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第43章 ·夢的運行 (4)
    還有就是“植物學”除了用來做個“對照”以與“夢思”發生一點點聯系外(因為植物學一直不是我喜歡的科目),並無法在“夢思”中找出一點地位。在我的病人所做的有關薩福的夢裡,上山下山,上樓下樓是主要內容,但是“夢思”卻主要為擔心和“低”階層的人發生性關系的危險。由此可以看出夢思中僅有一小部分遁入“夢內容”,而給予過分的誇張。還有,在我舅舅的夢中,那漂亮的胡子在“夢內容”中算得上是一個核心,可與我們分析後找出的“夢思”——尋求“功成名就”的欲望,竟是風馬牛不相及。通過這些夢,我們不得不相信“轉移作用”的存在。可與此完全相反,在“伊瑪打針”的夢裡,我們發現了這個夢的“夢內容”中的每一單元位置竟然與解析後的“夢思”完全一一對應,因此分析過這種夢後,再碰到以上所舉的夢例,我們不免為這“夢思”與“夢內容”間的嶄新而不調和的聯系感到驚訝。

    如果我們在正常生活中的心理過程中發現,一個思想的產生是來源於一大堆思想後,才在意識界受到特別重視,那我們就會確認一種特別的心理價值(某種程度興趣)會附著於脫穎而出的思想。可是我們發現在夢思中這每一個單元所具有的價值在“夢形成”的時候已經不復存在,或並不予以考慮。因為夢思中的各種思想實際上也沒辦法分出價值的高下,我們通常要靠自己的判斷逐漸地作決定。在夢形成的時候,那些附有強烈興趣的重要部分通常成了次要部分,而被某些“夢思”中次要的部分所取代。這種情況,乍一看似乎每一個思想所附的心理價值並不為夢形成所接受,反而是它所含的意義多寡才是關鍵。我們通常以為能現形於夢內容中的,並非夢思中重要的部分,而僅僅是它曾多次地出現,但是,就這個假定而言並不足以使我們對夢形成的了解增進多少。首先,我們沒辦法相信,兩個擁有多種意義及內涵價值的思想只有彼此朝同一方向,才有可能影響夢的選擇。那些在夢思中最重要的思想可能經常出現,因為每一個夢思的單元都是由這些核心發散出來。可是,夢仍然可能排斥這些經過特別強調而備受關注的單元,可是在夢內容中通常采納其他只受到高度強化的思想。

    這樣的困難,靠研究夢內容的“過度決定”或許可以解決。很多這方面的讀者,可能會認為發現夢內容的各單元的多種意義並不是重要的工作。因為在分析時,我們是從各夢中的單元入手,將每個由單元發生的想象記載下來的。那麼有關這些單元在記載的思想資料中比較容易再次出現的可能性難道還會有什麼懷疑嗎?因為我並不能承認這種反對意見的正確性,現在只能說出以下的想法:在夢的分析中所找出的思想,一些已與夢的核心相差很遠,而變成了似乎是為了一種特別目的而設的人為的添加物。它們能立即識別出目標,也就是在“夢思”和“夢內容”間建立某種聯系,而這通常是很勉強的聯系,而且在很多狀況下,如果這些重要單元在解析時沒有能找出,那麼“夢內容”中的各單元不只是不可以“過度決定”,“足夠的決定”都不能做到。因此,我們可得出結論:在夢的選擇中處於決定性位置的“很多意義”,可能不會永遠是夢形成的最主要因素,而通常只是某些不被我們知道的精神力量的次要產物。但是,對每一個單元要進入夢內容來說,這仍是很重要的因素,因為根據我們觀察可知,有很多種意義並不容易從“夢資料”中找出來,而只有經過一番心血才能得到。

    現在,我們不妨這樣假定:在夢的工作下,一種精神力量,一方面可將其本身所擁有的含很高精神價值的單元中的精神強度卸掉;另一方面,也就是“過度決定”的方法,在較低精神價值的單元中塑造出新的重要的價值,而憑借這種新形成的價值才能遁入夢內容中。這種辦法如果真的是夢形成的步驟,那麼我們可以說,在夢形成的過程中,各單元之間已經產生了“心理強度的轉移作用”,而形成“夢內容”與“夢思”的不同。我們所假想的心理運作正好是夢的工作中最核心的一環。這個我們就稱為“夢的轉移”,而“夢的凝縮”和“夢的轉移”是我們分析夢的結構而發現的兩大藝術成就。

    我覺得靠“夢的轉移”來解析夢中包含的精神力量很容易,而轉移的結果只是使夢內容不再與夢思的核心相聯系,而夢只憑這種改裝的面目再現潛意識裡的夢願望。但是,我們目前已熟知了夢的改裝,因此我們可由此溯源到在精神生活中某種“心理步驟”對另一種所作的“審核制度”;而“夢的轉移”就是達成這種改動的主要方法之一,我們只能假定“夢的轉移”是因這種審核制度的作用產生的一種內在的精神自衛。

