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帝王之死 第26章 死於國亡兵亂的帝王 (7)
    他的辦法究竟是什麼呢?隋軍攻入宮裡,四處搜尋,卻找不到陳後主的蹤影。於是又搜到後面的景陽殿來。那有一口井,隋軍隱隱約約地看到井裡似乎有人影,就高聲呼喊。井裡沒人答應,兵士們便威嚇說再不回答就要扔石頭了。還真找了一塊石頭放在井口,裝出要扔的樣子。於是井裡的人嚇得叫了起來,兵士把繩索丟到井裡,把他往上拉,卻發現十分沉重,等拉上來才發現原來是三個人,就是陳後主,貴妃張麗華和孔貴嬪。據說張麗華在慌張之際,把唇上的胭脂抹到了井口上,所以,這景陽宮井,也就以胭脂井而出名了。隋軍的統帥,晉王楊廣曾特別囑咐長史高穎,令他一定要保全張麗華的性命,但高穎此時卻立刻把這美人殺死,還說當年姜太公滅紂殺了妲己,今天怎麼能留下張麗華。楊廣得知,忿忿不平,最後他登基做了隋煬帝,終於找到借口處死了高穎。

    這時,隋軍又攻入太子陳深所在的宮殿,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倒很鎮定。他毫無懼色,神色安祥地對那些兵士說:「你們戎旅在途,想必十分辛苦了吧。」殺氣騰騰的隋兵見此情景,肅然起敬,都立在原地不敢妄動,一齊向他行禮。兩相比較,這陳後主可是比他兒子差遠了。

    全無心肝,醉死他鄉

    陳朝滅亡之後的第二個月,陳後主被押解到長安。勝利後的隋文帝在陽廣門召見了他,陳後主此時不得不面對這個他當年宣稱「吾不欲見此人」的皇帝了。他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隋文帝先是指責陳朝君昏臣佞,陳後主嚇得戰戰兢兢。之後隋文帝又宣詔撫慰,陳後主就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連忙山呼萬歲,叩拜再三。隋文帝對他還不錯,給他三品官的待遇,還經常召他進宮宴飲,為了怕他傷心,特地囑咐樂隊不要演奏江南的音樂。但是,隋文帝實在低估了這位陳後主的臉皮厚度。他雖然從九五之尊變成了階下囚,卻依然喝得開心,樂得開懷。居然會覺得每天參加宮廷的宴會,自己沒有官職,坐在其中不自在,要求隋文帝能封他個一官半職。隋文帝聽了不由大笑,說:「陳叔寶真是全無心肝。」

    給了他這麼個鑒定,隋文帝就對他更放心了,東巡的時候還把他帶上。陳後主也盡忠竭力,給隋文帝獻詩一首:「日月光天德,山川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歌功頌德,請隋文帝封禪泰山。陳後主喜歡喝酒,天天喝得大醉,隋文帝開始為他身體著想,讓監守的官員控制他的供應。後來又說,還是讓他喝吧,他若不能隨意飲酒,日子也不會過得舒服。於是陳後主天天沉浸於醉鄉之中,最終於公元604年(隋文帝仁壽四年)喝酒喝死了,時年五十二歲,比隋文帝還多活了大半年。他的宗室子弟也在降隋之後得了善終,不少人後來還作了官。比起南朝的不少皇室都互相殺戮,彼此征戰而全族覆滅,死於非命來說,陳後主雖然亡了國,卻能「壽終正寢」,宗族也得到了保全,倒也是一種幸運了。

    臭名昭著,隋煬帝眾叛親離被勒死

    隋煬帝楊廣,隋朝的第二個皇帝,是歷史上有名的暴君、淫君。他靠偽裝自己騙取了父母的信任,後來又弒父殺兄,屠殺親屬無數。他剛一即位,就實行一系列暴政,搞得內外交困,民不聊生。同時他好大喜功,窮奢極侈,濫用民力。常年征發數以百萬計的民夫,開鑿京杭大運河,營建東都洛陽,築西苑,繕離宮,修長城,開馳道,給社會生產造成了很大破壞。他三下揚州,三征高麗,更是惹得民怨沸騰,最終導致各地農民起義,隋朝的官吏也乘機割據,隋王朝迅速土崩瓦解。隋煬帝最後在揚州被部下縊殺,隋朝滅亡。有人拿商紂王、秦始皇等與他相比,並稱暴君。

    善於喬裝,終成太子

    楊廣是隋文帝楊堅的第二個兒子,又名楊英,小名是阿麼。父親楊堅建立隋朝後,楊廣被封為晉王,當時只有十三歲。除了王位外,還讓楊廣做并州(治所是現在的山西太原市)的總管。

    楊堅之所以要讓很小的兒子擔任并州總管,拱衛京城,是吸取了北周沒有親近的重臣輔佐,而被自己滅掉的教訓。為了讓兒子得到鍛煉,真正能在以後勝任,楊堅讓很有才幹的大臣王韶擔任楊廣的輔臣。王韶沒有辜負楊堅的信任,對楊廣盡心盡力,有一次,在他出巡長城時,楊廣便趁機造園林,結果等王韶回來後立即勸止了楊廣。

