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 第39章 妥協:是一種毫無快樂的手段 (3)
    "這個時候,夏雨鵬的臉會貼在陳瓊飛的臉頰上,他會說出後一個理由:"我們有的是可以在漫長的時間在一起廝守,用不著跟藥劑師去認真,我深信,你會永遠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站在藥劑師那一邊,也不會站在世界的另一邊即使我永遠離不了婚,我想,那也算不了什麼,你不是那種俗氣的女人,你是學哲學的女人我不精通哲學,但我知道,一個在哲學思想所籠罩下生活的女人,是不在乎我離婚不離婚的我說得對不對?"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等待她回答,她輕聲說:"如果照此下去,我是你的什麼人呢?",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愛人或者情婦,在這兩個詞彙之間,你更喜歡哪一個詞?"她想了想說道:"情婦"。他垂下頭吻著她的耳朵說:"無論是哪一個詞,你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正像我女兒對我來說是重要的一樣我女兒已經學會走路了,你不知道她多可愛藥劑師最近一再警告我說,如果我再提出離婚,就剝離我對女兒的愛瓊飛所有這一切都意味著你要作長久的等待"

    她為什麼不能等待下去呢?她已經習慣與這個男人在白天做愛,而不是在晚上做愛,因為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夜晚。為此,她不得不製造房間裡的夜色,她換了窗簾,在他未到來之前,她會做好三件事情:第一,在浴室裡洗一個熱水澡,穿上他送給她的睡衣的一件,他送過她三件吊帶絲綢睡衣,情緒燦爛時,她會穿上那件粉色的,它長到雙膝,恰好可以映襯出她修長的大腿;情緒黯淡一些時她會穿上那件墨綠色的睡衣,它像斗篷一樣從四周張開;情緒純淨一些時她會穿上曳地的白色絲綢睡衣,那時候,她站在她面前的就像一個仙女;第二,她會把三層窗簾嘩然拉下,每次拉窗簾時,她都會從內心升起一種對黑夜之美的渴望,她渴望在黑夜中等待她的情人開門走進屋來;第三,她會忘記世上的一切專心一致地等他到來。很多時候兩人都會嚴格遵守他們約定的時間,但也有這樣的時候,夏雨鵬突然有事更改時間,比如,最近以來,夏雨鵬就經常更改時間,使她在約會之前不能認真地做好頭三件事,這是令她心煩意亂的事情。實際上,她已經慢慢地習慣了這一切,習慣了被自我的情緒所籠罩之下等待夏雨鵬的降臨,她剛才選擇了"情婦"這個詞彙,在她看來,自己就是夏雨鵬的情婦:從開始的時候,她就是他的情婦。

    時光過得太快了,那時候夏雨鵬在無奈的情況下選擇了與藥劑師結婚,而現在,他們的孩子已經會走路了,當夏雨鵬提到孩子的時候,陳瓊飛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她知道,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靈魂得到寬慰的又一種現實,她雖然很少回家,卻每個月都要給母親匯去一筆費用,她要盡一個母親的職責,隨著時光流逝,她越來越慶幸自己在當年的時候,沒有把那個年僅八個多月的嬰孩放進一隻竹筐中順河床漂流而去。

    所以,她此刻用自己全部的身心站在那個受到傷害的路妙珠身邊,下午夏雨鵬就給她來電話說讓她早點回去陪陪路妙珠,她知道夏雨鵬沒有更多的時間陪著路妙珠。她回去時給路妙珠帶了一束花,夏雨鵬臨走時把路妙珠鎖在了房間裡,陳瓊飛開門時能感覺到路妙珠的身體緊緊地貼著門,彷彿想穿越到門的外面去。陳瓊飛一進屋,路妙珠就興奮地說:"他開始擁抱我了,我還讓他去摸我的****,你不知道,我們新婚時,他總是把手伸到我的胸前去觸摸我的****,那是一座海灣城市,我和他在那裡度的蜜月,新婚是多麼快樂啊每天晚上我們伴著海邊的波浪聲度著蜜月,每天晚上,他都會把手伸進我胸前去尋找我的****"

