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女生 第35章
    每晚睡覺前在這間租來的屋子裡,梁惠敏都要對劉子夕進行耐心地授課和指導。

    一個男人對我說,他很有錢,如果結婚,必須財產公證難道他怕我圖財害命?

    一個男人對我說,他很保守,希望婚後我能辭掉工作難道他以為我有勇氣問一個男人要零花錢?

    一個男人對我說,他常年在外,我是否可以忍受分割兩地他以為我像軍嫂一樣高尚?

    一個男人對我說,他的鼻子過敏,最聞不得我身上的香水味道他想讓我裝清純裝得像大一的女生?

    一個男人對我說,他喜歡經歷簡單些的女孩子,越簡單越好他想讓所有的女人為他立貞潔牌坊?

    一個男人對我說,我們以後的存折設個密碼吧,你知道前三位數我知道後三位數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你看看,我什麼樣的男人沒遇過?我容易嗎?

    我對一個男人說,沒車沒房,還來相親

    我對一個男人說,確定再過兩年你的頭髮不會掉光

    我對一個男人說,吃飯的時候嘴巴裡不應該發出聲音

    我對一個男人說,我跟你女兒誰的年齡比較大

    我對一個男人說,想知道我談過幾次戀愛,有病,先看看醫生

    梁惠敏說,人越是飽受現實摧殘,就越要會享受生活。要不怎麼辦,被生活折磨致死啊?我們這些女人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難道就長期過著沒有性生活的日子?女人沒有性生活是會老得更快的,連皮膚都會沒有一點光澤。雖然女人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般也不容易把性和愛分開,但被逼無奈的時候還是要考慮其實用性的,哪怕只為著不要老得那麼快。劉子夕說,那你準備和誰過性生活去?梁惠敏說,找情人,某種意義上講,情人的存在還是有其合理性的,雖然從道德上講是它是過街老鼠。這年頭做女人只能被逼到亦正亦邪,等遇到合適的人了就堅決從良,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這一點,我敢保證我一旦結婚就不會出軌。你沒有聽說過有些妓女一旦從良跟了一個男人就會死心塌地從一而終嗎?倒遠比別的女人忠誠,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她已經過盡千帆皆不是了,很多的浮華她在結婚前就看透了,結婚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種全身而退,自然很難再被什麼誘惑。

    她真的是一邊找結婚對象,一邊頻繁換情人。她對此界限劃得極其清楚,她說,情人就是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要的就是感覺,在一起沒感覺了還有什麼意思?但結婚對像要是不以結婚為前提那感情就已經被攔腰截斷了。劉子夕對此深表佩服說,親愛的,你的心真成了一幢公寓房子了?留著幾個房間呢?又能裝男朋友又能裝情人。

    她說,我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開了還是空無一人。真的,其實我的心始終都是空的,一直在給一個人留著,可是最後這個人會不會住進來都不知道。很有可能他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裡來,那我就只能一輩子為他空著,就算我結了婚,生了孩子,那個地方還是空著。

    劉子夕說,情人無邊,你不是等著他們中的某一個某一天來娶你吧?

    她說,親愛的,你寧肯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敢相信一個有老婆的男人對你說,等我離了婚就娶你。你簡直讓我感到氣憤,你居然這麼懷疑我的智商。情人只是做調劑用的。誰指望和他們結婚。

    劉子夕說,哪裡,你對付男人什麼時候有過對手。這句話她自然是調侃著說的,心裡卻著實不是個滋味。看人家梁惠敏會了多少男人,簡直像擺著擂台等男人上來,結果就沒見人家傷著一次,永遠是凱旋而歸。一個女人能會多少男人倒不讓她奇怪,真正讓她驚訝的是梁惠敏從不會被傷著,她似乎有著刀槍不入的功夫,什麼都可以動,就是不動情,只要不動情那怎麼會受傷?就像一隻雞蛋一樣,沒有縫蒼蠅就沒法叮下去。當年就是杜明明那樣的女人她也親眼見過她被傷得和什麼一樣,眼前這女人真要比杜明明的功力深厚多了。如此看來,杜明明再世俗也有她天真的一面,就是她還是渴望愛情的。有渴望就有了軟肋。她忍不住感歎,這身功夫歷練出來真是不容易啊,一把刀還不經過又淬又鍛硬不起呢。這麼多年她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啊?

