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第20章 挺進大峽谷 (1)
    接下來,谷岳和劉暢「自駕游」的第一個目的地,是猶他州的兩個國家地質公園——拱門國家公園和峽谷地質國家公園。他們要穿越整個俄勒岡州,它的面積跟法國差不多大。這一帶屬於「溫帶雨林」氣候,和阿拉斯加東南部類似,植被茂密,雨量豐富。

    谷岳在美國開車的經驗是,若是為了趕路,就走高速公路,兩邊的景色一般不會好看。要想看風土人情,一定要走小路,至少是二級三級的國道。從他家出來之後,他倆走了一段二級公路。一路都是深秋的楓葉、蒼翠的松林、飛懸的瀑布和清澈的河流。穿越喀斯喀特山脈,來到了內華達州的沙漠高原。這裡不像新疆的塔克拉瑪幹那樣遍佈沙丘,它的沙化不算嚴重,準確地說應該是戈壁。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們要路過戈壁中的湧泉牧場。谷岳曾經來過,這是一個特別偏僻荒涼的地方。湧泉牧場約有一百萬畝,卻只有二十多個人——當地人若是加油或買菜,開車出來需要一個半小時。沙漠高原一般比較乾燥,這次卻趕上了暴雨。

    夜裡10點左右,他們抵達湧泉牧場。谷岳上次來,在牧場住過十幾天,受到了熱情款待。這次時間太晚了,不想打擾他們,只在門口的信箱裡留了一張紙條,希望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望他們。

    這條路格外僻靜,他們開了兩百公里左右,只見過三輛車。晚上開車,有些危險——主要是怕撞到野鹿或者山羊等野生動物。他們曾遇到過一隻不大的山羊,它站在路的中間,一點兒也不怕人,在路上舔著什麼。當地不允許在公路上用槍打獵,但允許用弓箭——估計是因為用熱兵器對付野生動物太不公平,也不夠環保吧。

    兩人輪流開車,三四個小時一換。穿過整個俄勒岡州,到達猶他州的時候,已是凌晨兩三點鐘了。疲勞的他們找了一個路邊休息區,放平座位,穿著衣服,各披一件夾克,在車裡將就著睡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車裡過夜。

    第二天早晨,谷岳和劉暢進入了猶他州。在一個服務區的對面,他們發現了一片鹽海——白色平整的一望無際的鹽鹼地,上面遍佈風乾的波紋,踩上去的感覺像餅乾一樣酥脆。路邊有個牌子,上面寫著:20世紀70年代、80年代,美國在這裡測試過陸地上最快的汽車。鹽海的面積很大,肉眼只能看到一小部分。

    進入猶他州,山地少了,多見戈壁和高原,景致變得遼闊、壯麗,充滿了雄性的感覺。劉暢在網上說:誰想自駕游的話,我推薦他一定要去美國西部開車走一走——那裡真是自駕游的天堂。

    翌日晚上,他們在青年旅社住了一夜,早上開車來到了拱門國家公園——這裡因兩千多個天然石拱門而聞名。一億年的冰雪侵蝕,極端的冷熱溫差,地下鹽床的反覆沖刷,創造了世界上最多的天然石拱門,最短的一米多長,最長的一百多米——它們像一道道彩虹散落各處。

    劉暢看到這個景象,大喜過望。那些橘紅色的石頭形態各異、千奇百怪,尤其在日落時分,它們就像一堆堆燃燒的火焰。他完全不管不顧了,拿著攝像機狂拍,恨不得把所有的壯麗和奇異都收進眼睛和機器。

    他們徒步五公里,爬上一座山,再轉過一個彎,看見了最著名的石拱門DelicateArch。它有三四層樓高,拱門前面開闊平整,像一個天然劇場。他們在那兒坐了兩個小時,百看不厭,百拍不膩——彷彿欣賞了一場攝人心魄的大自然交響樂。

    谷岳忍不住發了微博:小時候看的西部電影,印第安人、牛仔攜槍打仗,都是在這一帶拍的。來到這裡,才真正到了美國的西部——我們好像穿越時空,看到了騎著駿馬、頭頂羽毛的印第安人穿行在石拱門之間,隆隆的馬蹄聲就在耳邊——兩天的車沒有白開,確實很值得。

    那天晚上,谷岳和劉暢臨時決定,第二天一定要去看看「峽谷地」國家公園——它就在附近,開車只需一個小時。峽谷地國家公園位於美國猶他州的東南,在格林河和科羅拉多河匯合處。經過長年河流的沖刷和風霜雨雪的侵蝕,形成了大量的砂岩塔和峽谷——這裡以其峰巒險惡、怪石嶙峋著稱。他們先去那兒紮營過夜,次日趕早拍攝「日出拱門」。

    猶他州南部海拔比較高,夜裡溫度接近零度。他倆在指定紮營區域,戴著頭燈,埋鍋做飯。周圍還有幾撥人也在露營,其中的兩個男孩準備了一大捆木頭,免費送了他們一半。

    夜裡的天空清澈深邃,星星又多又亮。無聲的銀河橫跨天際。谷岳坐在車屁股上看銀河,周邊一片寂靜,只有篝火辟啪作響。沒有煩惱,不被騷擾,還有什麼比這更好?

