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帝王之死 第15章 死於權奸佞臣之手的帝王 (4)
    梁冀專橫殘忍,心狠手辣,如果有人觸犯了他,他決不放過,必置之死地而後快。142年(漢安元年)八月,侍中周舉等人巡察州郡,擬將貪污有罪的刺史及二千石官員收案,同行的光祿大夫張綱卻說:「豺狼當道,安問狐狸?」遂劾奏大將梁冀和他弟弟河南尹梁不疑橫行霸道,貪污受賄,開列了十五條罪狀。奏疏上呈後,震動了京師。但因梁皇后正在得寵,梁氏姻親滿朝,漢順帝雖然知道張綱是忠心直言,但沒有處理。此事叫梁冀知道了,梁冀恨得咬牙切齒,尋機報復。恰好這時廣陵郡張嬰造反,十餘年未平息,好幾個二千石官員都沒完成使命,梁冀便居心險惡地讓張綱出任廣陵太守,目的是讓他獲罪於朝廷,自尋死路。誰知,張綱到廣陵後卻一反前任所為,採取安撫之計,致使張嬰歸附。朝廷論功行賞,認為張綱當封,梁冀卻從中作梗,百般阻止。張綱又氣又恨,不出一年便抑鬱而死。

    漢沖帝145年(永嘉元年),永昌太守劉君世為討好梁冀,向他進獻了一條用黃金鑄的蛇。事發後,金蛇充公,由掌管錢谷金帛的大司農杜喬管理,梁冀想把金蛇索回,便向杜喬請求借來看看,杜喬嚴辭拒絕,梁冀由此深恨杜喬,終於捏造罪名,將杜喬下獄處死,暴屍街市。

    漢少帝因一句話被毒殺

    梁冀身為大將軍不久,順帝劉保駕崩,其子劉炳繼位,是為沖帝。但沖帝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只好由梁冀的妹妹梁蚋以皇太后的身份臨朝,朝廷大權實際上落在了梁冀的手裡。不到一年,沖帝夭折,梁冀在皇位繼承的問題上開始暴露其險惡的面目。當時的皇位候選者有清河王劉蒜和渤海孝王之子劉纘,他為了控制朝政,不顧太尉李固等人的反對,迎立年僅8歲的劉纘為皇帝,是為漢質帝。

    對於梁冀的驕橫跋扈,朝野上下,憤恨不已,但都敢怒不敢言。

    漢質帝雖然年幼,但人很聰慧,即位一年以後,他漸漸不滿於梁冀對自己的控制,對梁冀的過分驕橫也很反感。在一次朝會時,漢質帝瞪了梁冀一眼,說:「此跋扈將軍也!」這話被梁冀聽到了,他又恨又怕,唯恐日後小皇帝有不利於自己的舉措,便蓄謀要殺死質帝,另立新君。

    這天,漢質帝用膳時,梁冀偷偷地指使自己的心腹,把毒藥放在湯餅中。質帝吃了有毒的湯餅,痛苦難耐,令人召太尉李固前來,李固來到後問他:「陛下的病是怎麼得的?」質帝捂著肚子答道:「方纔吃了湯餅,現在腹中悶得厲害,快給我點水喝!」李固讓人去取水,守在一旁的梁冀卻橫加阻止,說:「喝水要嘔吐,不能讓陛下喝水!」說話間,質帝已口吐白沫,氣絕而死。

    李固撫屍痛哭,讓太醫追查病因卻被梁冀強行壓制下來,為此梁冀深恨李固。帝駕崩,群臣只好再次推選皇帝。清河王劉蒜因為英明嚴毅而被為首的三公所認可,但梁冀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他與對劉蒜不滿的曹騰(曹操的祖父,其父曹嵩是曹騰的養子)等人勾結起來,立蠡吾侯劉志為帝,因為劉志本身並無太多的資格成為皇帝,加上昏庸,立他可以使梁冀長握權柄。

    在迎立繼承人的關鍵朝會上,梁冀先發制人提出要立劉志為帝,滿朝文武大臣為他的囂張氣焰所懾,異口同聲地說「請大將軍做主」,但李固與大司農杜喬堅持不同意,梁冀大為惱火,一揮手宣佈散會。事後李固寫信勸梁冀三思,這位跋扈將軍乾脆進宮向妹妹梁太后進讒言,先是罷免了李固的官職,然後親自用青蓋車接劉志進宮即位。梁冀一手毒死皇帝,一手又強行迎立另一個新君,權勢之大史上少有。

    抗爭烈士,曹髦含恨死於奸臣刀下

    曹髦,魏國的第四任皇帝。這是一個有血性的鬥士,在他身上,向來不乏與命運抗爭的勇氣。當司馬氏安排他做傀儡皇帝的時候,他沒有俯首示弱,更沒有忍辱偷生。面對權臣的狼子野心,高貴鄉公曹髦鋌而走險,奮起抗之,無奈力不從心,最後含恨死於奸臣刀下。曹髦,輸了這場戰爭,但換個角度說,他又何嘗不是贏家?他維護了帝王的尊嚴,贏得了世人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他還給後人留下了一句警世恆言——「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被權奸推上台的傀儡皇帝

