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銜來二月花 第31章
    第31章

    貢生的考試對於陸遠來說根本不在話下,輕輕鬆鬆也便拿下。

    之後,賜學官一職,去謝府提親,一切就這麼按著陸遠所想順理成章的進行著,鮮少還有人記得兩個月前尋來陸府締親那個的女子,為數不多尚且記得的,也都一致認為她是命不好,死在外頭。

    謝府的地位和陸府的家財,對誰來說這都才是絕配。

    陸遠本一直是這樣的觀點,也就很安分的聽從雙方父母安排,將婚事定於半月後,同商小丸二人開始著手準備。

    說是準備,也無甚大事,無非是成日去街上逛逛,挑兩件順眼的小玩意往家裡擺著,兩家都是大戶,嫁妝彩禮早早就已備好,哪裡用得著自個操心。

    於是乎現如今的情況用商小丸的話來說,便是成親前最後的自由身,此時不行樂,更待何時。

    對於這層意思,陸遠不反對也未贊同,自由身對他而言倒真不是那麼重要,這是他選擇的路,就必定會一成不變的走下去。只不過成親到底是煩人的事,陸遠冷清慣了,乍一下太多人湧上來問東問西,總歸不自在。

    更何況,有些事情,只能跟商小丸單獨說說。

    「新郎官,你都快辦喜事了,怎麼還成日裡板著張臉,可別把新娘子嚇跑了。」畢竟要成親的是至交好友,就算不看好這樁婚事,商小丸此時卻也是打心底的為他高興。

    「嚇跑,那便再換一個,總有合適的。」陸遠背著手淡淡道,略顯頎長的身形依舊是走的四平八穩。

    「說的好像這全天下的小姐都鍾情你一樣,那我豈不是終老一生?」商小丸沒好氣的撇嘴,自信也不是這麼來的。

    「那也無事,到時我會分你一個。」陸遠輕輕勾唇,吐了一句,在旁之人立即無語。

    「說回來,韓禎後來沒給你寫信了?」隔了半晌,商小丸又找出一個話題,心知等著陸遠開口說話比登天還難,且自從上次之後,陸遠就一直忙著考貢生,提親一摞子的事情,將近一個半月力,商小丸有心想問也都沒能安安分分的問出個所以然來。

    「唔,」陸遠腳步似乎停了一停,隨即不著痕跡的又邁開步子,答道:「有,四天前到的。」

    「四天前?不正好是你去謝家提親的時候?哈哈,還真是會挑時間。」商小丸這個人,總能一瞬間聯繫上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巧合。

    瞥他一眼,陸遠微微歎口氣:「她寫下已經是兩個月前,從北順城托了人帶上金陵,到金陵也耽擱了好幾日。」

    「那,信裡都說了些什麼?北順城的話,就離白山沒有多少行程了,沒想她一個女孩子家竟也一個人去到那種地方。」商小丸嘖嘖兩聲,心底不免起了絲絲佩服之意,比起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紈褲子弟,韓禎一個女子卻做到了他們想做卻沒有膽量去做的事。

    「和上次一樣,沒有說太多,」放慢腳步,陸遠輕鎖眉頭想了想,道:「無非就是報平安,說在北順城得到確切消息,有人曾經採下紅靈草,信到我這時約莫已經下山,再隔一月應當就能回金陵。」

    「那也挺好,不管怎樣活著都是好的嘛。」商小丸聽罷哈哈一笑,著實有點放下心的感覺,再看陸遠,眉頭仍然沒有舒開,欲問,又聽他道:

    「唔,她還說,知道我是裝病。」

    「啊?!」商小丸一時半會也沒反應過來,隨著陸遠走出好一段路才又驚呼一聲:「她知道?那她還拿著命去白山採什麼藥?」

    「的確是知道,信裡寫的很清楚,倒是我小看她,畢竟是御醫之後,有沒有病也應當分得清。」陸遠面上仍是十分淡定,瞧不出絲毫情緒。

    「這個不重要,關鍵她是傻還是癡,白山那種地方也能鬧著玩?就算不敢與你父母論理,自己回家就是了,何必要把命搭進去!」莫名其妙的就有一股惱意上心頭,商小丸也不知是何因由,說起來與他並無半分關係。

