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讓我們的身體經歷現實的每一場事件,更多時候,我們的身體經過了無聲的巧合之後展現出了它幻覺性的另一面,幻覺中我們的身體經歷著與魂靈會面的故事,請不要忽視幻覺所帶來的詭秘的事實,我們的身體歷經了現實事件的遭遇之後,有權利進入它的撲面而來的虛幻的力量之中去。
你看見了一個讓你心跳的人
心跳已經把你的身體緊緊地抓住,一個能夠讓你心跳的人為什麼不出現在現實之中——朝著你的門窗撲面而來呢?為什麼她只在幻覺中讓你開始心跳呢。幻覺把你帶到了一座舞台,一座由舊城堡改建的舞台,這座舞台從舊城堡改建的旅館中延伸出來,一座昔日展開戰爭的露台,寬大且顯四方型,但從你的這個角度看去,它似乎又是長方形的。她來了,你去過那座城堡並在裡面度假,整個春天——你都渴望讓你遇到一個讓你為之心跳的女人。
但整個春天你都沒有碰到一個讓你心跳的女人。你回到了自己的居處,不再度假,但離開那座舊城堡改建的旅館,你仿佛總是在幻覺中看見了她。她會是誰?她穿著波西米亞式的長裙,戴著銀制的手鐲和大耳環。她應該是誰?
幻覺中她總是與那座古城堡改建的旅館有關系,她仿佛是從一條幽靜走廊的深處到了舞台,那座露天舞台出現在幻覺中時,那個讓你心跳的女人便來了。
生命中向往的一個場景通常把過去記憶中的一個點抓住,舊城堡改建的旅館在那個生命中的點中出現並不是偶然的,你把整個春天的假期虛擲在那座旅館中,當一個男人尋找並住進了一座由舊城堡所改進的旅館,說明他生命中產生了與密如織網的迷宮相會的念頭。
舊城堡改建的旅館很明顯地散發出舊時代的沉郁氣息,散發著一個男人進入密如織網的迷宮之中去的那種古老的味道。氣息或味道都會讓一個男人為之渴望有什麼事情降臨。在這樣的旅館中,一個正常的男人肯定渴望著有一個女人在場把他帶入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就是迷宮似的旅館。
那個故事始終沒有降臨,但我們可以在某些時刻產生幻覺,不可能的事情一旦進入幻覺之後就會像電影鏡頭一樣展現出其真實的畫面:人的身體之所以在幻覺中看見那個令自己心跳的女人,是因為人有超越現實的能力,每個人的身體都會制造幻覺,制造一種夢幻般的、理想化的幻覺,從而讓自己感受到比現實還美妙的過程。
很顯然,這個讓你已經感到心跳的女人,她為什麼讓你心跳,是因為在幻覺之中她出現在你未曾涉足過的那座露天舞台,盡管你在度假時你已經看見了那座舞台,你卻沒有出入於露台,因為沒有一個讓你心跳的女人陪同你跳舞。跳舞是男人生命節奏之中一種身體的解放過程,隨同舞曲在旋轉,男人的身體想盡可以地在解放之中迷失,因為迷失自我的過程會讓一個男人的身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在激動中一個男人會尋找到另一個自我的影子,那個影子也許是男人本身的影子,那個影子也許是另一個人,這個人是女人,是一個令男人產生幻覺的女人。
只有一個無法出現在生活中的女人才會出現在一個男人的幻覺之中,你正是這樣,在這個幻覺之中,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長裙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會出現在你的工作室,不會出現在人聲鼎沸的街頭,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門窗之外,她——與你保持著足夠的距離,這段距離已經足夠讓你去制造難以言喻的幻覺的過程,她出現在那座由舊城堡改建的旅館的舞台,她一下子就抓住了你那顆渴望迷失自我的心靈,因此,你的心開始為她而跳。
為一個只出現在美妙的幻覺之中的女人而心跳,這證實了那個女人將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之中,幻覺中的舞台上,你把那個女人當作了你的舞伴,在幻覺中和一個令自己心跳的女人而跳舞,很多男人、女人缺乏這樣的體驗,因為他們在幻覺中只會與一個女人朝著目的地走去。而舞台,一座露天舞台也許是最虛幻的地方,舞總會散場,舞曲總會結合,而你們將松開手。