    曹髦,魏文帝曹丕的嫡孫,魏國的第四任皇帝。

    公元254年,魏國的傀儡皇帝曹芳不小心惹惱了掌權的司馬師,結果被趕下皇位轟出洛陽。司馬師選中了高貴鄉公曹髦做皇帝。

    這一年,曹髦剛滿14歲。

    《三國誌》中記載,曹髦「少好學,夙成。」又在評語中說,「高貴鄉公才慧夙成,好問尚辭,蓋亦文帝之風流也!」可見曹髦是個溫文爾雅、頗有書生氣質的年輕人。這樣的形象不免給人孱弱無力、華而不實的感覺,但曹髦以不惜流血的抗爭勇氣,證明了自己決非文弱書生可比。大概他好學持重的形象吸引了太后,得以在眾多的宗室子弟中脫穎而出,成了魏國的新皇帝。

    不過此時,皇帝卻是厄運的代名詞。曹髦甫登九五之尊,便有兩個殘酷的現實讓他感到不妙。一是齊王曹芳被廢,前車之鑒使曹髦擔心自己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結局;二是司馬家的勢力太大了,而且根深蒂固,經過父子兩代的經營,撼動其根基絕非易事。朝堂之上司馬昭傲慢的神情、鄙夷的態度,讓曹髦如芒在背。

    再看曹髦背後的力量支持,可謂寥寥無幾。縱使有幾個忠於曹魏的,也是手無兵權,成不了氣候。形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多層次的。主要是因為文帝、明帝兩朝對司馬氏的做大沒能節制,可以依靠的宗室力量被深謀遠慮的司馬懿消滅殆盡。

    曹氏和夏侯氏的衰落反襯出司馬氏勢力的不斷壯大。如果說司馬懿和司馬師對皇帝尚有幾分顧忌和尊重的話,到了司馬昭這事情就全變了。司馬昭儼然成了廟堂之主,他的眼裡不再留有皇帝的身影,皇帝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百官也對司馬昭極盡阿諛順從之能事,奏事不再以皇帝為中心,而是惟司馬昭馬首是瞻。

    面對這樣的處境,曹髦和曹芳的反應是不同的。曹芳也有切膚之痛,但卻痛在自身權柄的流失,因而缺乏正面反抗的勇氣,只能在背後搞小動作,說一些怨天尤人的話。這樣做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授人以柄,給了司馬昭廢黜他的口實。曹髦卻不是這樣。曹髦之痛尤甚於切膚,他痛在家國的衰敗,社稷的喪亡,比之曹芳要高尚的多。在曹髦的心裡有崇高的使命感,要扭轉頹勢重新振興,因此他敢於犧牲、不怕流血。自己的生命和家國的復興比起來微不足道,為家國而死光榮,相反苟延殘喘則視為恥辱。

    這個時候司馬師尚在。他以前沒接觸過曹髦,只是當太后提出要曹髦即皇帝位的時候,司馬師才把目光聚焦在曹髦身上。經過司馬師的調查摸底,發現曹髦不過是一個胎毛未退的孺子,沒有可以誇耀的背景,不會有什麼作為。但司馬師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結論,就向身邊的人詢問曹髦到底何許人也。一次早朝罷,司馬師和鍾會一起往外走,他問鍾會:你看皇帝如何呀?鍾會只說一句:「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看也不看司馬師一眼,逕直走了。司馬師愣在當場,他反覆咀嚼鍾會所說的話,覺得鍾會眼中的曹髦和自己所知的曹髦相去太遠。鍾會怎會這麼高的評價曹髦?看來曹髦並不是容易擺弄的。

    司馬師望著鍾會的背影,暗自發狠,誰阻擋他的篡逆大業都得死,「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的曹髦也不例外。趁著曹髦翅膀還未長成、尚無力量反抗時扳倒他,永絕後患,這就是司馬師最真切的想法。

    知恥而後勇

    殘酷的政治環境讓曹髦過早的成熟了。他登基沒多久,便遣使「分適四方,觀風俗,勞士民,察冤枉失職者。」曹髦以小見大,他派遣使者觀察風俗,一則體察天下民情,看看老百姓的人心向背,以便做到心中有數;二是聯絡地方勢力中仍效忠於曹魏的將領,以待時機成熟時候,他在中央振臂一呼,四方群起響應,一舉剷除司馬氏。

    不過事實告訴我們,曹髦的這個舉動沒有多少成效。首先是因為司馬懿手握兵權十數年,其培植的勢力無論地方還是中央早已根深蒂固,表現在大多數地方上的軍事將領都是司馬氏精心挑選推薦的,在這些地方將領眼中,曹魏早已名存實亡,天下遲早要歸司馬氏所有。其次,曹氏作為國主的號召力已被齊王曹芳消耗殆盡,再加上司馬師兄弟有意的詆毀,在天下人眼中,曹氏不可信了,人們堅信曹氏將亡,社稷傾頹乃是大勢所趨。故而曹髦派觀察使下到地方也無濟於事。

