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第21章
    我在做一場噩夢,在夢中,我和惡魔決鬥,可是我慘敗,我清楚的看到惡魔剖開我的肚子,挖出我的心臟,惡魔得意的笑著。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拿走我最重要的東西,我卻無能為力。但是很奇怪,我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只是感覺我的氣息一絲絲在抽離。我躺在地上,看著蔚藍的天空漸漸變得模糊。我想我就快要死了吧!

    朦朧中我感到人影晃動,我倏地睜開雙眼,面目猙獰的看著天花板。

    四周的人似乎在說著什麼,而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看著天花板,看著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晃動,慢慢的變色,慢慢的凝聚成夢中惡魔的樣子,我心裡恐懼極了。

    惡魔面目猙獰的笑著,向飄飛的幽靈一樣慢慢的向我靠近,我越來越感到恐懼。

    我尖叫著坐了起來,慢慢的後退。

    「益陽,你怎麼了?」我聽到一個關切的聲音大聲的喊著,我側過頭,惡魔的臉似乎又在眼前。

    我轉過身,又恐懼的回退著。我抓起床上的東西就像惡魔的臉扔去,床上的東西被我扔完,惡魔還是在向我靠近。我尖叫著用手遮住了眼睛,口裡還驚恐的大叫著:走開,別過來!

    「益陽,你怎麼了?」一個人抱住了我,帶著哭腔的問。

    我心裡恐懼到了極致,我用力甩開了那個人。手不停的四處亂舞,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那個人就是粟英,而我當時已經被刺激得神志不清,無法認出她了。

    粟英被我用力的一摔摔到了地上,她坐起來,滿眼淚水的看著我,心痛到了極致。爸爸媽媽急忙扶起了她。

    站立起來的她又試著向我靠近,我恐懼的縮到了牆角,大聲的叫喊著:別過來,你別過來!

    粟英流著眼淚,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益陽,你到底怎麼了?我是粟英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已經失去理智的我怎麼能聽到她的話呢?在我的眼中,每個人都是惡魔的化身,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我。我手舞足蹈的尖叫著,抗拒著她的靠近。

    她無可奈何的流著眼淚,眼神呆滯的看著我,她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在短時間內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這是她無論如何是她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的事實。

    爸爸媽媽沉默的看著我,他們心裡的痛不亞於粟英,只是他們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他們相信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除非醫生說沒得救了,不然他們不會絕望的。

    不一會兒醫生就來了,還是我失憶時的那個醫生,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他很安全,他的靠近我沒有抗拒。

    他走近我,我眼神呆滯的看著他,他觀察我片刻,搖搖頭說:秋女士,你的孩子受了極大的刺激,已經瘋了。

    「瘋了?」媽媽痛心的看著我,她唯一的兒子居然突然瘋了,就算她再堅強也承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依偎在爸爸的胸前低聲的哭了起來。

    「醫生,有治好的可能嗎?」爸爸心中也很痛苦,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要為爸爸和粟英撐起一堵遮風擋雨的牆。

    聽到爸爸的問話,媽媽和粟英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醫生,他們多麼希望醫生說可以治好。

    可是醫生歎息的搖了搖頭,他們也都絕望了。

    「老天爺,我就這樣一個兒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媽媽哭喊著質問上蒼,聲音極其憤怒和悲涼。

    粟英看著我,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季芸和粟英的爸爸媽媽也看著我,沉默的流著眼淚。

    小清的爸爸媽媽也在這時趕來,剛進病房就看到大家都在掉淚水,再看看恐懼的捲縮在角落,就已經猜到了十有。他們沉默的走到爸爸媽媽的身邊,媽媽擁抱著小清的媽媽哭泣著。小清媽媽拍著媽媽的背,安慰媽媽說:秋妹,益陽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清媽媽看著我,眼淚也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我又狂叫了起來,狼狽的在病床上爬來爬去,任何人靠近我都被我大力的推開。

    醫生見狀大聲對護士說:快準備鎮靜劑。

    護士匆忙的跑出病房,一會兒端著一些東西進來。

    一看到她端著的東西我更加恐懼了,叫聲像野鬼般淒厲。

    「快幫忙按住他,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醫生大聲的對身邊的人說。

    劉叔叔和爸爸還有幾個護士衝了上來死死的把我按在了床上,我奮力的掙扎著,尖叫著,恐懼的看著醫生裝好針藥,然後向我靠近。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嘶吼,有幾次都差點被我擺脫。

    注射了鎮靜劑之後我變得很睏,很快就沉睡了過去。

    粟英走過來,流著眼淚,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

    「益陽,我是粟英,你快好起來吧!算我求你了,行嗎?」粟英跪在床前,苦苦的哀求著。

    醫生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歎了口氣說:

    不要打擾他,讓他好好的休息吧!

