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洲 第5章
    只是阿美一直想你,嘮叨著鄭少爺怎還不來看她,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故交?這不,鄭少爺你瞧,阿美不是來迎你了嗎?」鄭達家抬頭一看,只見聽到鄭達家的聲音掀簾邁著蓮步笑意吟吟的阿美,喚著鄭達家的名字已迎到了樓梯口。鄭達家讓家丁守在阿美臥房的門口,交待不許任何人打擾之後,快步進了阿美的房間,反手閂了門,摟住蕙芳如風吹楊柳、雨打梨花帶笑意的阿美,一聲粗喚,道:「阿呀,小美人,想煞本少爺了。」阿美故意撒嬌道:「還說想本姑娘呢?十天半月也不來看看我。你鄭少爺不來,我的吃用開銷誰管吶?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有了新歡就忘了舊人。」鄭達家口中敷衍著阿美,伸手捂了阿美的櫻桃小口,然後,迫不及待地拉著阿美上了床。一陣嘻笑挑逗、調情之後,鄭達家已將阿美壓在了身下。一番直上巫山、享受艷福之後,鄭達家這才問阿美近來九龍洲是不是有什麼奇聞怪事和新的傳聞。二人正談笑間,鄭家管家楊本善差人來喚鄭達家速回鄭家大院,說鄭超群老爺有急事相商。鄭達家一聽,知鄭家定有重要之事,不然管家楊本善是不會派人直闖怡紅院來叫人的。鄭達家只好依依不捨離開嬌美漂亮、柔情蜜意的阿美,急匆匆走出怡紅院,不敢絲毫怠慢,在家丁的護衛下直奔鄭家大院而去。

    鄭達家剛進了鄭家大院就被下人領到堂屋並直接進內室見了正在噴雲吐霧抽鴉片的鄭超群和段氏。鄭超群知剛剛新婚的鄭達家竟敢去怡紅院找女人玩,急忙從煙榻上下來,大發雷霆,甚至摔碎了手中精緻的水杯,可見鄭超群憤怒至極。鄭達家自知有錯,在一旁低著頭任憑鄭超群臭罵。待罵得氣消了之後,鄭超群這才肅然又道:「鄭家祖上榮耀輝煌,我鄭超群創下這份家業實屬不易,達家兒不僅要守住還要發揚光大,光宗耀祖才是。剛才德繼祥重慶、成都分號均拍來急電,言說橡膠價格因受國際市場的影響,出現回落的趨勢,其市場價已低於協議交貨價。德繼祥按協議應於近期供貨橡膠給客戶,然而,橡膠只到貨三分之一,尚有三分之二未到貨,若近期內未將貨補齊,將給德繼祥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鑒於此情況,你必須明日離開九龍洲,並改變一貫的行走路線,直達騰沖,然後,再至緬甸的臘戍高價收購橡膠,急速運往成都、重慶口岸,按質按量盡快交給買方。為父已發電報給重慶、成都、騰沖分號,讓他們作好應對市場的準備,並按與外方客商簽定的橡膠買賣協議辦理,不得有誤。」鄭達家一聽橡膠市場出了問題,內心不禁一驚,道:「父親大人請放心,兒明日一早即趕赴騰沖,然後親赴緬甸臘戍。只是那裡的橡膠洪家龍洲祥也在收購,此行恐難以購足德繼祥與買方協議上的橡膠數量,兒恐貽誤了鄭家的大事。」鄭超群略思片刻,毅然狠聲道:「本老爺只好對不住老友龍洲祥洪泰然老爺了。你一定要多帶些銀票去,高價搶購,不管是鄭家的、洪家的橡膠一律高於市價先搶購到手,即刻車拉、馬馱、人背運往重慶、成都交貨,方可保德繼祥免遭損失。最近,唐繼堯為了籌集軍餉,已放禁允許商家經營買賣煙土。你此行可大力發展此業務,壯大鄭家德繼祥的產業。」鄭達家心領神會、點頭稱是。鄭超群不無感慨又道:「此次幸好為父讓你不惜重金買了數台收發報機和手搖發電機安裝在重慶、成都、昆明和九龍洲等地,否則,得到橡膠落價的消息最快也當在半月甚至一月之後,到時,恐怕為時已晚了。」鄭達家一聽,眉飛色舞,搖了搖頭,欣然道:「父親大人真是英明,若不借助現代的通訊設施,此次鄭家損失可就大了。」鄭超群也掩飾不住內心喜悅和興奮,朗聲道:「是呵,鄭家挽回的損失可以再買一百台收發報機了。如此一來,只是苦了洪家了。為父敢斷言,洪家龍洲祥在重慶、成都同樣會遇到橡膠落價和貨源的問題,可洪家沒有電報傳遞商業消息,這回有洪家的好戲瞧了。只要鄭家搶在洪家之前將橡膠收購到手,那麼,洪家就輸定了。哈哈哈。」鄭超群笑過之後,忖了忖,又道:「為父定會派人上昆明將此事告知你太太高廣珍之兄高廣財,讓他利用政界的關係協同你在緬甸將收購橡膠之事做好、辦妥。只要壟斷了緬甸臘戍的橡膠貨源,洪家龍洲祥的橡膠生意必虧無疑。唉,想當年,為父只是洪家龍洲祥的趕馬人,而如今已成為可以與洪家洪泰然老爺相匹敵、相較量之人。世事真是難料呵!兒吶,橡膠之事千萬不可洩密,更不能讓龍洲祥的人知曉,不然,洪泰然、洪紫波父子是精明之人,若馬上應對,提前下手搶購橡膠,到時損失的將不是洪家而是鄭家了。」鄭達家聽後,馬上交待在場的家丁、下人,誰若走漏了風聲,將按鄭家家規懲罰,絕不姑息、留情。一切安排就緒,已是二更時分。鄭超群、段氏已去歇息,鄭達家也進了新房,準備就寢。

