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洲 第55章
    這日,阿亮從九龍洲鎮公所傳遞出機密情報給阿龍,然後,阿龍馬上將情報送給段興。情報說,楊本善盤剝九龍洲百姓的十數馱銀元和古玩珍寶,翌日一早,從陸路要押解到大理縣政府交割,因前方正需要錢打戰,大理縣政府急著催要,楊本善派遣「三狼」之一的阿發率三十多人的民團押送,重武器有兩挺輕機槍。段興一看此消息,心中甚喜,暗忖道:「絕不能讓九龍洲老百姓的這筆血汗錢落入敵手。這是蔣介石反動集團用於打內戰的錢,更不能讓敵人的陰謀得逞!」於是,段興向鄭達瑛拍發電報,然後,又喚來阿龍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命其立即去花甸壩送信,讓鄭達瑛於半道設伏截下這筆不義之財。阿龍得令,馬上騎上快馬去了花甸壩。

    花甸壩原是土匪張彪、王老五盤踞的地方,現在成了九龍洲游擊隊的營地。鄭達瑛率眾成功地舉行了武裝暴動撤退到花甸壩之後,在壩子西邊易守難攻的地方建蓋了簡易的茅屋數十間,自己帶人駐守其間。上花甸壩的每一個山道口,鄭達瑛沿途設了不少明哨、暗哨,並放了不少游動哨和巡邏隊,一有風吹草動即知動靜。鄭達瑛身邊隨時跟著被稱為「五朵龍女花」的阿花、阿雪、阿月、阿珍和阿芬五個女游擊隊員。這「五朵龍女花」均是身懷絕技、槍法百發百中之人,而且馬術也十分嫻熟,能使馬刀和在飛馬上雙手開槍。鄭達瑛有了這五個女將護衛,在花甸壩出盡了風頭。巡山打獵總是滿載而歸,多次下山襲擊九龍洲楊本善、楊本憲更是大顯身手,戰績驕人。鄭達瑛為了防備敵人的進攻,在花甸壩後山不遠處的蒼山險峻之處又築了一個營地,建蓋了數十間馬棚,由何貴根帶領騎兵營負責駐守,實際上是游擊隊的大本營。

    每天,花甸壩、大本營的游擊隊都要進行軍事訓練,訓練科目由何貴根統一指揮。平時,游擊隊還舉行文藝表演、歌詠比賽。游擊隊的營地,顯得生龍活虎,森嚴壁壘,井然有序。這日,鄭達瑛正在花甸壩與「五朵龍女花」飛馬練習軍事項目,突然見阿龍前來傳達段興命游擊隊伏擊楊本善的運錢隊的指示。鄭達瑛馬上讓人喚來何貴根,商量行動方案。鄭達瑛對何貴根道:「何隊長,段興同志來電和阿龍前來花甸壩傳達段興同志的指示,命令游擊隊明日上午設伏截擊楊本善的運錢隊。敵人有一個排的押送兵力,全數消滅問題不大。由你和我至少帶領精幹人員二百多人,前去伏擊,打他個措手不及,奪回九龍洲人民的血汗錢。你看如何?」何貴根道:「此次戰鬥,調遣精銳游擊隊騎兵營前去伏擊,把迫擊炮也帶上,主要消滅敵人的機槍。游擊隊神不知鬼不覺,今夜就隱蔽於伏擊之地。得手之後,立即撤退。速戰速決,方是上策。」鄭達瑛又道:「好。就這樣吧。立即部署,讓參加戰鬥的同志們帶足乾糧和水,吃了晚飯之後就出發!」

    鄭達瑛、何貴根帶著隊伍出發不久天就黑下來了。游擊隊只好在星光下放慢行軍速度,加之怕暴露目標,便關掉手電筒、滅掉火把並且把馬蹄包上布條,摸索前行。到達伏擊之地時,天已放亮。鄭達瑛、何貴根選擇好臨路的伏擊地點之後,將戰馬藏於路邊的樹林之中。那是一段路邊長滿林木、草蒿的險途。鄭達瑛在楊本善的運錢隊必經之路上放了幾個偵察人員,一有情況,馬上稟報,讓何貴根帶領一部游擊隊員在靠近路邊的隱蔽之地埋伏,準備突襲。自己與「五朵龍女花」在離伏擊地點不遠的密林之中接應,作為臨時指揮部,隨時準備出擊。另外,鄭達瑛又派出一部游擊隊員截斷敵人的退路。一切佈置就緒,太陽就升上來了。游擊隊的伏擊地點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連那些鳥鳴之聲也不絕於耳。來來往往的客商,仍像平時一樣,沒有什麼異常。游擊隊手握武器一動不動地睜大眼晴盯著九龍洲的方向。

