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 第22章 旅伴 (2)
    邱雲看了看環衛工人說:"你嚷什麼"就在這一刻,姚蘋果看見了一個拎著編織袋的男人朝前面走過來了,她興奮地揮著手,朝著那個滿眼污漬,滿臉生活疲憊的男人一揮手,那個男人就跑上來了。

    就這樣,她解放了,她把那堆東西推給了撿廢物的男人,很顯然,那個男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他最為絕望的時刻,會有人送給他如此多的東西,裡面有書桌、椅子、暖水瓶、拖鞋、臉盆、沙發

    邱雲看了她一眼說:"你不要你的工作室了,那你干什麼呢?"她迷惑而興奮地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就是想去旅行"邱雲說:"你可以和我一起搞時裝批發你可以試試"她搖了搖頭說:"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就是想去旅行""如果我陪你去旅行,你願意嗎?""我不知道。"

    盡管如此,她還是上了邱雲的面包車,在面包車裡塞滿了一麻袋一麻袋的衣服,邱雲說:"我先帶你到我的批發市場看一看讓我處理我完的工作我就陪你去旅行。"她並沒有多少興趣地下了車,跟著邱雲上了批發市場,在這裡,她嗅到了世界最復雜的氣味:整幢批發大樓就像是在批發人的氣味,各種各樣的氣味在一起混雜著。

    她停住了腳步,對邱雲說她還是到車上去等他,她受不了這種氣味,邱雲獨自上樓去了,一個多小時以後,邱雲回到車上,可她已經睡著了,在這間小小的車箱裡面即使車輪的晃動似乎也無法把她晃醒,就這樣,她跟隨著一輛面包車,盡管這車箱發出一陣陣劣質服裝的味道也無法使她醒來。

    黃昏時分,車子抵達了一座山上的旅館時,她經於醒來了。她像綿羊一樣醒來了,像綿羊一樣不知所措地地望著車廂中的邱雲說:"我做了一個夢。"邱雲和她拎著包去登記房間,在路上,印雲就說:"我們開一間房間可以嗎?"她既沒有否定也沒有同意,她似乎是麻木的,她似乎正巧在剛才的夢中游蕩著,她的翅膀濕漉漉的。

    就這樣,邱雲只開了一個客房,她推七開窗戶,看見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站在對面的露台上,一個男人站在這個女人的身邊,她吃了一驚,退回到房間裡,然後拉緊了窗簾,她看見的這個女人正是自己的母親白露。

    很顯然,姚雪梅很清楚,與劉亞波復婚是因為優雅。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她太需要優雅了,在看見那個女人伸在麻將桌下的腳尖時,她就感到了低級,而且這種低級仍在上演的時候,她渴望遠離這種低級。

    盡管如此,分居也不能遠離這種低級,只有告別才可以與低級築起牆帷。難道劉亞波的那份請柬就是為了幫助她與低級和媚俗斗爭嗎?前夫的懷抱似乎彌散著別的女人的氣味,而前夫的雕塑作品卻充滿了令人渴望的優雅。在這個時候,前夫背叛她的歷史也好,前夫從身體中散出來的別的女人的氣息也好,似乎都已經顯得微不足道,因為優雅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此刻,姚雪梅已經籌備與前夫復婚的計劃。

    復婚只是一種程序而已,正像結婚是一種儀式一樣。然而,對於現在的姚雪梅來說,她想證實自己在過著一種富裕的生活的同時也想證實自己在過著一種優雅的精神生活。因此,富裕的生活可以用一幢郊區的別墅來證實,她從見到劉亞波的那一刻,就想告訴他,她並沒有因為離婚而失敗,相反,離婚讓她尋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所以,面對劉亞波的雕塑,她想讓劉亞波也看到她的財富。所以,她很快就在郊區訂購了一座帶花園的別墅,她想讓劉亞波看見這座別別墅的時候同時也看到她的財富。因為,她再也沒有可以在劉亞波面前炫耀的東西了,作為一個女人,除了炫耀自己的美貌之外,還有什麼可以炫耀的呢?然而,她已經對自己的美貌不自信,她發現了身體的許多危機,比如在臉上偶爾出現的黃褐斑,它總是會悄然地襲擊她的臉,她每每發現黃褐斑時,就會精心地用粉瓶去遮飾它的降臨黃褐班的降臨對她來說不是一樁小事,這意味著她的心理已經遇到了壓力,許多壓力就像石頭般壓在她身上,使她臉上出現了黃褐斑,對美貌的自信心已經悄然在減退,剩下的就是財富了。

