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離子
又名芷辛,1985年生於浙江。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金華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金華作家》執行主編、艾青文學院秘書長。19歲混跡文壇,以撕裂到近乎變態的寫作方式迅速走紅。其作品主要表現女性不同的生存狀態和命運。出版有長篇小說《俯仰之間》、《走開,我有情流感》、《婚迷不醒》等。喜歡簡單平淡的表象生活。重度任性外加輕度偏執。像70後那麼敬業,像90後那麼自我,和80後一樣現實。
自述
19歲那年,我出版了第一部長篇小說《俯仰之間》。顯然,它不算是佳作,但不管怎麼說,《俯仰之間》的誕生讓我有了寫下去的勇氣。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來自旁人的肯定和鼓勵,對於像我這樣的文學愛好者來說亦然。
我並不知道文學能夠給我帶來什麼,僅僅是因為喜歡。我很清楚,在眾多年輕作家中,我不是最有才氣、最有天分、最有運氣的,甚至我還缺少一些勤奮。我只知道,必須寫下去——我願意寫,有一些人似乎也願意讀我的作品。我堅持了下來,並且逐漸成熟——我成熟了,同時,我的文字也成熟了。
我始終無法適應「作家」的身份,從文學愛好者轉變成文字工作者並不容易,而「作家」二字擔當著太多責任。
一、我們用文字來找尋共鳴,彼此啟迪
陳平:你是怎麼喜歡上寫作和文學的?又是如何走上寫作這條道路的?
蔣離子:我的父親是記者,母親是語文教師,家中書房有許多藏書,所以我小時候就很喜歡把書搬來搬去地玩。認識字了,就好奇地去看。我印象最深的是,童年的時候把藏書搬到自己家門口曬,看著那麼多書,我會傻傻地笑。我9歲時便把原版的《西遊記》給「啃」了下來,在我幼小的心靈中,那個去西天取經的美好神話是我所能讀到的最有趣的故事之一。四年級的時候,看《紅樓夢》是翻著字典看的,那時母親不想讓我看這些男歡女愛的書,就拿《西遊記》敷衍我。
父親是我的第一位精神導師。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是遞給還不到10歲的我一本書,然後說:「全家期望能在一周內,聽到你在晚餐上發表對這本書的看法或者看到你的讀書札記。」就這樣,我小學沒畢業就讀完了四大名著和《金庸全集》。在讀《瓊瑤全集》的時候,我覺得膩味了,因為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我看書不「挑食」,是書就看。多年之後,我認為父親對我的教育遠遠超過了我就讀的任何一所學校。
書看多了,我就喜歡編故事了,把童話故事改編一下講給其他人聽。小學五年級時,我第一次發表文章,在市報上發了塊「豆腐乾」,大致內容講鄰居如何不遵守計劃生育,導致家庭貧窮的故事。
我上小學時語文就特別好,常常是年級第一,作文滿分是經常的事。一開始老師懷疑我的作文是抄襲來的,之後我幾乎是眾望所歸地當上了學校的文學社社長。大學感覺有點空虛,不寫點什麼簡直是虛度時光,於是我開始寫。
陳平:主要是因為家庭環境和書看得多,使你走上了寫作這條道路嗎?
蔣離子:或者寫作真的需要天賦?我自認為有一點點小天賦,但是如果沒有後天的培養,我永遠不會發現它。
陳平:你什麼時候開始寫小說的?
蔣離子:大學時代開始寫小說。
陳平:你一般在什麼情況下寫作?
蔣離子:在一個安靜的空間裡,沒人打擾,黑夜白天倒無所謂。構思清楚了,就開始動筆。我喜歡一揮而就,這很痛快。寫作本來就是隨性的事情,要有感覺才能寫好。
陳平:你有什麼寫作經驗可以傳授給大家嗎?
蔣離子:閱讀是寫作的前提。閱讀並不需要讀太多的書,而是當你閱讀一本書的時候,能從他人的文字裡找尋到別人的思維。去體會書裡的意義和精髓,然後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出來。其實,這一系列的閱讀習慣,和寫讀後感差不多。除了閱讀,還要用自己的耳朵和心靈來聆聽以及感應這個世界的各種聲音。寫作沒有方法,只要把自己想說的表達清楚了,加上閱讀積累和人生閱歷,就能寫出好作品。
陳平:你什麼時候在刊物上發表處女作的,當時有什麼感受?
