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 第32章 撒手劈開生死路 (4)
    貢布的用力一捏使土爾吉明白了,「貢布仍然在冒死相救自己。」他趴在積雪裡聽見貢布在對他們說:「兄弟,別光站著不動手啊,拿一根皮繩把他捆綁起來啊。」

    為了配合貢布假戲真做,土爾吉努力轉過頭來掙扎著罵道:「你這個看見餓狼就嚇破了膽的狐狸,我真是瞎了眼,一路上還把你當朋友。呸!」

    鼻尖和人中上結冰的扎西看了看索多,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照著貢布說的那樣去做,自己仍然絲毫沒有懈怠地端著槍站在原地。

    「皮繩放在馬背上的褡褳裡,馬拴在瑪尼堆的後面,我又不能像麻雀那樣飛過去,只有你先守住他們,等我從瑪尼堆後面取來皮繩。」索多將蒙在臉上的黑布拉至下巴,因捂得太久他輕鬆地出了一口氣,大聲對扎西說,聲音夾雜了對扎西的埋怨。

    「喂,兄弟,用不著跑那麼遠去拿,我的馬背右邊口袋裡有現成的,勞你把它拿過來就行了。」貢布用獻媚討好的語氣對索多說。但他的身體仍呈半蹲狀壓住土爾吉,微微前傾身子隨時可以發力。姿勢告訴土爾吉不要放棄,貢布還故意威脅說:「你再動,我掰斷你的手。」說話的同時壓在土爾吉身體上的力量更加重了,一度讓他喘不過氣來,顯然是在用苦肉計蒙騙對方。此刻土爾吉才明白貢布完全不是他嘲笑的那種裝神弄鬼的瘋子,而是有勇有謀的漢子,為了這齣戲演得逼真,土爾吉緊貼在雪地上的臉摩擦流血了,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痛。

    貢布的建議讓索多的眼神變得猶豫起來,他看了看扎西,目光裡含有徵求的意思。

    扎西猶豫片刻,伸出舌頭慢慢地舔舐著嘴唇,像是想從舌頭摩擦嘴唇的感覺中找到答案。讓他相信貢布的是,剛才貢布擊倒土爾吉時的那一拳是如此的有力,看不出有哄騙自己的戲份。琢磨片刻,扎西並沒用語言直接回答貢布的建議,而是向索多揚揚脖子,示意他可以照著貢布的建議去做。

    索多得到扎西的同意後邁腿走向雪上飛,沒走兩步便聽見扎西大聲地對貢布吼道:「好管閒事的人,你別耍什麼花招,不然的話,我的槍子是不認人的。」他有意將手裡的槍搖晃了幾下後直接瞄準了貢布的腦袋。

    索多照著貢布的話從褡褳裡取來一根蛇一樣盤在一起的牛皮繩,走過來時的表情顯得沒有絲毫的畏懼感,那是因為有扎西的槍在做後盾,他知道扎西的槍法很準,因此還故意用調戲的口吻對貢布說:「嗨,愛管閒事的,拿著,捆好這不要臉不要命的扎洛後你就可以趕路了。」

    索多仗勢有槍做後盾,萬沒有料到他伸手遞給貢布皮繩的一剎那,貢布半蹲的身體像豹子撲食一般迅猛而精準,沒等扎西反應過來,他一把揪住索多的手腕用力反綁在身後,這個姿勢正好把索多的身體當做防止扎西開槍的「盾牌」,自己安然無恙地站在「盾牌」後面,同時刷地迅速從索多的腰間抽出一尺長的康巴刀橫架在索多的脖子上,整個動作迅速、敏捷,像個久闖江湖的甲棒(土匪),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用心平氣和的口氣慢慢說:「如果你敢開槍打死土爾吉,我就敢用這把刀把他的頭和身體分開,」語氣平和得像是在同對方商量。

    貢布撲向索多的那一瞬間,受驚的雪上飛四蹄彎曲降低重心嘶鳴著在原地打轉,巨大的身體在不停地轉動中影響了扎西的瞄準,土爾吉順勢翻將起來快速收弄韁繩,用雙手緊緊抱住雪上飛的脖子,發出朵朵朵的停叫聲。