你為她而心跳的幻覺讓你看見了她,讓你與她進入一座露天舞台……她從未進入現實,跳完那支舞曲,她和你都會迅速消失。這正是幻覺的美妙之處,它如同一曲音樂。
你看見一個幽靈
當一個幽靈前來敲門時,你正在把自己的身體置入一條幽徑,會見一個幽靈也就是會見一種秘密事物。任何幽靈都不會在白天出現,這意味著你在黑暗中等待著那個幽靈前來敲門。
她的手放在門上,不須敲動,手就會通過門發出聲音,如同她的衣袍從一段小徑上發出的{{zz之聲。會見一個幽靈,並在此等候她的出現,你已經感受到她在門外,風使她的袍衣發出響聲,一個幽靈的袍衣對於你是神秘的,而她的臉也是神秘的。
她進入了你置身的這條幽徑,而你卻看不清楚她的臉,為什麼你總想看清楚她的臉呢?為什麼你想在這個幻覺中留住一個幽靈的臉。
幽靈是我們想象中的占據看不清楚的道路的前方,占據看不清楚的鏡子的後面,占據看不清楚的朦朧夜色的中央,占據我們身體具有智慧,並在我們展露智慧的時刻給予我們懸疑性和緩緩綻放的花朵的那個人。
所以,在我們意識深處,幽靈是會飛的人,我們在緩慢之中尋找靈感時總希望自己的身體能夠像幽靈一樣飛。
那個會讓身體飛翔起來的幽靈如今在你的幻覺之中與你置身在同一條幽徑之中,而你卻渴望看清楚她的臉。僅僅是想看清楚她的臉,一個幽靈的臉,為什麼會對你來說如此地重要。米蘭·昆德拉說:“讓我們假設這樣一種情況,在世界的某一地方,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曾經是自己身體一部分的伴侶。托馬斯的另一半就是他夢見的年輕女子。問題在於,人找不到自己的那一半。相反,有一個人用一個草藍把特麗莎送給了他。假如後來他又碰到了那位意味著自己的一半的女郎,那又怎麼辦呢?他更鍾愛哪一位?來自草籃的女子,還是來自柏拉圖假說的女子?”她是一個幽靈,幽靈不是同你載入世俗身體史的女子,幽靈屬於另一個世界,所以,她並不是“意味著自己的一半的女郎”,也不是另一位“來自柏拉圖假說的女子”,她來自你置身的幽徑小道,來自她看不清楚的臉給予你的想象力。
所有面對你的女子都可以讓你看清楚她們的臉,除了她,除了這個幽靈似的女子之外。你想觸摸,你伸出手去,她的臉遠了,雖然仍在幽徑小道中,那張臉根本摸不到。
現在你明白了,她在幻覺中前來與你約會,只不過她可以抗拒你的手的觸摸,她具備著雙重能力:讓你的眼睛無法看見她的臉,讓你的雙手無法觸摸到她的臉。這樣一次,即使在同樣的一條幽徑之中,你們也無法有更深的接觸。
這種幻覺體現在你的身體編織幽深、遙遠的旋律的那一剎哪的欲望;這個幻覺體現出你的身體與世俗的肉體搏斗的那一剎哪:你希望有一個幽靈前來與你赴約,你希望在你與那個幽靈之間不存在身體的羈絆,所以,你試著伸出手去,你想在看不清楚她臉的情況下,試一試能不能觸摸到她的影子或她的雙手。
她的存在和身份——布滿了你的幻覺,滿足了與一個不帶給你欲望的幽靈似的女人相約的渴望。你突然發現,在這條幽徑小道上,你和她的影子並不互相糾纏,但卻可以相互看見。
與一個幽靈相約,根本看不見她的臉,也就看不到她的肉體,但卻可以看見她的魂靈在那條幽徑小道上彌漫。這也是幻覺中的唯一的感覺:“尋找失去的現在,尋找一刻間的真實旋律,要使人驚訝和要捕捉住這一逝去的真實的欲望,因此而揭穿即刻現實中的神秘的欲望。即刻的現實在我們的生命中不斷地落荒逃去,我們的生命因此而變成世上最不為人知的事物”。(米蘭·昆德拉語)。
在這樣的情況下,男人的臉同樣也學會了隱藏,男人的欲望得到了克制。你的身體在這個約會之中有了一種精神上的約會,那個幽靈似的女人自此以後在你的回憶之中成為一個謎。她保持著她那謎一樣的身體的原型,甚至連她身體中的芳香也不彌漫在你記憶深處。
你看見一個魔鬼
與一個魔鬼打交道的過程——進入了尋求人生意義的哲學之境。魔鬼的出現總是在你的身體搏斗的過程中,一個畸形,強壯的魔鬼擋住了你的去路,你的身體被他擋住的過程,你渴望著與他搏斗。
看見魔鬼通常是在你預備著出發的時刻——讓身體從出發去占領一個地方。占領必須使你的身體震撼四周的世界,那個魔鬼顯然已經被你所震撼,在所有的解釋之中,魔鬼都是一種可怕而畸形、強壯的形象,你在幻覺之中看見了他,他企圖接住你的身體,企圖阻擋你為理想而出發。你在幻覺之中問自己:我害怕那個魔鬼嗎?我會與他搏斗嗎?
