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第12章 森林公園裡的加拿大 (1)
    乘著灰狗去賈斯珀

    在加拿大西海岸的魯伯特王子港下船時,谷岳和劉暢遭遇了出行以來的第一場大雨。天氣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看來老天爺不總是照顧他們倆啊——陰雨是這一帶的日常天氣,他倆這次出行,趕上的多是晴天。

    谷岳希望堅持搭車,那樣可以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可以跟當地人深入接觸。但有時候,無能為力,沒得選擇——當時港口外面刮著四五級的大風,雨點都是像子彈一樣橫著飛的,裡面還夾雜著方便袋。他倆出了海關,發現港口人車稀少。海關檢查很慢,一輛一輛車地放行。大多數的車已經滿載了,跟搬家似的。差不多等了半個小時,人和背包都淋濕了,也沒有可以搭的車。那會兒已是晚上九點,離市中心還有四五公里的路。

    這邊秋天的雨量很大,常常一周不停。如果搭車的話,會令人討厭——在路邊淋著難受還在其次,誰願意自己的車上搭兩隻落湯雞啊。另外,時間也是一個問題。之前他們通過關係聯繫了加拿大國家公園消防隊,想去考察他們的工作,約好的是10月7日。現在已經10月5日了,可他們距離那裡還有一千多公里。

    他倆商量著怎麼辦。走回市區,找旅館住一宿,吃兩頓飯,趕早班大巴,這也是一個方案,但時間和費用都緊張了。正常來說,一天的飯錢,兩人需要200美元;住宿100美元/人,算便宜的。兩項相加,每人每天得200美元。超過這個數額,他們的旅程就很難繼續下去了。

    直接坐「灰狗」大巴去賈斯珀,每人需要180美元,也超出了預算——跟坐飛機差不多了,這讓他倆有些為難。等來等去,算來算去,他倆還是決定坐灰狗——中國人有句俗話說得好,時間也是金錢啊——這話在淒風苦雨裡,可能體會得更深。

    次日凌晨三點,谷岳和劉暢到達了賈斯珀,這裡也是加拿大的一個國家森林公園,它與班夫國家森林公園相連,距離那裡還有幾十公里。賈斯珀不如班夫有名,幾無遊人。

    第二天天氣晴朗,他倆開始脫衣服了——好像又回到「秋高氣爽」的天氣了。不靠譜的冷熱陰晴,永遠未知的前程,他們已經習慣了,反而覺得好玩。在阿拉斯加搭車的時候,倒霉的事更多,不光沒有地兒睡覺,三四天沒脫過衣服沒脫過鞋,也沒怎麼洗過臉——這些經歷才是真正的財富,一輩子受用不盡。

    劉暢看著周邊的景色好奇,一路昏睡到了賈斯珀,這才發現,周邊都是森林,樹葉色彩斑斕——紅色的、黃色的、金黃色的。這條路,據說是當地風景最優美的公路,可惜他們是摸黑過來的。他倆在阿拉斯加待了兩個多星期,從冰天雪地,來到了加拿大的深秋——季節的順序好像不對了。他們一直在向南走,冬天在背後追趕著,但一直沒有追上——這讓他倆頗感興奮。

    沒有冰雪的「冰雪高速路」

    次日,谷岳舉了一塊寫著「班夫」的牌子,和劉暢一起在路邊等著搭車,僅五分鐘時間就有一輛車停了下來。開車的是一位退休教師,待人客氣,喜歡交流。他說,加拿大的復活節就要到了,要去看他的女兒。

    來北美之前,谷岳在網上搜尋搭車的信息。美國有十一二個州明確規定搭車是違法的,而加拿大沒有具體規定——他心裡頗受打擊:當初的小說都寫得多美好、多浪漫啊。20世紀六七十年代,很多人選擇搭車旅行,現在卻變成違法行為了,讓人納悶。他倆在阿拉斯加搭車不會害怕違法,但是到了加拿大,開始有點兒心虛了。兩個人早商量好了,萬一有警察過來,就裝成等朋友,不告訴他準備搭車。