蔣離子:剛才我提到了,小學五年級時我第一次發表文章。那時候,我明白寫作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寫作是相互的,是一個溝通的平台。我們用文字來找尋共鳴,彼此啟迪。
陳平:能在報刊上發表作品,對你以後的寫作有影響嗎?
蔣離子:是種鼓勵吧。寫作應該是我最大的樂趣,在文字裡,我發現了一片自己能掌控的天地。
陳平:樂趣是你寫作的原因和目的嗎?
蔣離子:剛開始出於樂趣,之後變成一種責任。
陳平:你第一部長篇小說出版後,剛拿到書的時候是怎麼想的?這對你以後的寫作有影響嗎?
蔣離子:拿到樣書,覺得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如同懷胎十月,終於等到了親愛的寶貝。當然,翻開書後,還是看到很多的不足。興奮感於是被另一種感覺代替,那就是我還得努力。這第一本書的出版告訴我,夢想才開始。為著這關於文字的夢想,我要加油。
陳平:你為什麼想到寫長篇小說?
蔣離子:第一部長篇小說在19歲那年春天動筆,彼時,我身處長江之濱。草長鶯飛,雨絲柔柔。閒散的人群,輕軟的方言,熙熙攘攘裡另有一種安靜。如果說寫作一定要天時、地利、人合的話,那麼,我已經嗅到了靈感的味道。我寫了一個不美滿的愛情故事,枝蔓分離,並在破碎的愛情裡觀望同樣殘忍的親情。我寫的是少男少女的故事,同時用文字追溯到他們的長輩。故事其實是寫生存,愛情在生存的重壓下殘喘掙扎。
陳平:在你寫長篇小說的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多嗎?你是如何挺過來的?有什麼好方法嗎?
蔣離子:我的寫作沒方法,也沒章法,甚至沒什麼技巧性的東西。無招勝有招——也許是這樣的。目前我還堅持這樣的寫法——不考慮一切,隨著自己的心性來寫。這個基本的模式我不會去改變,能改變的是故事裡的內容。總有一天,我能寫出大氣的作品來。大氣的作品,是我的新目標。隨心隨性,才能感動讀者。我寫的時候聽著音樂,整個人是放鬆的。腦子裡就像在放電影,蒙太奇的手法,顛倒、循環、穿插,流暢的畫面和獨特的人物性格。我投入到這小說裡的情感不愉快,可是輕鬆。我想我還是適合這樣的方式,淡淡的,快樂和酸楚都清淡如水。不管對自己還是對讀者來說,都比較容易進入故事的氛圍。
陳平:在你的寫作之路上,退稿的情況多嗎?
蔣離子:當然有啊。雜誌社和出版社都有自己的定位,作品適不適合發表,符不符合他們的要求,這些都是要考慮的因素。一個稿子寫得好,並不一定能發表。當然,能發表的也不一定是好稿子。關鍵是,這個稿子適合發表在哪裡。
陳平:當知道自己的文章不被發表的時候有什麼感受?
蔣離子:做什麼事情都有失敗的時候,寫作也是。保持平常心,去總結經驗教訓,這是唯一的辦法。不難過,也沒有失落。如果雜誌社和出版社提出好建議,我會修改我的文章。我想,他們比我更瞭解讀者。
陳平:你在寫作方面的主要追求是什麼?
蔣離子:我會一直寫下去的。我喜歡寫作,把它當做一種愛好。不寫作我不會死,可是我一定不會快樂。剛開始我只為了發洩某種情緒在寫,後來為了某種理想在寫。是的,理想。我的理想是我寫的東西能被接受和認可。當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會認可我的作品,我希望至少有一部分人能明白我寫的故事。我常常說,寫作的人是不會死的。因為文字在,即便人死了,文字還會活著。只要世界上還有看得懂我的文字的人,我就不會死。寫作不是我的生命,可是寫作給了我生命,並延續著我的生命。這是身為一個作家最寶貴的財富——文字的永恆。
陳平:你的寫作目的是為了實現理想?