你這樣審視自己的同時已開始准備好與魔鬼所搏斗的武器,什麼樣的武器才能面對一個擋住你身體去路的魔鬼呢?最有效的辦法是表示出的心靈,讓你的心靈坦然地面對他,而對他那畸形、陰暗的心靈,這個已變成垂垂的老者的老魔鬼害怕面對的正是你的心靈世界。
心靈可以作為武器來戰勝魔鬼——這種經驗來源你對歷史學的借鑒,在許多輝煌的事件之中,許多傑出人物正是用一顆偉大的心靈戰勝了阻礙他們前進的魔鬼。
心靈意味著一個前進的人有偉大的理想,把自己的心靈敞開讓一個魔鬼看見,除了讓他感到畏懼的同時也是在擊敗他,一個魔鬼的心靈是無法面對一個心中滋長偉大理想的心靈,因為一個魔鬼的意圖永遠是想置一個人於死地,一個魔鬼最大的才能就在於他具備了世界上一切卑鄙的罪惡,當然這種罪惡有時候也會把他送上歷史最顯赫的舞台,因為在任何大或窄的舞台上,上帝都會安排一個魔鬼的出場。
所以,你的身體在一種恍惚的幻覺之中,在准備為理想而出發之前才會與這個罪惡的魔鬼相遇,事實上,用你年輕的身體輕輕碰撞他一下,他頃刻之間就會倒下去,然而,那樣的搏斗方式太小兒科了,為了感受到另一種平靜的、智慧的較量,你使用的武器是你的心靈。魔鬼是沒有心靈的,所以他必敗無疑。
讓一個魔鬼提前出現在你的幻覺之中,意味著你准備把身體獻給理想的一種迷醉方式,在這種迷醉方式中除了出現彩虹和美酒之外,也自然會出現魔鬼,因為任何偉大的歷史都是勇敢而傑出的人在與魔鬼打交道的過程中產生的歷史。
正因為在幻覺之中看見了一個魔鬼,你在設想出發的險灘時已經無所畏懼,畢竟,上帝把魔鬼安排在人生的舞台上並不是想讓他罪惡的心靈來擊敗人類,即使是顯赫一時的魔鬼也會經不住偉大心靈的審判,他們會迅速地死亡。有人說過:“因此,在風馳電掣中他毫無恐懼,因為恐懼的來源存在於未來之中,從未來解脫的人什麼都無所謂”。未來也就是一
個人奔向理想的地方。
而魔鬼是沒有未來的,他只有此刻罪惡的念頭,他只有自己那副腐朽的體態,他只有那種猥瑣不堪的心靈——一旦這種罪惡失效,他的身體就會迅速死亡。
而幻覺中一次又一次使你看見了那個魔鬼,他為自己的身體搔癢時你笑了,顯然,他的罪惡感已經彌漫住了他那沒有靈感或沒有水份的干燥的老魔鬼的皮膚,他的魔日將到,盡管如此,他仍然要阻礙你年輕煥發的身體的前進。
任何身體的歷史都是在阻礙中前進的。憑著這一點,你的身體在幻覺中已經看見了那個魔鬼事實上你的身體未出發,你就已經戰勝了他。宇宙是如此之大,啊,你可以翱翔在宇宙之中,因為你身體的偉大理想已經擊敗了一個魔鬼,無人能夠阻擋你的前進。你再一次讓身體在幻覺之中看見那個魔鬼,你無視他的存在,也不害怕他的心靈罪惡史,因為上帝會置他於死地,置他於舞台成為眾人唾罵的魔鬼,之後,在幻覺之中,在我們身體所搏斗的世界中,你加快速度,乘著你的理想而出發。
你看見了玉米、葵花樹的搖曳
經過了一夜的夜空中酣睡的過程,黎明之中你的身體已經置身在玉米地中,玉米是上帝給予我們人類的糧食之一。當一個人的身體看見金黃色的玉米地時,這個人已經在我們的世界上經歷了身體的一系列演變。
而你是在幻覺之中看見那片玉米地的。玉米:它既然是上帝給予我們人類的糧食,就會為身體的革命而服務。一個人的身體一旦已經穿行在一片玉米地之中,玉米已經為身體而服務過。當你啃著香噴噴的玉米餅,你身體的饑餓已經消失。接下來是身體對玉米的一種感恩狀態,感恩使你在幻覺中看見了那片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