    「你呀,你呀,你這個被女人快化成水的扎洛!還等什麼?照我說的,朝該去的地方去。」貢布齜牙裂嘴地對他吼道,同時架在索多脖子上的刀刃已經在皮膚上劃出了一道血印,轉眼間又用平和的語氣對扎西說:「嘿嘿,吃家飯管野事的,如果你不放過他,我就馬上殺了他。」

    「扎西,看在菩薩的分上,你,你千萬不要開槍啊!看在我們共同擁有三個舅舅的情分上,看在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的情分上,看在你偷了二舅珊瑚珠我都為你保密的情分上,放了那不要臉的扎洛。」疼痛使索多清楚架在自己脖子上刀的力度,為了保全性命,他幾乎帶著哭腔向扎西求情,「我想清楚了,即便把這個扎洛帶回去,頭人也肯定會殺了他,那麼貢覺措一定會瘋的!哎喲,好兄弟,求求你,刀已經把我的脖子弄出血了。」

    「這話還差不多。」貢布知道刀在索多脖子上起到了良好效果,一改剛才對土爾吉的狂吼,心平氣和地說:「兄弟,難道你還沒有聽懂你的仇人的話嗎?趕快走。再不走你就沒有機會了。」

    「我走了,你脫得了身嗎?」土爾吉擔心貢布的安全,用關心的口吻問道,話語間流露出受驚嚇後不知所措的顫抖。

    「你這頭吃了青草就拉稀的牛犢,有你頭髮那麼多廢話嗎?趕快走啊。」貢布又狂吼了。

    土爾吉飛身上馬聽見貢布對馬吼道:「帶著這位姑娘跑到魔鬼都找不到的地方,確!」

    扎西遲遲扣不了扳機的原因是,土爾吉從地上爬起來後就一直站在馬身後,一旦開槍的話頂多打斷土爾吉的小腿,但這樣的話索多肯定沒命了。貢布會趁扎西在裝槍彈的時候同他拚命,要是土爾吉也來幫忙,自己就不是他們倆的對手了。扎西正犯難之際,土爾吉已經騎在馬背上了,就在他猶豫扣不扣扳機的一瞬間,只聽見雷爆一樣的吼聲在說:「嗨!端叉叉槍的胖熊看刀。」

    「這絕對是愛管閒事的那小子先下手為強了。」扎西判斷,為了躲閃突如其來的飛刀,他本能地眼睛一閉,用雙手橫托起叉叉槍放至齊頭高的前方,用它來充當臨時盾牌,嘴裡默念道:「菩薩保佑。」短暫而被動等待中卻發現沒有任何凶器擊中自己,「一定是菩薩保佑了自己。」他欣喜地睜開眼睛。

    令扎西萬萬沒有料到這一躲閃等來的不是所謂的飛刀,而是那愛管閒事的小子開心的壞笑聲——哈哈哈哈。他是在為土爾吉的逃跑做掩護故意虛晃一槍,分散扎西的注意力,「覺仁布(對釋迦牟尼佛起誓),我上那小子的當了。」扎西的聲音裡充滿了對自己的埋怨。

    等扎西回過神來的時候,土爾吉已策馬跑出了近七八十步外的地方,雪上飛又一次幫助它的主人上演了一回草原關於愛恨情仇的故事,再次做出了俠義之舉。

    砰的一聲槍響劃破長空,扎西在慌忙中朝土爾吉開槍,子彈朝虛空飛去,扎西眼睜睜地看著仇人消失在遠處的山坡與天空連接的輪廓線邊緣。被空前愚弄的感覺使他氣得想哭,要是眼前沒有貢布這個魔鬼的話,也許他已經哭出聲了,「就是你這個遭雷打的魔鬼,吃自己的草,管隔山事的傢伙。」他咒罵著貢布,帶哭相的臉充滿了怨恨,「哼!不行,我今天一定不會放過這魔鬼。」他心裡在盤算接下來怎麼收拾貢布。

    「兩條來咬人的惡狗,我的朋友跟天邊的雲朵相會去了,我們約定在沒有烏雲的地方會合,但我不能走著去跟他會合啊?還得借借你們的一匹馬和一支槍才行啊。」貢布嘲笑的口吻中透出一個老練的甲棒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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