    公元589年,年僅20歲的楊廣被拜為隋朝兵馬都討大元帥,統領51萬大軍南下向的陳朝發動進攻(真正領兵作戰的是賀若弼和韓擒虎等將領),進駐建康,即現在的南京。楊廣表現得很有氣度:殺掉了陳後主陳叔寶的奸佞之臣,封存府庫,不貪錢財,最後將陳叔寶及皇后等人押回京城。滅掉陳後,楊廣進封太尉之職。

    隋軍在楊廣的指揮下,紀律嚴明、英勇善戰,一舉突破長江天塹。而對百姓則「秋毫無犯」,對於陳朝庫府資財,「一無所取」,博得了人民廣泛的讚揚。「天下皆稱廣以為賢」。20歲的楊廣完成了中國的統一大業,結束了上百年來中國分裂的局面。也結束了中國三、四百年的戰亂時代。從此中國進入了和平、強盛的時代。

    此後,楊廣也是屢建戰功:在公元590年,奉命到江南任揚州總管,平定江南高智慧的叛亂;公元600年,北上擊敗突厥進犯。這些功勞是其他皇子所沒有的。

    作為一個邪惡的天才,楊廣的野心和權術都使他對帝位產生了覬覦之心,而他的大哥、太子楊勇卻沒有覺察到弟弟的野心。楊勇生性率直,為人寬厚,小時候很受父母喜歡。文帝稱帝前後,他內領禁衛,外統封地,後來被立為太子,參與軍國大事。長大後楊勇奢侈起來,這就犯了父親的忌諱;而且他還十分好色,這種毛病又觸犯了特別善妒的母親獨孤皇后的忌諱。獨孤皇后為楊勇挑選的妻子元氏被他所冷落,並且在一晚突發心臟病而死,獨孤氏懷疑是楊勇故意毒死太子妃,並且,他和自己的幾個愛妃雲妃、高妃和成妃等生下好幾個孩子。可以想像,連自己的皇帝丈夫都不准納妃的獨孤皇后看到這種情景是多麼憤怒,她不斷派人伺察這個兒子,訪探他的舉動,還不斷在文帝耳邊吹風,指責楊勇的過失。不可理喻的嫉妒使得獨孤皇后失去了作為一個政治家應有的智慧,在這個問題上的反感心理終於造成了她和隋文帝的一個重大的決策失誤,這失誤後來被證明對隋王朝是致命的。

    楊廣並非不好美色奢侈,但是在爭奪帝位的形勢下,他極為狡猾地將自己偽裝成十分謙虛自抑之人,史書上稱:「晉王(楊)廣美姿儀,性敏慧,沉深嚴重;好學,善屬文,敬接朝士,禮極卑屈;由是聲名籍甚,冠於諸王。」對比即位以後楊廣的表現,令人無法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可以說,青年時代的楊廣被稱為一個內外兼修的美男子是不過分的。

    一次,楊廣與軍隊觀獵遇上大雨,左右給他披上雨衣,楊廣說:「士兵們都淋得透濕,我幹嗎要穿雨衣呢?」隨命左右拿走雨衣,仍冒大雨立馬觀覽,將士們見了都非常感動。文帝有一次去他家裡觀瞧,早有準備的楊廣隨父皇四處查看,只見殿內樂器灰塵滿佈,琴弦斷絕,一看就知很長時間不用了,老皇帝就此認定二兒子不好聲妓歌舞,這和那位連鎧甲都以金玉裝飾的太子楊勇形成鮮明對比。

    楊廣又暗中派遣和他關係親密的大臣宇文述、楊素等人在楊堅夫婦面前百般詆毀太子楊勇。太子本性直率,不知矯飾,每每喜怒形於色,於是隋文帝逐漸有了廢掉楊勇的想法。

    楊廣當上揚州總管後,借入朝還鎮的機會與母后獨孤氏道別,裝出一副依依不捨、可憐巴巴的樣子,伏地流淚不止,獨孤皇后也泣然涕下。楊廣趁此機會大倒「苦水」:「兒臣非常看重兄弟情誼,不知哪裡得罪太子,他一直想殺掉我。每想到自己不知哪天被害死,真是惶恐萬分。」

    獨孤皇后聞言大怒:「楊勇太過分了,我給他娶的元妃他一點也不愛念,專寵雲妃,還下毒毒死元妃(其實是心臟病發而亡)。我現在活著他還這樣對待你,哪天我死了還不知怎樣加害你們兄弟呢。等你父皇駕崩以後,想到你們兄弟得向雲妃那個小妖精跪拜稱臣,為娘我真是心如刀絞!」楊廣聞言頻頻再拜,嗚咽不止。獨孤皇后也抱著兒子大哭。