    「有些東西比命還重要。」

    「什麼道理!陸遠你別事後還說風涼話,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

    「呵,你衝我惱什麼,」伸手擋下商小丸那差點就到臉上來的手,輕聲一笑,解釋道:「這是她自個的原話,又不是我說的。」

    「什麼……意思?」

    「找紅靈草不僅僅是為了我,也為了她身為大夫追求醫術的本能。」搖頭解釋,即便琢磨了好幾日還是有些不明白,再怎樣熾烈的願望也不足以拿命去換。

    「這理由也未免太牽強。」商小丸氣呼呼的叉腰,仍舊不信。

    「還有一事,她說,七尹曾告訴過她,如若希望我能活得好,那麼紅靈草是必須一物。我也不知她作何就相信了。」

    「不會,陸遠,我可以擔保絕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次商小丸是一把扯住他,極其難得的肅起臉色:「上封信裡面她明明已經說了對你分明是有情誼,又怎麼可能只為追求醫術而甘願喪命,情之一字,你果然是不懂。」

    「情,」陸遠略略有些遲疑,恍而一笑:「那你倒說說,她是為了什麼。」

    「這還用問,自然是為了你,你若不信,就去酒廬問問七尹。」商小丸的提議顯然讓陸遠有些詫異,但又帶著不少誘惑,總是點頭應下。

    問及七尹紅靈草採來是做何用,卻久久不見回答,只道:「等上半個時辰便可知曉。」

    陸遠也不急,坐下喝著酒安靜的等著,商小丸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隨他一起等。

    像是算準了,剛過去半個時辰陸遠就預備開口問,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仔細一聽有人喊著「新姑爺」,微微疑惑,還是走了出去。

    事情卻是讓人大吃一驚,竟是謝秦蓉忽染疾病,昏了過去。

    來不及細想,二人匆忙趕去謝府,這才知原來是晨中謝秦蓉在家挑選喜服時突覺不適,躺了半日也不見好轉,適才竟是直接昏死過去,請來大夫均查不出什麼病症,翻查醫書後卻是給了一種醫治的方法——紅靈草。

    「這方子開了不等於沒救了,紅靈草是什麼東西?!皇宮裡都找不出一株來,庸醫!全是庸醫!」一貫臉色溫和的謝閣老眼見愛女如此,也止不住慍怒滿面。

    只是,儘管罵做庸醫,治不了的仍舊是治不了。

    聽到紅靈草,陸遠前前後後便都明白過來,到底,韓禎竟是為了要救謝秦蓉不成?

    瞬時失神,也忘了此刻應該上前噓寒問暖,轉身只道告辭,根本沒有顧及謝閣老那難堪的臉色,二人一道出了謝府。一路亦是無言,商小丸有心寬慰幾句,話到嘴邊都覺不合適,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只能眼睜睜瞧著陸遠心事複雜跨進家門。

    現在這個狀況著實沒有人料到。

    陸遠搖頭歎,聽見前廳內爹娘的聲音又掉頭逕自回房,他們知道消息倒也不足為奇,畢竟就一個金陵城而已,從北到南傳個消息最多只需半日。不似白山,離這兒太遠,來一封信就需要兩個月。

    一天之內的變數都無法說清楚,兩個月,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早一些,或許會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一聲嗤笑甩掉鬧鐘的想法,唔,未婚妻一出事就開始想要換人嗎,還真是他陸遠的作風。

    可韓禎究竟是在想什麼,若有一半他的性子也決計不會幹這種事,拼了命的去換另一個女人的命,然後還天真希望從頭就無情的他安安穩穩生活?

    既然已經看透開始的騙局,揭穿也好,置之一笑就此回洛陽也好,何必要去白山這種地方。

    呵,如果真如商小丸所說,那麼情之一字,他確實不懂了。

    「遠兒——」陸夫人尚在門口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打斷陸遠的思緒。

    心知要說的無非是謝秦蓉的事,陸遠壓下隱隱泛起的幾絲煩躁,皺起眉頭徑直道:「我剛從謝府回來,秦蓉的病要紅靈草才能治。」

    「消息果然是真的,這下可好,我們遠兒總不能娶個死人過門吧。」陸夫人惱的直頓足。

    「娘,她還沒死。」淡淡糾正話中的字眼,陸遠發現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在意,反正從一開始他要娶的就不是謝秦蓉,而是她身後的東西,至於他一直糾結於心的,也只是韓禎的生死。

    這麼一想,忽而便舒開了眉頭。

    「這不是跟死人差不多,我看趕緊把親事退了,也不知陸家是造了什麼孽,人人都要來克我們不成!」顯然是想起韓禎,陸夫人的臉色愈發的不好。

    「胡鬧,退什麼親!」陸傳平卻是將她一聲喝,撩開袍子坐下:「婦人之見!你知不知道謝閣老在金陵城的勢力,要是我們退親,別說遠兒的貢生保不住,就連陸家的錢莊也是要遭殃的。」

    「那怎麼辦……難道真要我們陸家絕後不成?」陸夫人聽明白其中利弊,頓時著急不已。

    不等陸傳平回答,陸遠就忽然起身,冷哼一聲道:「絕後便絕後吧。」說罷也不管身後二人,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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