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銜來二月花 第7章
    第7章

    趁一家人都在前院打馬吊夏淺從後門偷偷溜出去,沒忘帶上那壺姐姐送來的好酒。

    等到了書院,尋了一圈卻沒發現有人在。

    難不成他們都是約好一起來不成?

    掛起燈籠倚著院當中的古榕,也不知自個又該何去何從。正欲歎出一口氣,身後突然有人拍拍她:「可是夏淺?」

    一驚回頭看去,是李蕭。

    「你這愣人是要嚇死我不成……」尚未緩過神,夏淺沒好氣的開口罵。

    「呵,我心下也揣著一半心思生怕你回過頭卻是個女鬼。」李蕭隨著笑起,打趣道,這麼一嚇,那原本以為的尷尬倒是散的乾乾淨淨。

    「怎麼就你一人?他們還沒來?」瞅瞅他身後,確實沒有旁人。

    「他們?」李蕭微微疑惑的蹙起眉,輕道:「我倒不知他們也要來,只收到信說你在書院等我。」

    夏淺一愣,隨即恍然笑起:「那多半是他們見我們兩人平日裡不說話,出的勞什子餿主意,算了算了,既然他們不來,那這好酒我們分了。」

    「夏淺,」有些詫異她的態度,對先前之事李蕭心中仍有些不安:「你,不惱我?」

    「誰說的?」眼睛一瞪,夏淺輕輕揚起下巴:「我問你,你那日跟我說了那樣的話,為什麼還要到別人面前去說一通,害得差不多全院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夏淺還挺耿耿於懷。

    「呃,並不是,那日不小心讓劉傑聽了去,結果……」顯然沒想是這樣的答案,李蕭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瞧你那樣,我就那麼不信你?再說,都已經過去還像那麼多做甚,不還是朋友。」嫣然笑開,見他的模樣就明白事情始末,便伸手取下燈籠。

    「倒是我糊塗了,」垂首看向她,不禁也笑起,提高燈籠照路:「外面風大,去裡面坐坐。」

    點頭應下,一併走進平日拿來休息的廂房,許久沒有人氣,裡面隱隱散著一股霉味。

    李蕭放下手中的東西,點著燭台夏淺這才看清他原來是拿了一包她愛吃的果脯,不禁又一笑。

    「來來來,喝酒,哎呀,我怎麼忘了拿杯子……」坐下才發現竟是空有酒壺而已,懊惱的撇撇嘴將酒推給他:「罷了,難得一次就讓給你,反正姐姐那裡也還有。」

    「那我便拿這果脯與你換,也算公平。」

    兩人相視一笑,慢慢尋回些以往的親絡來,也漸漸聊開。只是,不知為何,一貫酒量尚好的李蕭喝著喝著竟有些不對勁。

    「這酒勁似乎還挺大。」揉揉腦袋,李蕭道。

    掂量著酒壺也不過才一小半,夏淺也有些奇怪,伸手探向他額頭,竟滾燙的有些怕人:「姐姐的酒應當不會這般厲害才對,還特意拿來與我……啊……」

    話還未說完,貼著他面頰的手忽然被緊緊拽住,整個人亦是向前一傾,撞了個滿懷。

    「夏淺,我,我還是這般中意你……」

    「李蕭,你發什麼酒瘋,快放開我!」用力抽回手,人卻是被他抱住動彈不得。

    「我也不知,不知怎麼回事,就是放不開……」李蕭聲音裡帶起重重的喘息,隔著兩層衣裳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異常溫度,心跳似也十分快。

    李蕭自個都不清楚夏淺則更是摸不著邊,只知道他約莫控制不了,便下意識要用蠻力推開他,豈不料這拉拉扯扯仿似加築那莫名而來的酒勁一般,二人一併摔倒在地上。

    而下一瞬夏淺就覺身上一涼,竟是被扯去了衣裳,這時也顧不及他拳打腳踢齊齊用上:「李蕭,你清醒一點,不過一些酒,怎麼就迷了……心思……」說到一半的話顯然不止是那個過分熾烈的吻,更因對上他那雙確實是失去神智的眼睛。

    恐懼悄無聲息的瀰漫開,身體卻漸漸有些痙攣,一點也使不上力。腦中害怕之外湧現出的幾個畫面就像是給她注入了蛇毒一般,瞬間窒息。

    我記得你一貫愛酒,待會分一壺拿來與你,算是秋試獎勵如何?

    酒,有問題。

    眼淚忽然不可抑制的流下來,無力的伸手推著李蕭,如何?如何……

    她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呢?可是那些隨便數數都能一籮筐的事情,其實一直記在心中,只是沒說。

    與姐姐的生辰只差一個月,爹娘似乎永遠只記得一個,而那個人絕不會是她夏淺;

    從外面回到家,進門聽見的話夏淺不用想都能脫口而出:喲,是清兒回來了;

    唔,就不要提那習以為常被喊錯的名字。

    ——你和你姐姐長得太像。

    這樣的借口叫夏淺如何接受。喊錯的不只有她嗎?

    小淺要是男兒該有多好。爹娘無心說出的話,於她而言卻比利劍還要傷人,是無論聽多少遍都沒有辦法面對的言語。

    夏清,這樣,還不夠?

    想得越深,心絞的越疼。甚至連李蕭什麼時候用力貫入她身體也沒有感覺到。

    一番折騰,李蕭的狂性終於淡了,人也無意識的昏過去,夏淺抬手摸摸眼角,早已乾涸了眼淚,麻木撐起身扣好凌亂的衣裳。

    眼光觸及地上那一小灘鮮紅,忍不住撲過去用袖子使勁蹭,指甲深深摳入地面,恨不得把它們連根拔起,拽緊手指,極力忍下來,半晌才慌亂的拎過桌上的酒壺燈籠一干物什跑出門。

    這件事,絕不能讓他們知道。

    深夜的街上空無一人,幾乎是一口氣奔到酒廬,燈籠早已經扭曲沒了形狀,敲著門手仍然在止不住的在抖,整個人亦是半伏在門上,屋內之人卻彷彿還未睡一般,不過片刻就有腳步聲傳來來。

    「夏淺?」七尹一貫清冷的聲音此時足矣依靠。

    「七尹,我來找你了。」隨著門打開,夏淺直接跌坐地上,抬頭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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