    此前,他們買了野炊爐和平底鍋,還買了一些大米、蔬菜、香腸,備在車裡。美國飯菜太貴,老吃西餐也不過癮。劉暢喜歡做飯,那晚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他們的帳篷是登山用的,面積不大。他倆伸直腿睡在裡面。那天晚上可能零度以下了,谷岳半夜被凍醒,回車拿了件衣服披上,才好過點兒——他怕冷,更喜歡熱帶地區,要是去北方,一般選擇夏天。

    天還沒亮,谷岳和劉暢聽到別人的車已經發動了,離他們遠去。他倆抓緊起來,收拾行囊,趕在七點前拍攝日出。這裡有一個著名的石拱門,叫MesaArch——它雖不高大,但非常適合拍攝日出。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一排照相機在那兒等著了。其中一個攝影愛好者說:這不算什麼,若是在夏天,恐怕不僅是一排,一連都有可能。

    劉暢一開始覺得它沒有什麼特別,太陽慢慢升上來的時候,這個石拱門的顏色開始變化,從冷冷的橘紅色,逐漸變成燃燒的火紅色。他不停地拍,興奮地拍,從左到右,近景遠景全景,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谷岳和劉暢開車去下個景點的時候,車頭的一盞燈突然亮了。他們第一次遇到這事,擔心是不是引擎出問題了。他們把車停在路邊,打開前蓋,研究發動機。有輛車路過,下來一位老者,問需要什麼幫助。他倆說明了情況,老者看了看引擎,查了查油路,說自己的車燈有時候也會亮,估計跟海拔有關,你們開到低海拔位置再看看,可能就沒事了。谷岳和劉暢聞言心裡踏實了一些。

    他們看了一天的美景,被猶他州南部的自然風光驚呆了。趁著太陽還沒有落山,他們沿著偏僻的24號公路,一直往南走,看遠方的山頂,立著一座紅色的廢棄城堡——跟古希臘的那種城堡一模一樣。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前一看,竟然是一堆天然的石頭。他們想,有朝一日,一定要爬上去看個究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不可思議。

    徒步穿越大峽谷(第一天)

    凌晨兩三點鐘,他們開到了亞利桑那州大峽谷的最北端。旅店都已關門,他倆討論睡在哪兒。這裡比猶他州還要冷,夜裡是零下五六度。劉暢說在路邊找個地兒,直接睡車裡吧。於是,他們扎進一片森林。周圍陰森森的,劉暢有點兒犯楚,要是發生點兒什麼事怎麼辦?

    谷岳則不以為然,一個人在城市待久了,對幽深的森林,尤其是夜裡的,會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恐懼感。他認為城市才危險,最可怕的是人。森林裡其實很安全,除了野生動物,沒有什麼東西會傷害你——再說,現在野生動物通常也不會主動傷人。

    他倆這次的目標是徒步穿越科羅拉多大峽谷——從最北端到最南端,總長約37公里,海拔落差1700米。

    11歲的谷岳剛到美國不久,繼父就帶著他媽、他姐和他開車周遊美國——繼父當時還年輕,是個戶外狂,一家人開車把他送到大峽谷的最北邊,他用一天時間,走完了這條路。一家人在最南端等,天將黑的時候,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出現了。從那時起,谷岳一直夢想著也體驗一把。在北京,雖然也常爬山,但體能還是有限。如果只用一天的話,可能比較困難。他倆決定用兩天的時間穿越大峽谷。

    大峽谷管理部門有規定,如果露營,需要辦證——他們要控制旅行者的數量,以保護大峽谷的生態環境。

    露營證不能當天拿到,必須再等一天。他們開車去了羚羊山谷——那個峽谷確實狹小,最窄的地方,只能通過一隻羚羊。很多明信片上都有它的照片。中午的時候,陽光照進去,峽谷深處一片橘紅,讓人覺得彷彿置身於一條巨龍的腹腔。

    這天晚上,他們花了45美元睡在了一個小旅店。便宜的代價是,遭遇了臭蟲——他倆的後背和脖子上全是一串串的小包,撓了一夜,第二天還癢。

    翌日早上出發,谷岳和劉暢各背一個沉重的大包,還帶著一身刺癢的小包。他們把該帶的東西,包括帳篷、睡袋、防潮墊、防寒服、兩天的食物都背上了,另外還帶了野炊爐和液化氣。他倆當然不想負重,但是沒有辦法——不帶爐子和液化氣,吃不上熱飯;衣服也是,這裡溫差大,白天曬得可以穿T恤,太陽一下山,就要換羽絨服。

    已經兩周了,谷岳的腳傷還沒好利落,出發前買了繃帶纏在腳上——他們第一天要走20公里山路,谷岳擔心自己的腳能不能撐得住。

    剛從山上往下走時,他倆感覺不算累,還有精力欣賞風景——當時看不到峽谷的全貌,只能欣賞其崢嶸一角。懸崖絕壁間,有一條人力開鑿的山道,他倆順著這個走廊下行。走著走著,谷岳的腳開始疼,好像是起泡了,於是他把鞋脫了,將紗布一直裹到腳指頭上,繼續前行。出發前他在當地買了兩根登山杖,沒走多久,其中一根居然彎了——彎了也不能扔,等於多了一個負擔。這裡規定,你帶進來的東西都要帶出去。

    下午四點左右,劉暢的肩膀開始酸疼——畢竟有一段時間沒背過這麼重的包了。他倆一個腳疼,一個肩疼,走了十多公里,總覺著快到了,快到了,還是沒到,根本沒有閒心欣賞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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