    新娘高廣珍此時正坐床沿長吁短歎生悶氣。剛剛新婚數天的新郎鄭達家就去怡紅院找婊子,怎不令高廣珍發怒,想來思去,難以嚥下一口怨氣。高廣珍見鄭達家一付玩世不恭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近乎瘋狂地吼道:「鄭達家,你這沒良心的!本少奶奶本以為婚後你會收心,安分守己,創立鄭家基業。可萬萬想不到,你卻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鄭少爺,你真是氣死我了!」鄭達家早聞高廣珍在娘家時的潑辣與得理不饒人,如今果不其然。鄭達家自知理虧,又見高廣珍發怒撒野,忙陪著笑臉道:「我的好太太,別生氣了。我在家悶得慌,只想出去散散心,別介意。」言畢,鄭達家抱起高廣珍走近床邊,將高廣珍扔在棉被上,自己匆匆脫光了衣服,也替高廣珍脫了衣服,一口吹滅了床頭的蠟燭。之後,一頭鑽進了被子裡,摟緊了高廣珍。

    此時的高廣珍餘怒未消,鼻孔裡「哼」了一聲,轉過身子,給了鄭達家一個後背。然後,抖動雙肩,嚶嚶地哭了起來。「太太,你別再生氣了。明天一早,我就遠赴緬甸去完成一件鄭家的大事,賺回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讓你花也花不完。嗨,到時,你會笑得嘴都合不攏。再說,我這一走,不知數月半年,甚至一年也難得回來。今晚我倆就樂一樂,讓你懷上鄭家的骨血,生下一男半女也好給鄭家添口加丁吶!」高廣珍本來只想制一制放蕩不羈的鄭達家的野馬之心,可一聽鄭達家如此言說,也就破涕為笑,淚眼含笑,轉過身來,一把摟住鄭達家的脖子,嬌聲嗔笑道:「我高廣珍嫁到鄭家,圖的就是為鄭家傳宗接代,做個賢妻良母。當今社會,大戶人家的男人誰沒有三妻四妾?我高廣珍認命了。今後,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別的我不管……」高廣珍正說間,「啪」地一聲,鄭達家用吻堵上了高廣珍的芳唇。

    翌日拂曉,洪紫波在溫柔鄉中醒來,窗外的曙色透進華麗的新房,玻璃窗上的大紅喜字顏色正艷,錦被繡褶中的丁敏惠睡美人般依著洪紫波。一盆蘭草珍品大雪素正開著數枝鮮艷美麗的花朵。一盆在室,滿室飄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曠神怡,如臨仙境。一切均是那麼愜意,只是春宵苦短、美人難捨。洪紫波想像著大院裡萬紫千紅的山茶該是千朵萬朵爭奇鬥艷、一展風釆了。山茶都是極名貴的好品種,什麼花瓣如菊、層出不窮的「童子面」,高不盈尺的「恨天高」,艷比牡丹的「牡丹茶」,紅白相間的「瑪瑙」,花色紫而黑的「紫袍」,九心十八瓣的「獅子頭」等等,應有盡有、琳琅滿目。