    劉子夕問梁惠敏,你那些情人們要是送你禮物什麼的,你是要還是不要?梁惠敏說,為什麼不要,那你和他們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劉子夕說,可是我怎麼總覺得,如果要了就像是梁惠敏頭也不抬地說,像賣。是吧?劉子夕不吭聲了。梁惠敏冷笑,如果你不要他們的禮物也不要他們的錢,那你算什麼?你覺得你更像什麼?你只會在背地裡自己算賬,覺得自己吃了大虧還得裝在肚子裡不敢告訴別人。你以為那些男人會由此敬重你,覺得你實在高尚?他們只會覺得這樣的便宜不佔白不佔話說得太露了點,兩個人都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彷彿被彼此剝去了一層皮,只露出了裡麵粉嫩的肉。

    為了改變一下這種鬱悶的狀態,劉子夕決定出門旅行一趟。便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報了一個團,跟著旅行社飛到三亞了。臨走前她對梁惠敏說,親愛的,會不會一周以後我回來了你已經嫁人了。梁惠敏說,如果是那樣你回來也得把禮錢給我補上,快去快去,路上一定要睜大眼睛,旅途上可是艷遇的大好機會,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匯報,我指導你。

    一周後劉子夕回來了,進了屋一看,一切安然無恙,梁惠敏倒是沒有嫁掉,不過她對梁惠敏說,果然有艷遇。在三亞坐船時認識的。梁惠敏貼著面膜說,快講快講。像聽評書一樣急切。劉子夕說,那天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在了船尾,站了幾分鐘,忽然都不約而同地扭頭看了彼此一眼,然後也沒說什麼,後來就下船了,那人也不見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劉子夕從自己坐的那張桌子上一抬頭忽然發現一個人正看著自己,再一看,就是白天船上那個男人正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自己。等到飯吃完了,那男人便站在了她身後忽然說了一句,小姐,我很知道你的手機號,可以告訴我嗎?要換了平時,劉子夕一定覺得這是個小流氓,會嗤之以鼻。那天卻不知哪根神經不對,竟乖乖告訴了那男人自己的電話。她兩眼放光地對梁惠敏說,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好奇怪,就像中了什麼蠱一樣,就像被催眠了一般。梁惠敏擔憂地看著她說,女人,你這表情可是不對啊,一般來說自認為遇到愛情的女人才會有這種可怕的表情。劉子夕大義凜然地說,可是你一次感情也不動了還有什麼意思?梁惠敏帶著想拯救她的樣子搖搖頭,怎麼,你們一周就私定終身了?

    劉子夕繼續剛才兩眼放光的表情,然後我們就發了一晚上的短信,足足有幾百條。一晚上我就知道了他的年齡,工作,專業,甚至他喜歡吃什麼玩什麼都告訴我了。

    再然後呢?

    後來的幾天我們白天都在一起玩的,玩了一周,臨走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感到捨不得了。他問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

    還打算搞異地戀?他是做什麼的?

    是個醫生,他在南京工作。

    工作還可以,可是你能捨棄了你在這裡打下的基礎去南京找他?那樣你就一無所有了,又得從頭開始。如果你捨棄一切過去找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和你想像的不一樣,那你就虧大了。我的一個大學同學就是這樣的,上學的時候在火車上認識了一個男人,一畢業就衝過去找那男人去了,兩個人要死要活地結了婚。結了婚也就一年,還生了個孩子就離婚了,你想,那邊對她來說也就有個男人,什麼都沒有,又離了婚,她還有什麼?她就又回來了,這邊畢竟還有親戚朋友,那個孩子好像扔給那男人了,要是還帶個孩子那就更麻煩了,想再嫁人可就更費事了。

    我沒有說我現在就過去找他,我真的是不想再相親了,我沒有你那麼強悍,我已經開始覺得噁心了,我覺得感情這東西本來就不是能找到的,只能等,其實婚姻也是這樣的,找不來。或許他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呢?在一座城市裡要找一個適合你的人你覺得容易嗎?一座城市裡的男人和女人就那麼多,還有很多很多是終生都不會見面的。那我們去找誰?如果就為了些物質關係或者乾脆為了繁殖後代找個人結婚那也不難,可是那樣結了婚有意思嗎?

    你簡直還像一個大學生,你今年已經二十九了,馬上就年底了,一過年就是三十了。

    我知道。

    你已經被沖昏頭腦了,智商已經是負數了,我現在不和你說了。

    劉子夕開始和醫生談異地戀。一切異地戀的模式無非是每天無數條短信N個電話。這個遠方的人明明像一堆空氣一樣虛無,卻要讓自己愛上這堆空氣,對這虛無百般柔情蜜意,當你真的需要一個人來抱抱你的時候卻還是只能自己擁抱自己。劉子夕豁出去了,就算他是一團空氣,可是只要他在電話的那端對她有著一點點真情,那就要勝過無數相親路上的電車男。那些來來往往的男人,她連他們的一張臉都來不及記住的時候他們已經下車了。

