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 第8章 色之惑 (2)
    姚雪梅站在房間裡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突然靠近她說道:"蘋果,這是誰的外套?你能告訴我嗎?"聲音很低沉,彷彿從過時的一台收音機裡發出來的,姚蘋果曾經看見過這樣的一台收音機,那是父親的收音機,母親告訴她說,那又是父親的遺物,母親一邊說一邊打開收音機,那是她四歲或者五歲的時候,她的耳朵曾經貼近這古老的收音機上,傾聽到一種低沉的聲音。

    她從一開始依然就像面對母親的聲音一樣,不想出賣秘密,不想出賣外套的秘密,所以,她試圖用對等母親的方式前去對待姐姐姚蘋果的聲音,然而,姚蘋果卻不能放過她,從沙啞陳舊的收音機裡發出來的聲音依然不鬆懈'你又見到我的男朋友了,對嗎?是的,我太熟悉這件外套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比我更熟悉這件外套的人了,你知道其中的原因何在嗎?"

    姚蘋果回轉過身去,依然保持著沉默的姿態面對姚雪梅的聲音。姚雪梅伸出手去撫摸著外套說:"蘋果,我求你將外套還我男朋友好嗎?你用不著親自去,你時間多緊張啊,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姚雪梅伸出手來就要脫下那件外套,就在這一刻,姚蘋果突然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她剝離了姚雪梅的手說道:"用不著你幫助我脫外套,我會親自去還外套的請你出去,我累了,我想睡覺了。"她的聲音彷彿具有一種異常強大的力量,因此可以把姚雪梅驅逐出門外去。

    姚雪梅果然走了出去。姚蘋果重重地把門關上,並且把門鎖緊,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獨自一個人面對那件外套的存在。現在,夜色之中的姚雪梅滅了燈,坐在床單上,彷彿想真正地裹進那件外套中去,實際是在這個夜色瀰漫之中推開母親和姚雪梅的聲音。

    前者是她的母親,也許是從開始看見一個男人匆忙繫鞋帶逃逸出去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了母親的另一種生活,儘管那個時刻她並沒有目睹現場,然而,她卻感覺到了她的母親在編造謊言。基於此,她從精神上開始與母親對抗著;後者是她的姐姐,也是劉亞波的女朋友,儘管如此,她在用另一種方式來對抗她,如果姚雪梅強硬地剝離開那件外套,她會反抗。姚雪梅並沒有這樣做,姚雪梅退讓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她。

    現在,她可以真正地裹在外套中去了,她用這樣的方式證明了自己的16歲是獨立的,她朦朧地看到了劉亞波的影子,他是她青春期的第一個所崇拜的人。直到此刻,她才嗅到了外套上的一股煙味,她覺得這煙味太好聞了,滲入了她身體中去。

    是的,外套上的煙味——一個男人的身體上的煙味使她成長著。之後,她把外套還給了劉亞波,當著姚雪梅與劉亞波的面,那是一個星期天上午,這是她上星期就策劃好的行動,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要盡快地把外套還給劉亞波,她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姚雪梅,已經上午九點鐘了,姚雪梅竟然穿著睡衣前來開門。

    姚雪梅的睡衣是吊帶式的,吊帶很低,這樣可以呈現出她低低的乳溝。乳白色的吊帶睡衣遮擋住了姚雪梅的一半身體,另一半幾乎是裸露著,對此,它令姚蘋果難堪,然而,姚雪梅愣了一下低聲問道:"你是來還外套的吧,我去臥室叫他"

    姚蘋果在姚雪梅上臥室時轉身離開了,她現在改變了主意,她根本就不想去面對劉亞波了,也不想親自將外套交還劉亞波。臨走時,她把那件散發煙味的、陪伴了她一個月的男式外套很隨便地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而,很快就溜出了門,甚至連門也來不及掩上就離開了。也許,這是上午的九點鐘,她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姚雪梅與劉亞波的另一種生活。她才16歲,她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情,明年她就要高考了,因為明年她就17歲了。

    肉體在這裡,在劉亞波身邊停留了很長時間,然而,姚雪梅卻明顯地感覺到劉亞波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首先,劉亞波把鎖換了,而且換了鎖之後沒有把新鑰匙給她。這件事情的開始源自一場爭執,其次是她提到了婚姻之事,她問劉亞波有沒有想過結婚之事,劉亞波笑了笑說:"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她走了過去,她從劉亞波的聲音中明顯地感覺到了距離之遠,開始戀愛時的那種感覺消失了。距離是可怕的,首先是她發現了姚蘋果的降臨,可她跟蹤了很長時間,竟然也沒有發現姚蘋果和劉亞波別的什麼,他們除了很正常的交往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惟一發現的是外套,那天晚上她就一直跟蹤在劉亞波和姚蘋果的身後,當劉亞波帶著姚蘋果往城郊走去時,她的心——那顆焦慮不安而嫉妒的心相互撞擊著,幾乎使她不小心與一輛大車相撞。