    只有面對男人時,她才可以驗證自己的財富,當吳濤破產時,她站在吳濤身邊,她除了用女性的憐憫攙扶起被擊潰在地的吳濤之外,她似乎潛藏著另一種力量在攙扶著這一無所有的男人,後者來自財富的力量,也就是在那些日子裡,她感覺到了一種滿足感;劉亞波來了,除了帶著那些藝術品之外,劉亞波再也沒有什麼了,這是姚雪梅的財富獲得炫耀的好時機,她當然知道,劉亞波擁有的不是別的男人可以擁有的東西,別的男人不可以給予她一種優雅的蠱惑,正像她感受到僅僅擁有財富是不夠的一樣,還應該擁有優雅的精神。

    一幢鑲著石灰藍的別墅座落在郊區,當姚雪梅驅車帶著劉亞波去看別墅時,之前,她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直到她用珵亮的鑰匙打開別墅的環形門時,她才獲得了一種世界上一個女人最心悅的滿足感:面地她的前夫,同時也是面對一個帶著人體雕塑再次召喚她的男人,她現在可以證實她的人生價值了。她看著劉亞波的驚訝,這個男人顯然在驚訝她的變化,在離婚的這麼多年裡,她的變化令他感到震驚了嗎?

    只有一幢別墅才能充分地體現出她的自尊心,當面對吳濤沉溺在麻將桌上那雙手時,她的自尊心似乎在慢慢地蛻變,那種低級、媚俗的生活方式使她作為一個女人的自尊心無地自容。所以,她需要一幢別墅才能恢復那種傷害,她同時也需要一個優雅的男人把他的精神生活帶到房間裡來。

    當劉亞波用一輛大貨車將他的人休雕塑作品運往別墅的時候,她簡直滿足極了,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滿足欲望了:即她的命運中出現的男人不是別的男人,而是她的前夫,他又回到了她的懷抱,他正在把他的人體雕塑作品一件件地安置在這幢房屋的小花園和露台上,他舒暢地安置著他的藝術作品,仿佛這是他的藝術殿堂,而這一切都是她的財富帶來的,是她可以炫耀自我命運的最佳時機。

    不久之後,她就要在這裡和劉亞波舉行復婚儀式,這個儀式比結婚儀式重要許多,因為在她看來,在她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去觸摸到結婚的那床婚紗時,她感覺到了一種恥辱,那時候,她是因為懷孕而迫使劉亞波與她結婚的,她忘不了當她把懷孕的化驗單交給劉亞波時,她看見了他的臉色在變化,他的聲音也在變,而嘴唇不斷地在得復著一句話:"你為什麼會懷孕?"沒有任何原因她就懷孕了,她當時並不沮喪,因為她看出來了,她已經有了武器:她懷孕了。從而要舉行婚禮儀式了。她忘不了那種滋味,劉亞波與她很勉強的結婚的禮儀,而這意味著什麼呢?它只意味著一種離婚的儀式到來了。

    各種各樣的個人儀式籠罩著我們的一生,在每個時期的儀式面前,我們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樣,只過去了那麼幾年,此刻,姚雪梅已經由配角變成了主角,她支配著這場意想不到的復婚儀式,除此之外,她還支配著一個男人的藝術生涯。她站在小花園裡呼吸著清新空氣,她只要說一聲想把雕塑安置在哪裡,劉亞波就會沉息幾分鍾,最後總會與她的意見一致,因為她不是別人,她曾是是藝術學院的學生,曾在在水粉畫上塗鴉出她的幻想,她不再塗鴉了,她卻具有鑒賞力,所以,當她在旅館的露台上發現那些人體雕塑時,她就即刻領悟到了優雅就在這裡,所以,她決不與優雅相錯。所以,她也決不錯過復婚儀式,這是她生命中新的儀式。

    復婚儀式開始之後,她就住在別墅裡面。住在別墅裡的還有另一個男人,他就是劉亞波,為了讓劉亞波安心地工作,她依然把孩子全托在學校,孩子已經在上小學了,劉亞波從復婚以後似乎就很安靜地搞雕塑,別墅的空間很大,劉亞波有了一間很大的工作室,雕塑需要模特,起初,姚雪梅用周末和晚上的時間做一段劉亞波的業余模特,後來,她發現太累了,並不是花時用固定的姿勢坐著而累,而是被劉亞波的目光所長久地盯著身體而累。