    路妙珠站在房子的中央,彷彿在講述她一個剛剛經歷了的美妙而醉人的夢境,站在旁邊的陳瓊飛傾聽著這個夢境:這是一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夢境,卻源自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嘴唇,那散發出黝暗的香味的一張嘴唇,雖然看上去有些蒼白,卻顯得灼熱,彷彿在發著高燒。猛然間,陳瓊飛的記憶深處閃過了一雙向她胸前移動的手,一雙男人的手,當她第一次和夏雨鵬發生性事時,她就感覺到了,夏雨鵬激起她情慾之火的那一時刻是他的雙手觸摸到她豐乳的時刻。

    所以她告訴自己:路妙珠傾注的那個夢幻是曾經發生在她記憶和現實深處的夢幻。是一次蜜月中的夢幻,從這個夢幻之中,路妙珠和夏雨鵬曾經度過了一次很幸福的蜜月。那天晚上,陳瓊飛和路妙珠睡在同一張床上,路妙珠睡得很恬靜。第二天上午八點鐘,她就出門了,她站在街上給夏雨鵬打一個電話,讓他快來陪路妙珠。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四天的上午,他們把路妙珠重新送回到長坡山的精神病院的路上,路妙珠坐在車上不斷地重複著一個現實的夢幻:"我再一次把他的雙手拉進了我的****前,他解開了我的乳罩我把我的****給了他這就是我和他共度的新婚蜜月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

    調音手離開這座城市時也正是姚桃花放寒假的時候,在姚桃花的一再要求之下,調音手終於答應了姚桃花帶著她一同前往一條路上,尋找調音手的初戀情人,在出發之前,姚桃花和調音手之間有過一次長談,然後締結了這樣的合約:如果調音手尋找到了他過去的初戀情人,那麼,他就跟他的初戀情人一塊生活下去;如果調音手找不到他的初戀情人,那麼,他就陪同姚桃花到巴黎去求學和生活。從他們締結這個合約時,姚桃花就像在等待命運的宣判,然而她似乎很坦然,當火車驅動時,她依然把頭很自然地倚依調音手的肩上。

    他們彷彿在經歷一場漫漫旅程的殊途同歸的一次抉擇,兩個人都深知等待他們的也許是分離,也許是永遠的不分手。在調音手隨身攜帶的一本小小影集裡,姚桃花看見了調音手的初戀情人:一個天真的女孩子,剪著齊耳短髮,笑得那樣燦爛。

    火車在一座叫落城的地方緩緩停留下來,那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的下半夜,調音手把已經進入一個短促夢鄉的姚桃花晃醒說:"桃花,桃花,我們已經到站了"。姚桃花睜開雙眼,而調音手正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夜風呼嘯而來,使姚桃花突然清醒過來,她知道已經到了目的地,調音手說:"天還沒亮啦,我們得找一家旅館先住下來"他一邊說一邊朝著火車站右側的一家旅館走去。調音手開了兩間房間,他們各居一室,兩個人好像都很疲憊,互致晚安以後,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姚桃花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九點多鐘了,從窗戶照進來的一縷光恰好照在從門縫裡滑進來的紙片兒上,姚桃花翻身而起撲向那張紙片,這是調音手出門時給她留下的條兒,調音手告訴她說他去找人了,讓她在旅館裡等他,無論找到他的初戀情人還是沒有找到,晚上他都會回旅館來。

    姚桃花完全醒來了,她知道她是不會願意坐在旅館中來打發時光的,這樣也太難受了,她為什麼要呆在旅館裡呢?調音手去尋找他初戀時的女友了,她也可以去尋找調音手呀。她梳洗完畢,獨自一人在旅館外的早點鋪子吃了早點,她回憶著調音手曾經告訴過她的地址:落城第三中學。