    當劉亞波脫下外套披在姚蘋果身上時,她彷彿又重新同到了與劉亞波第一次相遇地點,是一場驟雨使她認識了劉亞波。讓她寬慰的是劉亞波開始送姚蘋果回家了。劉亞波把姚蘋果送到了住宅樓下就離開了,她遠遠地盯著劉亞波的影子,她無法揭示眼前的真想,因為在她眼裡,姚蘋果還是一個16歲的女孩子,劉亞波是不可能去愛上一個16歲的女孩子的,儘管姚蘋果穿著劉亞波的外套上樓去了。

    不過,嫉妒依然燃燒著,使她把手放在了姚蘋果的門上敲開門,繼母就站在她身後盯著她。她忽視了繼母的眼神,那幽靈似的眼神,直到有一天,她去劉亞波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根項鏈,那根纖細的白金項鏈太熟悉了,與一個女人有關係,而這個女人竟然就是她的繼母。

    開始是鎖換了,當她用以往的舊鑰匙試圖打開門時,才知道鎖已經換了,劉亞波暗示過她,因為那把鎖太老了,經常把鑰匙卡住,就像一個人的身體的某一個部位不舒服時,它就會影響到一個人全身的不舒服。然而,她沒有想到,劉亞波換鎖換得太快了,很顯然,按響門鈴也無濟於事,根本就不在家。第二天一早她按響了門鈴,劉亞波很慵懶地穿著睡衣前來開門,態度顯得很漠然。劉亞波到工作室去了,姚雪梅移動著腳步,很顯然,她被冷漠了。她試圖想尋找到被冷漠的原因,她來回地轉著圈,後來到臥室門口,她感覺到了臥室很亂,卻離她很近,她本能地走了進去,這是她和劉亞波的身體結合之地。

    她想整理一下房間,因為臥室確實太亂了,劉亞波對整理臥室似乎並沒有絲毫的興趣,每一次降臨,她都不得不走進臥室中去,為劉亞波整理臥室,當然,每一次整理臥室,她都彷彿陷在床單、被子的花紋之間去,她和劉亞波所為之結合一體的氣味之中去,因而,她很幸福地一次又一次地整理著臥室,從不煩惱。

    當一根纖細的鉑金項鏈突然從枕頭下面閃現時,她的頭暈眩了一下,她並沒有也從來沒有佩戴過一根這樣的鉑金項鏈啊,她仔細地用手指尖拎起那根鉑金項鏈看了又看,又把那根項鏈攤在手掌中心想了又想,突然,她想起了一個人的脖頸,那白皙、纖長的脖頸,它就是細母的脖頸。就在繼母的脖頸上佩帶著這樣一根鉑金項鏈,不錯,已經有許多年了,無論春夏秋冬,繼母始終如一地佩帶著這樣的一根鉑金項鏈。

    她仔細地、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根項鏈,一種計謀從她的眼裡開始上升,又迴旋到她內心深處,直至藏入她肉體的紋露之中去,她不動聲色地繼續整理著臥室,而她的心糾結著一團黑蜘蛛,一團正在吐露著雜亂無章的蜘蛛網,把她的身心密不透風地網住了。從這一刻開始,她知道枕頭下面的鉑金項鏈已經證明了劉亞波背叛過她,劉亞波一定將其他的女人帶進這臥室,這鉑金項鏈,它不可能從天上飛來,不可能從渾濁的流水中順河床漂來,也不可能從雜亂無章的蜘蛛網中砰然間落下來,它說明了一個女人走進了臥室。

    她太清楚這種關係了:當一個女人把脖頸上的項鏈解下來放在枕頭下面時,意味著什麼呢?而這個背景是劉亞波的臥室,這個背景跟一個人的項鏈維繫在一團亂麻麻之上,因為它就是證據,一個男人背叛一個女人的有力證據,此刻已經掌握在她手上了。

    她站在工作室門口看了看正在專心致志工作的劉亞波:男人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即使他已經背叛過一個女人,和另一個女人剛剛偷過情。他依然可以從容不迫地從事他的工作,從他的舉止姿態中看不出這個男人羞辱的心在跳動。這就是男人,活生生的男人。她從這個男人身上掌握了一種活生生的經驗。這一刻,她已經溜出了房間,她要馬上去見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她的繼母。

    她從來沒去過繼母所工作的幼兒園,之前,繼母幹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係。現在,沿著乾燥的馬路,她飛快走著,儘管炎喉乾燥難耐,她卻來不及停留下來,她只想盡快地見到繼母,她只想盡快地確認一件事:繼母的脖頸上有沒有戴著那根鉑金項鏈?