    當她的身體變裸時,起初,她感覺到一陣明快的感覺,後來她慢慢地發現身體竟然開始已經發胖,只有在光線之下,盯著自己的肉體的女人才會意識到肉體正在變化,她沒有想到除了黃褐斑之外,肉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以她對自己說:讓劉亞波的目光從自己的身體上游移開吧,這樣,她的身體也許會神秘一些。為此她決定花時間進練功房,除此之外,她將陪同劉亞波到模特介紹所去請女模特,他的心才能安定。一個男人需要工作時,必須讓他盡快地發揮熱量,她知道,那些熱量像巖漿一樣滾燙,而一個男人體內的巖漿只可能從情欲之火中流動而出,只可能從工作中流動而出。她陪同劉亞波來到模特職業介紹所,在一間大房間裡,她同劉亞波一同挑選那些脫光了衣服的女模特,劉亞波在之前已經把挑選女模特的主動權交給了她,劉亞波說:"我相信你的審美。"總之,自從復婚以後,劉亞波仿佛變了一個人,她是他生命的主宰,似乎在圍繞著她而轉動。

    她在之前已經察看過了幾個女模特的檔案,毫無疑問,她們都來自底層生活領域,因為生存她們不得不前來做人體模特。這正是姚雪梅所期待的,在她看來,只有底層女人才可能被她所支配,現在,她的目光已經盯住了三個女人中體型最為纖巧的那個女人,因為她看上去顯得更無助,她纖巧的東西無比的柔弱,而且她的目光卑微地垂下來,不敢與她和劉亞波的目光相遇,這種卑微讓她接受了這個女人,從女性的心理意義上來說,也許只有這個女人才會給她帶來生命的危機,而另外的兩個女人,她們的目光太赤裸了,似乎想穿越進她的目光之中去,她似乎看見了她們的欲望。

    就這樣,她體現了虛弱的另一面,選擇了那個身體纖巧、目光卑微的女模特,並把這個女子帶回了家。從此以後,除了她之外,這座別墅將住進另外一個女人,為了劉亞波,她似乎什麼都願意去做,現在,她到了健身房,她決心把多余的脂肪從身體消滅出去,她決不妥協,她一定會獲得身體的活力,因為她知道只有身體的活力才可能讓她的信心恢復。

    旅行生活開始於被公務員所冷落的時刻,白露沒有想到,在這個夏日,公務員真的攜帶前妻和女兒到外地旅行去了。服裝公司讓她有半個多月的假期,並可以報銷她和她所選擇的旅伴的差旅費。這正是公務員出門的第三天,也正是外科醫生給她來電話的時刻。

    外科醫生作為她私人旅程碑上的男人,本來早就已經鐫刻在了石頭上,不過,那只是一塊昔日的石頭,早就已經被她埋在過去的山岡。那個給她帶來過第一次性高潮的男人自從與她在墓地再次相遇以後,就沒有忘記她。外科醫生在之前曾經給她來過電話,她躺在公務員身邊一覺醒來時,才驀然發現手機上留下了外科醫生的號碼,然而,她並不急於回電話。

    她在試探公務員對她的感情,然而,很長時間以來,她根本就無法尋找到那根試管插入她和公務員的關系之中,試探出真偽,而轉瞬之間,公務員公開地宣布他要去陪同前妻和女兒旅行,她沒有異議,她覺得一陣心亂,即刻間,她覺得想與公務員結婚的願望似乎已經變成了泡影。

    外科醫生與她見面時,她勇敢地說:"如果你能陪我去旅行"她的後半句話沒有說下去,她的意思是說,如果外科醫生可以陪同她一塊旅行的話,那麼,她和他的關系可以重新回到過去,因為過去在她和他之間有著那麼多的回憶,盡管在回憶之中,大部份情節與性有關系,然而,性生活難道不是一種生活嗎?

    性生活不僅僅是一種生活中的生活,還給她帶來了對自己身體的最新認識,試想一想,如果當初她沒有與外科醫生相遇,她就不可能獲得第一次性高潮,那麼,她對自己的身體就缺乏感受力。而此刻,她並不為了性生活的饑渴而召喚外科醫生與她到旅途上去,到了四十多歲的某一天,她發現,自己對於性不是太強烈了。相反,她想期待自己的身體重新舞動起來,當然,她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舞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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