    一個站在燒玉米攤上的青年人指著前面左邊的馬路說,朝裡走兩百米左右就是第三中學。姚桃花覺得太近了,調音手那麼快就能見到他的初戀女友,這意味著此時此刻調音手已經見到他要見的女友了呀!姚桃花突然升起一種涼絲絲的感覺,好像有一塊冰在她身體中滑了一下,儘管如此,她仍然要去尋找調音手。

    在穿越這不遠不近的距離裡,她走得異常地緩慢,她既怕見到調音手和他女友見面的場景,又不得不前去面對這種場景:因為她和調音手之間有一種命運的契約。如果她一旦見到調音手和他的女友在一起的場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地離開,回到旅館中去等調音手,相反,如果調音手沒有見到他女友,或者被她女友所拒絕,那麼,他們就會按照契約書上的規則去生活,調音手將陪同姚桃花去巴黎生活。

    這就是顯現命運轉折點的時刻呀,所以,姚桃花絕不妥協,也絕不鬆懈自己去面對命運挑戰的那種勇氣,終於穿越了那不長不短的距離,眼前出現了一道大門,門前掛著落城中學的門牌,姚桃花在門口徘徊了幾分鐘,然後迎著守門人的目光走去,她剛說出調音手女友的名字,守門人就奇怪地問道:"今天一早就有一個男青年來你們都是找一個人,有意思呀往左拐去,進入一座四合院"守門人還沒等話說完,姚桃花的腳已經朝前開始挪動了。

    她走了幾步,調音手就朝她走來了,調音手說:"方圓的鄰居說她出門了,好像是跟一個男人出的門也許這兩天就會回來,因為已經出門兩個星期了,我們現在回旅館去吧",姚桃花問道:"我們還要等下去嗎?","我想讓你先回去,因為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不,我要陪你等等到什麼時候都行",姚桃花顯得很固執,調音手也就沒有勸她離開。他們回到了旅館,在以後的兩天時間裡,調音手每天都到學校去找那個女人,姚桃花就到大街上逛一逛,到了第三天,調音手和姚桃花坐在火車站外的一家小餐館用餐,每天晚上,他們都在這裡用餐,姚桃花知道調音手總是到這家小餐館用餐的目的,是為了眺望著火車站的出口,二十米以外就是這家小型火車站的出口處。因為調音手曾經說過:也許她會乘火車回來呢?有一次他也問姚桃花,他與方圓是同一個男人外出的,那麼這個男人會是誰呢?姚桃花說也許是朋友,調音手就說是什麼樣的朋友,姚桃花又否定說也許是同事罷了。總之,姚桃花認識調音手以來,似乎從來也沒有看見他的目光顯得如此迷惘。

    第三天黃昏,他們剛在火車站外小餐館坐下來,餐館服務員給他們沏了一壺茶,姚桃花突然發現調音手從餐桌邊站起來,姚桃花輕聲問道:"看見什麼了嗎?",調音手有些激動地說道:"是她,是她回來了"姚桃花的目光投向二十多米外的火車站出口,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已經出了出口,朝著外面走去了,很顯然,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調音手所尋找的初戀女友,那麼這個上男人呢?姚桃花困惑地目送著他們消失在褐色的馬路上,然後才回過神來對調音手說:"我看見她了,她真的回來了"。調音手顯得很理性地說:"也許方圓的生活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就像我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一樣我們都在變,然而,我還是要去面對她因為我欠下她的感情實在太多太多了桃花,無論她的生活怎麼變化我都得去面對她你是學歷史的我現在正面對我的歷史我想我必須現在就去已經很多年過去了,我不能再耽務時間了,對嗎,桃花?"

    調音手彷彿被什麼東西所驅逐著,他似乎連飢餓也忘記了,在那一時刻,姚桃花又再一次感覺到了當自己的身體落入青苔之中即將被河床漂流而下時,調音手不顧一切地跳入水中的那一時刻,現在又到了那個時刻,調音手不顧飢餓,也不顧姚桃花的在場,他正在奔向一個目的地,只為了尋找到昔日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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