    繼母出現了,她那光潔的脖頸在扭動著:這是一個屬於繼母的世界,它是歡快的。繼母已經快四十多歲了,然而,如果是一個陌生人,根本就看不出繼母的真實年齡。因為繼母顯得如此地年輕;因為繼母在率領著幼兒園的孩子們站在明媚的陽光下跳舞。她那光潔纖細的脖頸扭動著,她那保持著舞者的身材從背後看上去就像年輕的少女。倘

    若別的男人看到繼母,一定會被她所吸引的,如果繼母與劉亞波約會,上床,則意味著什麼呢?此刻,姚雪梅尋找到了那根鉑金項鏈,因為惟有那根鉑金項鏈才能說明繼母有沒有上了劉亞波的床。

    猛然間,姚雪梅被一種更深的厭恨所湮沒著,因為即使繼母已經很近了,仍然沒有看見繼母脖頸上那根鉑金項鏈。此刻,姚雪梅希望因為教孩子們跳舞之前,繼母已經解下了鉑金項鏈,惟願如此,所以,姚雪梅離開了,還有兩個多小時,繼母就會下班、回家,惟願如此,姚雪梅決定回家去等繼母,她帶著一種期翼:希望回到家後能看見繼母帶著根鉑金項鏈,如果這樣的話,她就會放棄對繼母的厭恨;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她就會省略以下的窺視。

    兩個小時以後,繼母仍然沒有回家。姚雪梅往常就很少回家,所以她難以把握繼母的工作生活時間,不過,依照常規繼母到了幼兒園下班時應該是回家的。此刻,她拉開了門,有一種洶湧的激情上升了,她突然想起了劉亞波:如果繼母發現已經把鉑金項鏈忘記了,落在了一個男人的床上時,她是會著急的,任何女人在這樣的時刻都會忙著去尋找自己脖頸上那根鉑金項鏈。像繼母這樣的人更會如此,因為繼母一定知道自己是在跟一個男人偷情把項鏈落下了。

    然而,她卻站在一絲顯得異常幽暗的光線中否定道:不可能,繼母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鉑金項鏈落在自己男友的枕頭下面啊。在姚雪梅的記憶屏幕上,繼母幾乎是****的。然而,****是繼母自身身體的權利。此刻,姚雪梅的身體彷彿在一絲幽暗中獲得了快感,她斷然否定了繼母與男友的偷情,同時也否定了那根鉑金項鏈是繼母落下了。她的全身心都在強烈地否定,她寧願虛擬出別的女人,也不願意把這一切歸咎於繼母的鉑金項鏈。

    繼母在天黑之前回來了。姚雪梅走到客廳,她期翼著繼母能夠戴著那條項鏈,坦然地面對她,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證明了她的推斷是合情合理的:繼母在幼兒園同孩子們跳舞時摘下了那根項鏈,跳舞完畢後又戴上了那根鉑金項鏈。她迎著繼母的目光而去,然而,她迎接的不是目光,而是去探究繼母的脖頸。此刻,意想之中的奇跡出現在眼前:在繼母白皙光滑、像少女般纖細的脖頸上,呈露出了環形的。像月牙兒一樣純白的鉑金項鏈。就在這一刻,姚雪格感到自己的靈魂、那顆厭惡的靈魂鬆弛地被釋放出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她恰好避開了繼母在那個傍晚迷惑的目光,而她並不知道。她即刻出了門,在她認為對繼母的調查生活已經結束了,因為她已經弄清楚了那條在劉亞波床上的項鏈不是從繼母的脖頸上滑落下來的。她好像一直聽見那種滑落之聲,從她在男友劉亞波的臥室中發現那條項鏈時,滑落之聲就已經開始了。

    如今,鉑金項鏈就在她包裡,這是有力的證據,她不會輕易地暴露出她已經從枕頭下發現了項鏈,她不是別的女人,她從8歲那年就開始承擔了用個人的內心和目光承擔生活中的問題,因此,她的窺生活開始了。

    此刻,她決不罷休,她放過了繼母,就像放過了溺水者的身體一樣鬆弛,因為,她畢意不願意繼母去與自己的男友偷情。然而,問題並沒有全部解決,一個問題呈現出水面,反映出了波浪的的性質,小時候她總是獨自一個人凝視著任何沒有波浪的地方,小學校的池塘邊緣經常有她的影子在晃蕩,其目的只是為了凝視池塘水面上的泛起的一陣漪漣。因為她幼小的心靈就像那水面上輕柔地升起的一陣漪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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