    退休教師載著他倆經過了「冰雪高速公路」——這是一條超級漂亮的公路,穿越加拿大的落基山脈,兩面是壯觀的雪山和碧藍的湖水。他一路介紹著地形地貌,還在很多景點停下車來,讓谷岳和劉暢去拍照。他倆總覺得搭車已夠奢侈,再耽誤人家的時間就不合適了。退休教師說,他有的是時間,開車不是為了趕路;這條路已經開了四五遍了,自己沒事也會找個地方停下來看看景色;這邊環境優美,應該多拍一些,帶回去給中國朋友們看。

    路易斯湖嵌在綠林與山崖間,以閃亮的維多利亞冰河為背景,可能是最受遊人追捧的景物——湖水澄碧,映現冰山,乍現虹彩,稍縱即逝。過了這個湖,美景更多。塔卡考瀑布是北美第三高瀑,挾冰河的融水,直瀉1250英尺。

    劉暢:我當然希望多拍一些,這跟我的專業對口。阿拉斯加的旅行,不是特別緊張,進入加拿大以後,日程有點兒安排不開了。拍片的時候,谷岳經常會喊,差不多了,趕緊走吧——聽著都累。我是來旅行、拍片的,不是為了趕路的,特別希望保持一個輕鬆愉快的狀態,但是時間、費用還有谷岳在那兒催著,讓人心裡矛盾。

    谷岳在博客裡寫道:好多人去加拿大和美國,覺得這兩個國家很相似。其實,加拿大人防備之心更少一些,美國人的安全感要差很多。現在的加拿大有點兒像美國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感覺,社會治安不錯,槍械犯罪很少,人與人更近一些,所以搭車也比較容易。

    在搭上這位退休教師的車之前,谷岳和劉暢商量過,是不是可以偷偷地搭一次火車——因為他們看到有鐵軌穿過賈斯珀,火車上拉的大部分是中國的集裝箱。

    在北美搭火車,一度是流行的地下文化。1920年到1940年期間,美國經濟蕭條,沒錢人出行就扒火車,從一個鎮到另一個鎮去打工。當時扒火車的人很多,也看到過當年的新聞報道,因為扒車,許多年輕人被火車軋斷了雙腿,甚至送了命。後來所有火車站增設了保安,抓到扒車者,直接送進監獄——新的法律條文出台了,扒車被視為犯罪行為。為了豐富這次旅行,他們想扒一次火車,重溫一下這種經典的旅行方式。但是現在的火車是全封閉的,車廂外面也沒有地方可以躲藏。

    經過賈斯珀的鐵路,由東向西貫穿了加拿大,1885年竣工。當年的15000名華工是建設的主力,每位華工的收入只是白人的一半,從事的卻是繁重危險的開山、鑿隧、安置炸藥等工作。這條鐵路對加拿大來講,意義重大:沒有這條鐵路,就沒有加拿大這個國家。當時每個州自我獨立,鐵路把十個省和兩個地區串聯在一起,將加拿大統一成了一個聯邦。1985年加拿大聯邦政府修築該條鐵路紀念碑,碑文上居然沒有提及這15000名(包括客死異鄉的4000名)華工。

    去班夫之前,谷岳有一個期待,印象中它是一個戶外勝地——美麗的落基山脈,開闊的國家公園。但是到了以後發現,這裡的旅遊業過於發達了,有點兒像中國的商業街,到處是中國面孔中國話,簡直是加拿大的「麗江」。商店特別多,餐館超級貴,到處是LV包。他跟劉暢只好去超市,買那種晚上賣不出去就打折的烤雞,還買了一瓶40加元的紅酒,帶回青年旅社,在房間裡吃——谷岳說,這裡太不照顧我們這些窮驢友了。

    當一天林消防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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