心眼,這個可不得不提防啊!葉莎莎一聽,起初沒太往心裡去,姐姐前面還懷疑過蔡曉佳和沈小武,都是太過緊張的緣故。

    後來,看到沈小武每次回家告訴她事故處理的情況進展時,嘴裡老是掛著苗苗,說苗苗怎麼跟人家說,苗苗說應該怎麼辦等等,言語之中對苗苗讚賞有加,於是,葉莎莎心裡才有了警惕。私下裡,葉莎莎把姐姐的懷疑告訴了母親,母親一聽也非常警覺,說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甭看苗苗一副本份懦弱的樣子,其實她也是很有主意的女人,就衝她被葉東東甩了,還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葉家,就是個佐證,她是摸準了葉家人心軟,不會把她趕出去的心理。她告誡自己的兩個女兒,一定要注意沈小武的動向,要把他看住,決不能讓苗苗上了手。並且,她老人家還專門給大女兒葉娜娜授意,叫她一定要多長個心眼,把沈小武盯緊。至於苗苗,她自有辦法對付。

    苗苗剛離婚時還時常傷心,又不尷不尬地住在葉家,她的心裡是非常不自在的,但既成了事實,再為無情無義的葉東東難過,她覺得不值得,慢慢地就都無所謂了。像她這樣父母不在這個城市的女人,沒有一點依靠,能住在以前的婆家,看到不再是親人的親人,即使看到的是一張張沒有笑意的臉,聽到的是沒有一絲溫暖的話,她也能感到一絲慰藉,畢竟,自己和這個家庭,只剩下孩子這條惟一的紐帶了。沒有辦法,為了孩子,她也得忍辱負重。苗苗把這些都想通了,她的心態是過一天算一天,基本上沒什麼打算。平時,苗苗又是個不愛交際的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回到家裡做家務、帶孩子,更多的時候是看電視或者一個人發呆。

    這一天,婆婆突然給苗苗提出,要她從即日起,每天晚飯後去街心花園轉轉,別整天悶在家裡,這樣整天悶著不是浪費青春嘛。苗苗聽了婆婆的話,把嘴張得大大的,一點都不相信這是從婆婆的嘴裡說出的話。這樣體貼的話,怎麼會從婆婆的嘴裡出來呢?婆婆以前最反感苗苗去街心花園了,因為那裡每天晚上都有一幫年輕人聚在一起,說是跳街舞,其實是情侶幽會、男女胡鬧的場所。婆婆曾經說過,再正經的人到那裡去上幾次,不變壞都不行。雖說苗苗不再是她的兒媳婦了,可婆婆還是用對待兒媳婦的姿態來約束著苗苗,誰讓苗苗是她孫女的媽媽呢,葉東東可以負苗苗,苗苗卻不能給孫女美美作一個壞榜樣。現在,婆婆卻要苗苗去那裡,還是每天都去,苗苗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婆婆把手搭到苗苗的肩膀上,一副很愛憐的樣子,說:"你終究還是個年輕女人,不能整天都窩在家裡,該出去走走,不然,人都會捂出霉味來了。我到底曾經做過你的婆婆,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生活這樣沒有陽光呢?"

    苗苗還是一副懵懂無知、軟弱無助地樣子看著婆婆,她的腦子像灌滿了襁糊,今天婆婆居然說話都詩情畫意起來,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

    婆婆見苗苗一副死不開竅的樣子,歎口氣又說道:"咱們都是女人,做女人難啊。苗苗,這樣下去對你不公平,太殘酷了,今後的日子還長,你趁現在還年輕,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了,該咋著就咋著,千萬不要光顧著孩子,把以後的好日子給耽擱了,啊!"

    婆婆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苗苗再不明白就是弱智了。但苗苗在婆婆面前沒有馬上表態,她太清楚婆婆這個女人了,精明能幹,在家裡還是外面都能獨當一面,但太自私,那怕一丁點的利益她都不會放過,並且從來就不是一個能替他人著想的人,她要做什麼事,只管放手做,才不會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呢。想苗苗被葉東東拋棄的時候,身邊連一個聽她傾訴的人都沒有,更別說幫著她說話的人了,她一下子慌了手腳,那一段日子,孤立無助的她幾乎整日以淚洗面,婆婆非但一點都不安慰悲痛中的苗苗,還拿孩子來旁敲側擊,使她不能有半點非分之想。苗苗是個在童話故事裡長大的女人,整天又和小學生打交道,耳濡目染,心地單純得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生活中不能自立,又是個沒有多少主見的小女人。在強大的婆婆面前,她只能惟命是從,順著婆婆的意思選擇了先顧孩子這條路走著,至於別的想法只有等待適合的時機了。現在,婆婆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鼓勵她去交往,也就是說還她一個自由了,讓她重新考慮自己的生活,她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婆婆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料定苗苗會是這種樣子,便用很親切的口吻接著說:"苗苗啊,你放心地去吧,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幸福日子,至於美美,我都考慮好了,她是我們葉家的骨肉,我們會承擔起撫養她的責任,絕對不會拖累你的。"

    苗苗撲閃著她的那雙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婆婆的眼神。在這一刻,她被婆婆的話感動了。說句實話,苗苗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的今後,她還年輕,不到三十歲,這個年齡的女人,又結過婚,獨守空房的滋味,苗苗已經領教夠了,前丈夫葉東東不仁,她還講什麼義氣?為葉家撫養後代,說白了,其實也只是一個借口,不然,她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但是她其實也很明白,住在葉家,根本不是長久之計,葉家上下一直把她當外人,她的父母又不在身邊,她的心都是空的。在葉家,雖然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家庭溫暖,可一個虛擬的家也是她的依靠呀。說沒有一點別的想法那是假的,可是,有想法又能怎麼樣?如果搬出去無論是經濟上,還是獨立生存的能力上,她都不具備。依苗苗的情況,今後只有走再婚這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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