    這樣短信電話地聯繫了一個月之後,醫生因為工作忙雖沒有來看她,可劉子夕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個男人有依賴感了,原來感情這東西,真的是從心底長出來的,只要你需要,它就會百折不撓地長出來,就是再貧瘠乾旱的土地上它都會長出來。劉子夕便更是鐵了心地不再去相親。

    可梁惠敏一見晚上劉子夕在和醫生通過電話柔情蜜意,就敏銳得像個心理學家,她說,你怎麼就不想想,如果他條件還算不錯的話,在那個城市裡他怎麼會沒有女人?你就沒有想過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一句話突然讓劉子夕想起了當年的博士,那個博士不就一直瞞著她騙著她嗎?她渾身打了個冷戰,這床上早了不行,但是不上也不行,萬一又是第二個博士呢?或者有什麼心理疾病?劉子夕越想越害怕,哪天是得試試才好。

    劉子夕被迫開始異地戀的時候,梁惠敏被迫開始了姐弟戀。可能也是相親受打擊太多了,有段時間她突然找了個比她小五歲的男人。可心裡終究覺得自己不厚道,怎麼能找個這麼小的男孩子呢。於是她忐忑不安地縫人便問,你們說談戀愛的人男人能不能比女人小一點呢,結果,別人異口同聲地告訴她,哎,現在就流行這個。

    她便一塊石頭落了地,安心談起了姐弟戀。仔細想來,這年頭姐弟戀真是被逼出來的。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容易妥協,就是A男也可以找個C女,可是女人呢,妥協就難了,總不能A女找C男。總想著,我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落得現在反而要將就了?她和小男人一起吃飯逛街,穿粉紅色的雪地靴,戴長耳朵的兔子帽,包裡塞上棒棒糖,走在街上手裡還要拿一串糖葫蘆,無恥地做二十歲狀。劉子夕實在看不下去了,說,親愛的,你老牛吃嫩草也不能這個吃法。你三十了,人家孩子才二十出頭。你是七零後,人家是八零後。說不來已經是九零後。梁惠敏反駁說,親愛的,七零後的男人找了八零後的女人,那八零後的男人就空出來了。讓他們找誰去?難道你不讓他們找媳婦嗎?難道這些還沒有確立起經濟基礎的孩子們就應該慘無人道地打光棍嗎?還有啊,你沒有發現嗎,那些有年齡有錢的老男人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還想讓他們對你有一點感情?這比要他們的錢還難。劉子夕說,那你就普渡眾生去吧。

    交往幾天後,梁惠敏一進門就大聲驚呼,親愛的,一定要找小男人,這可是我親身實踐出來的,是用鮮血換來的。你被男人這樣寵過嗎?他為我開門,扶我進門,把我扶到床邊,幫我拿拖鞋,幫我燒水,幫我拿零食。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幸福過。你一定要找小男人,我已經用我十年積攢下來的男人經為你殺出了一條血路,那就是找小男人。

    劉子夕的異地戀正處於艱難探索的階段,根本無暇顧及她說了什麼。結果沒有幾天,梁惠敏的姐弟戀又峰迴路轉了。一天晚上兩個人睡前臥談的時候,梁惠敏懨懨地說,你說這可怎麼辦。經驗多得嚇死人的那種男人都是千錘百煉過的,給我一個這樣的男人,嫁給他還得考證他有過幾打女人,哪個女人哪天來找我怎麼辦?自然是不安全。小男人倒是沒多少經驗,可是我成了他的老師了,簡直是手把手地教。

    劉子夕說,你就喜歡不勞而獲。

    她說,這還是個小問題,技術層面的東西培養一段時間就可以解決,我擔心的還是年齡問題,再過五年,人家才三十,我已經三十五了。你想想我要是和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我心理壓力是多麼大,我得時時刻刻照鏡子看自己有沒有變老,皮膚有沒有鬆弛下來,是不是能陪得上他的年輕。更可怕的是我得時時刻刻提防著他會不會去找別的年輕女人或被年輕女人勾引走。如果到時候他被勾引走了,我勞命傷財不說,還浪費了最後幾年好時光,自己也成了老太婆,終究是個危險的。不行,培養個小男人成本太高,我要把他做個替補吧,我哪有那時間和精力和他馬拉松?現在還得找一次性就到位的,不需要再經過加工培養的。

    劉子夕躺在床上暗想,你也有優柔寡斷的時候哪。難免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可是她哪裡知道人家梁惠敏的鋼鐵意志,只要覺出了危險性,立刻撒手,連一分鐘都不帶拖延的。等劉子夕反應過來,那傳說中的小男人已經載入史冊了。梁會敏已經更換了下一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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