蔣離子:對,能在文字裡自主,然後,在現實生活中自主。用文字來鼓舞自己,也把自己交給文字。
陳平:理想是用文字來鼓舞自己,也把自己交給文字?
蔣離子:是的,夢想和現實是能夠在一起的——只要自己努力。
陳平:那麼,在你的作品裡是不是寄托了你美好的願望和理想?
蔣離子:也許是吧。故事不美好,可是生活會美好。
陳平: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寫作的,寫作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嗎?
蔣離子:寫作是愛好,也是理想,不是至高無上,我想,我和它是平等的。
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作文成績有關係嗎?你的作文成績怎麼樣?
蔣離子:我的作文成績一直很好。老師的鼓勵,對於一個初學寫作的孩子來說非常重要。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語文成績有關係嗎?你平時的語文成績怎麼樣?
蔣離子:我從小就喜歡語文課,一直是語文課代表。我喜歡這門功課,老師也很支持我,鼓勵我。
陳平:學校裡的教育對你的寫作有影響嗎?
蔣離子:有影響,特別是語文老師,如果沒有他們給我打下堅實的文學基礎,我不可能寫小說。
陳平:你認為學校教育能培養出作家嗎?
蔣離子:當然能。關鍵是看如何培養。教育要看個體差異,要能看到學生們不同的個性。也許,這就是因材施教。
陳平:很多人說大學只能培養評論家,不能培養出作家,因為寫作主要靠自學、生活閱歷、才氣等,你如何看這個問題?
蔣離子:光靠自學、生活閱歷、才氣,而沒有正確的引導也不行。當然,正確的引導不一定非要在學校裡接受,家庭、學校和社會都能引導。
陳平:你對韓寒高中退學和門門科目掛紅燈怎麼看?
蔣離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在大三的時候退學了,我不是為了寫作而退學,不是為了自由而退學,和理想抱負都無瓜葛。或者在我內心裡,想走一條不一樣的路。是厭倦,也是反抗,那張薄薄的文憑不是我想要的。
陳平:你一般喜歡看哪些書?
蔣離子:小學時候我最喜歡看父親收藏的上世紀70年代的《人民文學》,覺得那是真正的純文學刊物,那時的小說反映了改革開放以後農村建設的喜人景象,我覺得它的文學味道純得沒有雜質。沒有雜質的文字,總是會給人帶來安靜與平和。現在因為所學專業的關係,經常是讀一些社科類的書籍。平時喜歡看《男人裝》、《新週刊》等雜誌。當然,文學類的書籍仍然是我的最愛。最近我在看佛經,受益頗多。可以說,讀書是種享受,也是學習的過程。
陳平:你很能寫也很能講,是不是讀過很多書的緣故?
蔣離子:嗯,看過挺多書的,我覺得看書是件很享受的事情。我念大一的時候,懷揣著寢室裡五個室友的借書證去圖書館借書,一口氣能借上20多本書,氣喘吁吁地扛回寢室,晚上11點學校要統一熄燈,我就點著蠟燭,在微弱的光線下看書。凡書,我都不排斥不挑剔,抱著探究的心理去閱讀。在文字裡窺探別人的生活,是多麼快樂的事情呀!
陳平:對你影響最大的文學作品是哪一部?
蔣離子:對我影響最大的文學作品應該是《安徒生童話集》吧。小時候從童話裡看到了安徒生筆下多彩的幻想世界,王子和公主,城堡和莊園,一切似乎游離在想像中,但是筆觸又是那麼真實。童話肯定是大多數孩子的啟蒙老師。
陳平:你喜歡的作家和作品還有哪些?
蔣離子:我喜歡王朔和王小波,還有博爾赫斯。博爾赫斯一直被稱為「作家們的作家」,他和蒙田、愛默生的讀書觀點不謀而合——「我們只應該閱讀我們愛讀的東西,讀書應該是種享受」。有一段評論文字這樣寫道:「博爾赫斯心懷文學之本,完成了對純粹文學形式的再造。他的作品往往越過了普通讀者和作者,達到了心靈所能達到的廣度和深度」。我喜歡他的原因,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作家,同時,也因為他博覽群書。
陳平:能介紹一下你的讀書方法和經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