    一個時辰轉眼就過去了,仍不見敵人的蹤影。鄭達瑛心中疑惑了:「難道情報有誤,還是楊本善已探知游擊隊的行蹤而取消了運錢計劃?絕對不可能,游擊隊神不知鬼不覺早就潛伏多時,不可能被發現。是不是情況有變?敵人不走陸路而改走水路?不會的,若如此,段興同志肯定會派人前來通報新情況的。」鄭達瑛正在猜測之際,一個游擊隊員急匆匆來報告,說敵人出現了。鄭達瑛馬上派阿花去通知何貴根,敵人來了。鄭達瑛往遠處的路上望去,只見一隊民團的兵士大搖大擺地走在十多個馱子的周圍,連馬伕在內大概有五十多人,前面還放了尖兵探路,看來敵人增加了押送的兵力。鄭達瑛馬上命令所有參戰人員作好出擊的準備,戰鬥一打響,迫擊炮首先消滅敵人的機槍手。二百多個游擊隊員對付五十多個民團,有取性的把握。當敵人的尖兵剛剛走過,運錢隊便進入了伏擊圈。隨著何貴根後一聲令下,槍聲即刻響了起來。

    鄭達瑛也率領「五朵龍女花」衝出密林,撲向敵人。猝不及防的敵人在游擊隊突如其來的槍下早喪命了十多人。機槍剛剛響起,就被何貴根命令迫擊炮將其炸毀。敵人沒死的也顧不了滿馱的金銀財寶,慌作一團,抱頭鼠竄,四散逃命。鄭達瑛、何貴根率領游擊隊早衝上了大路,窮追不捨,敢於頑抗的,一律消滅。沒死的,見大勢不妙,紛紛舉手投降。鄭達瑛讓人清理戰場,繳獲十二馱金銀財寶及三馱軍需品,斃敵三十多人,抓獲二十多人,無一漏網,擊斃了押送隊長阿發。鄭達瑛見大獲全勝,便命阿雄立即前去九龍洲與阿龍聯繫向段興報捷,又命立即撤離回花甸壩。此役游擊隊一死二傷,用極小的損失換取了巨大的勝利。鄭達瑛、何貴根率領游擊隊押著戰利品和俘虜走在返回花甸壩的路上,由於取得了勝利,大伙歡欣鼓舞,沿途歌聲笑聲不斷。在一處流淌著清清山泉的地方,鄭達瑛下令吃點乾糧充飢,休息片刻,待補充了體力,上馬繼續前行。

    段興在醉仙酒樓得知鄭達瑛、何貴根伏擊成功,繳獲了大批銀錢和物資,心想楊本善不會善罷甘休,定然瘋狂報復,極有可能會同保安團進剿花甸壩游擊隊,因此,段興立即書寫一信,讓阿龍交給阿雄帶回花甸壩,讓鄭達瑛、何貴根提高警惕,嚴防敵人的報復和圍剿。果然不出段興所料,當楊本善、楊本憲得知運錢隊遭到游擊隊伏擊,物資被劫、全軍覆滅的消息之後,驚嚇不輕,知民團內部及九龍洲肯定有共產黨奸細潛伏,不然,游擊隊不會如此輕易就會得手。瘋狂至極的楊本善,發誓上花甸壩剿滅游擊隊。楊本善立即以九龍洲鎮公所的名義,寫了一函報大理縣政府高縣長,要求省政府增派部隊前往花甸壩圍剿游擊隊。鑒於九龍洲民團人數已不足百人,並常遭游擊隊襲擾,已呈朝不保夕的狀況,高縣長立即再抽調一個連的保安團進駐九龍洲鎮公所,加強力量,以保鎮公所的安全和對付北三縣的共產黨,並下令加強九龍洲的防務,同時密切注視洱源、劍川、鶴慶的共產黨活動,一經發現,楊本憲應火速前往剿滅。