    儘管如此,司馬氏在地方上的佈置並不是鐵板一塊。

    他登基的第二年,鎮東將軍毋丘儉和揚州刺史文欽造反。他們聲稱廟堂之上有人蒙蔽聖聽,提出要清君側,實際上將矛頭指向司馬師。不知道起事前,毋丘儉和文欽有沒有拿到曹髦討伐司馬師的密詔,那已經不重要了。有人站出來反對司馬師,儘管有著造反的名聲,曹髦還是十分樂見的。這樣的「造反」越多越好,最好地方將領都站出來「造反」,曹髦的心裡有了一絲亮光。

    但亮光很快就熄滅了。毋丘儉和文欽的造反活動很快就被司馬師鎮壓了。

    司馬師去世後,曹髦迫於無奈,任命司馬昭繼承司馬師大將軍的職位,又讓他「錄尚書事」,魏國的權柄又落到了司馬昭的手中。司馬昭比起司馬師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在篡逆的道路上加快了腳步,這使得曹髦寢食難安,如履薄冰。

    接替毋丘儉任鎮東將軍的是諸葛誕。據說諸葛誕赴職前,曾受到過曹髦的接見,具體的談話內容作為高度絕密不得而知了,但從諸葛誕日後的舉動來看,曹髦雖年幼卻頗有些頭腦。曹髦登基的第三年,諸葛誕又站出來造反。

    諸葛誕是諸葛亮的近支兄弟,但各為其主,一個奔魏,一個奔蜀。諸葛誕因為在討伐毋丘儉時立有戰功,而被任命為鎮東將軍。

    司馬昭秉政後,開始加大力度排除異己。他手下有個叫賈充的人,是魏國的長史,這個人心狠手辣,而且見勢忘義,看見司馬昭得勢了,便投到了司馬昭門下。

    賈充向司馬昭提議應該派遣使者去慰問四方的將士。其實這是賈充在耍陰謀,其目的在於刺探地方軍官是否效忠司馬氏。賈充尤其懷疑諸葛誕,因為他作為長史曾目睹了諸葛誕被曹髦召進宮去,密談了很長一段時間。賈充料定其中必有蹊蹺,便對司馬昭說:諸葛誕在揚州,頗有聲名,眾望所歸。不宜外任,應該召回朝中,以免生變。事情宜急不宜緩,緩則禍事就近了。

    司馬昭聽賈充這麼一說,也覺得在不確定諸葛誕是否忠於自己的時候,將他留在外任領兵不是好事情,於是便派賈充去揚州勸諸葛誕回朝作「司空」。

    賈充到了揚州,和諸葛誕西一句東一句地胡拉亂扯,當談及朝中內外的形勢時,賈充有意圖地說到,洛陽的賢達人士,都願意曹髦將皇位禪讓給司馬昭,這你是知道的,但不知你是什麼態度。諸葛誕一聽這話就急了,反駁道,這是做臣子應該說的話嗎?你賈充世受魏祿,不思報答卻謀劃做對不起皇上的事,想要把魏國的社稷拱手讓與司馬昭這樣的賊臣,你於心何忍呢?這種事如果發生,我諸葛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必將以死報國!賈充碰了釘子,悻然離開揚州,嘴裡念叨,諸葛誕必反。

    賈充走後,諸葛誕覺得司馬昭該下手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與其讓司馬昭把各種罪名強加在自己頭上,不如自己先站出來清君側,誅佞臣。這樣就可以變被動為主動,號召痛恨司馬昭專權的仁人志士一起起來。諸葛誕成敗利害考慮好了,便發了一篇聲討司馬昭的檄文,舉兵造反。

    曹髦聽說諸葛誕起兵了,心中異常激動。他期待諸葛誕早日打到洛陽,誅滅司馬昭,自己好堂堂正正地做皇帝。

    但事情往往是一廂情願,曹髦和諸葛誕都低估了司馬昭的智力和實力。

    賈充將曹髦和諸葛誕密談的事情跟司馬昭說了。司馬昭暗罵諸葛誕不識時務不辨潮流。賈充從揚州回來後又將揚州的情況陳述一遍,司馬昭覺得諸葛誕日久必反。可沒成想,諸葛誕起兵這麼迅速。

    當曹髦仍寄希望於諸葛誕的軍隊能打到都城,誅殺司馬昭的時候,司馬昭卻佩劍上殿來,要求太后和曹髦御駕親征,以提高軍隊士氣,平滅諸葛誕。

    曹髦登時傻了。曹髦對於司馬昭的要求不敢駁回。結果不言自明。諸葛誕起兵失敗淪為階下之囚。曹髦飲恨吞聲,感到自己已被逼上絕路。還有一點更值得注意,諸葛誕兵敗被斬以後,再也沒有人肯站出來反對司馬昭了,曹髦再找不到可以憑依的力量,使原本無助的處境更加無助了。諸葛誕起兵失敗這件事對曹髦的打擊太大了。尤其是他感覺到自己被司馬昭挾持到前線是一種奇恥大辱。曹髦認為自己不應該再忍辱偷生下去,而是應該結束恥辱,找回做人的尊嚴。與其做一個含垢忍辱的皇帝,毋寧做一個用鮮血和生命進行抗爭的烈士。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