    此時正是山茶綻放之際,洪紫波怎能不浮想聯翩、心花怒放、思緒飛揚?丁敏惠醒來之後,心知夫君洪紫波再過一個時辰即將離去,故將積於心內的所有溫存統統傾瀉給洪紫波,欲與洪紫波行房方解心頭之念,於是又與洪紫波親熱一番,這才起床梳洗、整妝。此時,管家段有義已在外屋吆喝下人為洪紫波準備馬車、行裝,準備送洪紫波上路前往龍洲祥外埠巡察。洪紫波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覺得此行於洪家關係重大,千萬不可有些許閃失,否則將給洪家龍洲祥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洪紫波正在尋思之間,丁敏惠來喚洪紫波起床清點行裝,吃過早點即可上路。洪紫波起床之後,上前摟住丁敏惠又親吻了一會,這才邁步走出新房,前去向洪泰然、吳氏請安。此時,洪泰然、吳氏也已起床,馬車也已備好,隨行的兩個家丁早已穿戴整齊,身背盒子槍恭侯在馬車之側。數刻之後,洪紫波拜別洪泰然、吳氏,又與丁敏惠話別,這才出了洪家大院坐進了馬車,然後,出了九龍洲,向著蒼山之下的大道直奔而去。

    洪紫波出行的車上除了行李之外尚有一把精美的龍頭三弦,這是洪紫波的心愛之物。洪紫波喜愛撥彈三弦已多年,在九龍洲的名師指點之下,深得民家三弦「三腔九板十八調」的真諦。遇到喜事或憂愁之事均用三弦抒發內心世界的喜怒哀樂。趕車的車伕是洪家的長工阿寶。此時,九龍洲大路口的榕樹上,數只烏鴉不知何故在呱呱鳴叫。洪紫波掀簾看了一眼鴉噪不已的榕樹,皺了皺眉頭,心內不禁一沉,禁不住在心中暗道:「剛出門就聽到烏鴉鳴叫,難道此行不祥呵!」此時,天已放亮,天邊已是紅霞滿天,雲彩紛呈。洪紫波讓車伕阿寶停車,然後進了九龍院拜祭一番,這才重登馬車,揚長而去。眾人在鞭子的清脆聲和阿寶「駕、駕、駕」的吆喝聲之中,早上了大路。洪紫波此行的第一站當是保山,而後是騰沖。因而馬車向南行了一個時辰,便順著洱海邊向著龍洲祥下關分號一路而去。

    就在洪紫波坐著輕快的馬車出九龍洲不到一個時辰,鄭家少爺鄭達家也坐著一輛馬車在家丁的護衛下匆匆出了鄭家大院、九龍洲,而後拐上大路,揚塵而行。當然,鄭達家直奔騰沖,而後再達緬甸的臘戍而去,目的十分明確,前去搶購橡膠。俗語說,商場如戰場,商機稍縱即逝,勝敗有時只在一舉之間。馬車內趾高氣揚的鄭達家躊躇滿志,胸有成竹,一個勁催車伕加快行速,打馬疾行。馬蹄得得,鄭達家禁不住哼起民家小調,要知道鄭達家掌握最大的商業機密,此行定然會擊敗洪家凱旋而歸,回復父命。「洪紫波呵洪紫波,在九龍洲似乎我鄭達家什麼事都矮你一頭,連娶媳婦都被你撞上,鬧得本少爺進退兩難。此次橡膠生意之爭,定然會讓本少爺出口怨氣。本少爺揚眉吐氣之際,定是你洪少爺難過之時。哈哈哈!」鄭達家不顧傷臂的疼痛,欣喜不已,命下人催馬而前,再加快行走速度,以期早日抵達騰沖而後緬甸臘戍鄭家德繼祥分號,將橡膠首先高價搶購到手,便可勝券在握,與洪家龍洲祥一比高下,決一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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