    粟英的媽媽走過來,同情的看著我熟睡的臉,同時拉起了粟英。

    「孩子,益陽會好的,老天一定不會讓他就這樣瘋癲下去的。」

    「媽!」粟英抱著她媽媽痛哭了起來。

    「好了,孩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去吧,這裡有我看著,不會有事兒的。」粟英的媽媽是這個醫院的外科醫生,她可以隨時注意我的病情。

    「媽,益陽會好起來嗎?」粟英飽含淚水的看著她的媽媽。

    「會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為了給粟英希望,她媽媽不惜說了不靠譜的話。

    聽到她媽媽的話,粟英心裡有些安慰,轉過頭微笑著看著我:

    益陽,你聽到了嗎?媽媽說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早點好起來,我在學校不能沒有你。

    她低下頭,吻了我的額頭。

    從此之後我就住在醫院,每當我醒來,我總是癲狂的叫著,醫生給我打鎮靜劑之後我又安靜的睡去。

    粟英每天放學之後都會來醫院看望我,但她來時,我幾乎都在沉睡當中。她會坐在床邊,自言自語的說著話,給我說學校發生了什麼,還說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很想念我,都叫她給我帶口信,要我快點好起來。她這次考試又考了第一名,自從生病以後,再也沒有人和她爭奪第一名的榮耀,她感覺生活很無趣。反正是要是學校發生的事兒,她都會對我說,說完之後她會親吻我的額頭,然後不捨的離開。

    在她走後,季芸也來了。其實季芸應該早到了,但是看到粟英在裡面,她不好意思進去,所以都是等到粟英離開之後她才會進去看我。

    季芸進去之後總是很沉默的看著我,呆個幾分鐘她就離開了。

    我躺在醫院什麼都不知道,而學校此刻正是暗潮洶湧。

    我瘋掉的事情當天就傳遍了整個學校乃至整個城市。某某中學昔日的高材生,因看到肖李二人墜樓身亡,刺激過度而瘋癲。

    大家都認為我是因為肖李二人墜樓身亡的事情而瘋掉的,所以他們都譴責學校,不但害死兩個年輕的生命,還使得一個好好的學生瘋掉。都一致認為在這件事情上,學校應該負全部責任。學校領導應該公開向學生及社會大眾做檢討,當面道歉,並出面籌集資金,為瘋掉的我爭取最好的治療。

    然而學校則一直保持緘默。

    終於學校的態度讓學生很不滿意,學生公然罷課,上街遊行。鄰近的幾間學校有很多學生是我的粉絲,當初為見我一面不惜逃課,在聽到我瘋掉的消息之後也加入的罷課的行列。

    一個星期以來,所有學校處在於休課的狀態。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先關部門終於按捺不住了,手了這件事,並對學生承諾,只要他們乖乖的回到學校上課,他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但是學生怕他們開的空白支票,硬是要看到處理結果之後才肯回學校上課。

    沒辦法,相關部門只得答應他們的要求。一夜之間,學校領導全被換掉,學校給肖李二人的家人一筆豐厚的「撫恤金」,還給我出了治療資金。

    隔三岔五的有人送花到醫院來,病房裡堆滿了鮮花和一大堆祝福卡片,上面大多寫著願你早日康復,我們很想念你之類的話。

    我的病情沒有一絲好轉,反而有加劇的跡象,所有的人為此都憂心忡忡。

    一轉眼,我在醫院呆到了學前結束。

    放假之後,粟英每天都很早就來醫院。她唸書給我聽,彈吉他給我聽,還給我帶來了我要她給我畫的畫。

    可是我醒著的時候總是癲狂,不讓她靠近,她只能在我打了鎮靜劑之後才能陪在我的身邊。

    剛開始她還相信我會好起來,但是隨著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心灰意冷了。

    「益陽,我多麼希望瘋掉的是我,而不是你,那樣你就知道當我看著你瘋癲時我的心裡是多麼的難受。」她哭著撫摸著我的臉,淚水一顆顆滴到我的臉上。

    「我寧願你清醒著離我而去,最起碼那樣我還可以奢望你回心轉意,那樣我還可以抱著一個美麗的幻想活下去。可是現在,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我的喜怒哀樂你都不會在乎了。」她哽咽著,眼淚沒有停歇。

    「你知道嗎?每當我一個人走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時,我都會想起那些我們牽手走過的日子,我都會幸福的微笑,可是當我環顧四周,沒有你的影子,我是多麼的孤獨,多麼的恐慌,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拚命的往醫院跑,因為……因為我怕永遠的失去你。」

    粟英再也說不下去,伏在我的身上低聲的哭泣。

    而我沉睡著,一個夢接著一個夢,開始是好夢,越到最後越是恐懼,所以每次我都是在恐懼中醒來,我總是忍不住要大聲尖叫。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