    不出一月,大理縣政府致省政府剿滅九龍洲游擊隊的公函便有了結果,調集以王司令為首率領二千多保安團官兵奔赴九龍洲與大理保安團、九龍洲民團組成追剿軍,意欲上花甸項一舉殲滅越鬧越凶的游擊隊。李安也被上司任命為原來的軍統現在為保密局的駐追剿軍特派員,以控制追剿軍,相機抓出遊擊隊地下黨安插的奸細。此時的時局,國民黨軍隊在遼沈戰役中慘敗,被共產黨軍隊殲滅了四十七萬餘人,幾乎在遼沈戰役結束之際,共產黨的軍隊又發動了淮海戰役,平津戰役也在籌劃之中,國共兩黨大決戰已進入了白熱化。然而,為了穩定雲南,防止共產黨鬧事,雲南省政府加緊了對共產黨游擊隊的鎮壓。

    丁敏章、趙之琴在極度困難的條件之下,與地下省工委其他同志一道,舉行了路南圭山、彌勒武裝起義,成立了雲南人民討蔣自救軍,繼而又建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滇桂黔邊區縱隊。又過了半月,以王司令率隊的保安團為主要兵力組建的追剿軍開進了九龍洲。楊本善算了算,除了留守九龍洲的武裝人員之外,追剿軍隊伍總人數已達三千多人,可以擇日圍剿花甸壩的游擊隊了。由於私立學堂已駐不下這麼多部隊,楊本善只好在九龍洲的制高點修建了崗樓和營房,供追剿軍居住。追剿軍駐地十分險要,中可控制九龍洲,東可乘船出洱海攻擊,西可入蒼山進剿,南可上大道直逼大理、下關,北可達洱源、劍川、鶴慶,若有異動,追剿軍即東西南此出擊,可保九龍洲平安。

    楊本善馬上通知有關人員召開「九龍洲剿滅花甸壩共匪聯席會議」,主題是鎮公所出人出槍,由九龍洲富商出錢。其實,追剿軍的錢省政府已撥付,王司令、楊本善和楊本憲只不過想趁機大撈一把,私自瓜分,中飽私囊。與會人員先先後後,紛紛到了鎮公所。九龍洲的首富洪紫波、鄭達家自然少不了。楊本善見參加會議人員已全數到場,便乾咳了幾聲,道:「諸位,大家也已知道,由王司令帶領的追剿軍已進駐了九龍洲,不日即可進剿共匪游擊隊。大家歡迎王司令的到來。今日會議的議題是動員各方力量,如何剿滅越鬧越凶的花甸壩的共匪游擊隊。諸位也清楚,近期以來,共產黨在九龍洲頻頻生事。首先鬧暴動,然後多次襲擊鎮公所,先後擊傷我和我兄大理保安團長楊本憲,接著又劫走十數馱上繳省政府的銀錢珍寶。其間打死打傷我保安團、民團人員已達數百人之多。我楊本善與共匪游擊隊不共戴天,將其堅決消滅。

    若共匪游擊隊不滅,九龍洲將永無寧日!」楊本善言畢,接著,追剿軍的王司令也講了話,無謂乎言說剿滅共產黨如何如何重要,保一方平安是追剿軍的重任、剿滅游擊隊易如反掌云云。楊本憲也發了言,當然是陳詞濫調,亂罵共產黨游擊隊一通而已。保密局特派員李安也威嚇和謾罵了幾句。楊本善親點鄭達家發言表態,如何拿出錢財支援追剿軍。鄭達家列數了抗戰以來,鄭家的各項公益支出,數額之巨已無法統計,並言說由於受時局影響物價不穩,商品滯銷,至使鄭家德繼祥頻臨倒閉。總之一句話,不願掏錢。鄭達家心想:「讓鄭家拿錢去打鄭達瑛,真是豈有此理?」洪紫波也與鄭達家一唱一合同演一齣戲,歷年捐贈之數令人驚心以及說的困難比鄭達家還嚴重得多,也不願拿出錢來。楊本善一聽,大發了一通脾氣,追剿軍王司令和大理保安團長楊本憲也已發怒,甚至拔出槍嚇唬鄭達家和洪紫波。可鄭達家和洪紫波根本不吃硬的一套,說千道萬不肯拿出錢來。鄭達家忖想:「堅決不拿這冤枉錢。過去打日本人,錢出得有價值,可如今這錢可是去打自己的親人鄭達瑛,這事萬萬不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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