    至此,獨孤皇后已經下了廢掉楊勇的決心,她日夜不停地在楊堅面前說楊勇壞話,楊素等大臣也推波助瀾。恰好有一年冬至,百官都到太子宮中稱賀,楊勇超出禮制規定張樂受賀,獨孤皇后便對楊堅說:「太子勇率性任意,動多乖張,今日冬至,百官循例進宮,他卻張樂受賀。聖上尚需勸誡他一番才好。」已到垂暮之年的隋文帝本來就對權力旁落十分敏感,馬上下詔給群臣:此後不得擅賀東官。文帝與太子楊勇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楊勇知道大事不好,日夜惶恐不安。

    公元600年十月,楊堅派人召楊勇入殿。心力交瘁的太子聞命大驚,問使者:「不是要殺掉我吧?」進宮後,發現父皇戎服陳兵,百官肅立。楊堅開金口廢掉太子楊勇,押回東宮。立晉王楊廣為太子,並命其負責看押楊勇。

    一番苦心終未白廢,楊廣總算由晉王成為皇儲。楊勇當庭被廢時「泣下沾襟」,只言自己罪過,拜辭而去,竟無一言反訐二弟楊廣,由此可見楊勇乃是一個寬仁忠厚之人。

    楊勇被囚於府內,常常上書訴冤,楊廣命人把書信全部銷毀。楊勇爬到樹頂大聲叫屈,希望老皇上聽見能親自訊問。楊廣的心腹大臣楊素趁機上奏說楊勇得了神經病,不能治癒。楊堅聽信此言,就沒有再給楊勇訴冤進見的機會。

    弒父殺兄,篡奪帝位

    成為太子之後,楊廣深知自己大意不得,如果在父母面前露出馬腳,太子之位難免會產生變數,因此還要繼續發揮自己的演技。

    兩年之後,公元602年八月,皇后獨孤氏病逝。太子楊廣進宮拜見父皇時哀慟氣絕,裝出萬分悲痛的樣子,一回太子宮則飲食歡笑,一如常日。為了表示思母過哀,飲食不思,楊廣對外聲稱每天只吃兩勺米,在靈前號哭跪伏,私下卻派人精製豬魚肉脯,裝在竹管裡以蠟封口藏於袖中,瞧見沒人時就吃上幾口這特製的「壓縮乾糧」,繼續演戲。

    獨孤皇后死後,楊堅沒了緊箍咒,開始放縱起來,與宣華夫人(陳後主之妹)、容華夫人兩位美女一通昏天黑地,然而一個已經60歲、日夜操勞國事的老翁怎麼經受得起這般放縱!時間不長,公元604年四月楊堅病倒,六月下令大赦天下,七月,楊堅自知不起,躺在床上與文武百官訣別,流淚唏噓。不久,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政變發生了。

    楊堅在仁壽宮臥床不起,尚書左僕射楊素、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都入宮伺候。楊廣擔心父親彌留之際會發生什麼變故,秘密派人問楊素內宮父皇的病狀。楊素把老皇帝的病情一五一十寫明,封上信口回送楊廣。送信的官人轉了幾道手,誤以為是送給皇帝的上奏,便呈給楊堅。病危的楊堅見信後又恨又悔,忽又見陳夫人進來時神色慌張,就問緣由。陳夫人垂淚回答:「太子……太子無禮!」原來陳夫人出去更衣時,被楊廣抱住求歡,她強行掙脫跑了出來。老皇帝聽到後,氣得捶床大叫:「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誤我!」然後召喚身邊的大臣楊述、元巖說:「呼我兒來見!」兩人以為是召楊廣,楊堅忙糾正說:「是楊勇!」不料此事走漏了風聲,楊素馬上告知楊廣事急,又矯詔逮捕楊述和元巖,命楊廣的心腹張衡入內「伺候」,禁止宮內一切人員出入,不久就傳出文帝駕崩的消息,顯然楊堅並非善終。

    史書記載中最聳人聽聞的是馬總的《通歷》:楊素秘而不宣,屏退左右,讓張衡進入寢宮拉扯楊堅,文帝鮮血飛濺到屏風上,冤屈慘叫的聲音外面都能聽見,老皇帝就這樣駕崩了。這段描寫繪聲繪色,近乎野史秘聞,未必可信,但對於楊廣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來說,倒也不能完全排除殘殺父親的可能性。

    乙卯這一天,為隋文帝發喪,楊廣即皇帝位,是為隋煬帝。不久,他偽造隋文帝遺詔,將楊勇及其十個兒子全部處死。後來,又殺了他剩下的兩個弟弟(另一個弟弟隋文帝時已死)。至於那個為楊廣謀殺親父的張衡,後來也被楊廣藉故處死。臨死前他大聲叫道:「我為人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哪能奢望久活人世?!」

    楊廣即位那一年,陳朝的亡國之君陳後主恰好死去。楊廣給他訂了一個惡謚叫「煬」。謚法:好內遠禮曰煬;逆天虐民曰煬。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十四年以後,他被臣下處死,也戴上了他自己制定的「煬帝」的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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