    在“夢形成”的時候,到底“轉移”、“凝縮”和“過分解釋”哪個處於首位,哪個為副,且留待以後再說。可在此時,我們順便要提一下的是,要使思想能出現在夢中的第二個條件是“他們肯定能免予審核制度的抗拒”。有了這種假定,我們就可以說“夢的轉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三、夢的表現方法

    我們發現,在把潛在思潮轉變為夢的表象意義的過程中,有兩個元素在運作:夢的凝縮作用和夢的轉移作用。在接下來的討論裡,我們將討論另外的兩個決定性因素,它們毫無疑問地決定了哪些材料可以進入夢中。

    即便我們討論的進展有停頓的危險,可我認為有必要先把解釋夢的程序進行粗略的介紹。我得承認,要把這些程序解釋得清清楚楚,而且能讓評論家深信不疑的最簡單方法是用某些特殊的夢當做例子,予以詳細的解釋(如我在第二章 對“伊瑪打針”所作的分析),之後把所發現的夢思集中起來,找出構成這個夢的程序——換言之,用夢的合成來完成夢的分析。實際上我已經在好幾個夢例中根據自己的指示使用上述方法;可我不能將它們發表,因為這牽扯到精神資料的性質問題——有很多的理由,而每一個理性的人都是不反對的,這些顧慮在分析夢時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分析可以不完全,可仍然能保有其價值——即便它並沒有深入夢的內容。可對夢的合成來說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了,我覺得如果不完全,那麼它就不會擁有說服力了,因而我只可以把一些為世人所不知的名字的“夢的合成”公開於世。可既然這願望只能以我的心理症病患來達成,那麼我不得不把這個問題的討論暫時擱下,直到我可以把心理症患者的心理和這個題目拉在一起——在另一本書裡。

    把夢思合成以建造出夢的嘗試使我領悟到由分析得來的材料並不都擁有同樣的價值。只有一部分是主要的夢思——即那些完全在夢中被換掉的;而如果沒有審核制度的話,它們自身就足以變化整個夢。另外的材料則常被認為不是那麼重要的,我們也沒有辦法來支持“後者對夢的形成也有貢獻”的論調。相反的是,在夢發生以後到分析這段期間,可能發生了很多讓它們產生關聯的事件,因而這部分材料即包含了所有由夢的表象意義指向隱意的連接路徑,還有一些中間的連接關鍵——在分析的過程中,借著它們才能發現那些連接的路徑。

    現在,我們只對根本(重要)的夢思感興趣,這些通常是一組異常繁雜的思想與記憶的綜合——由一些我們清醒的時候所熟知的思想串列所提供。它們經常是由很多不同的中心發出來,即便彼此間有相連的地方。幾乎每一個思想串列通常都為其相反的想法所緊隨,而且與它有互相的聯系。

    當然,這繁復構造的每個不同的部分相互間有很多邏輯聯系。它們能表示前景或背景,離題或者是說明;不同狀況,不同證據或是駁斥。但是當整個夢思是在夢運作的壓力下時,這些元素就會被轉過來,被粉碎,而且被擠在一起了——正如碎冰被擠成一堆——於是就產生這樣的問題:構成它基礎的邏輯構架會變成什麼樣?夢中到底是用什麼來代表“如果”、“因為”、“正如”、“即便”、“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等連接詞呢?——如果沒有這些,我們是不能理解任何句子或語言的。

    我們最先想到的回答是,夢並沒有什麼方法來表現夢思之間的邏輯聯系,總的說夢不注重這些連接詞,夢所表達和操縱的只是夢思的內涵,而解釋夢的過程,就是要把這被夢的運作破壞了的關系重新建立起來。

    夢之所以不能表達出這些關聯詞,是因為夢的精神材料的性質所致。正如繪畫與雕刻所受到的限定一樣,它們不會像詩歌那樣可以使用語言;同樣的因素,它們的缺陷部分始於那些它們想利用表達一些想法的材料。在繪畫中找到其表達原則之前,它曾嘗試過要克服這個缺陷——在古代的繪畫中,每個人物的嘴裡都有著小小的說明,用來敘述畫家沒辦法用圖畫來說明的想法。

    現在,可能有人會對夢不能表現邏輯聯系表示不同意。因為在一些夢中經常有最繁雜的理智運作——反對或確認某些敘述,以致用來譏諷或比較,就像是在清醒時的思想一樣,可這又一次說明了外表經常是欺騙人的。如果深入分析這些夢,我們會發現這整個思潮只不過是夢思原料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在夢中產生的理智運作:這個外表看來像是思想的東西,只不過是又一次顯現了夢思的重要材料而不是它們間的相互關聯——這就是思想表現出來的,我將會提出某些有關這個方向的事實。最簡單的是,夢中說的句子(所特別描述的),只是一些沒變化或稍有變動的夢思材料罷了,這種話通常只不過是暗示了包含在夢思中的一些事件,而夢的意義可能和它差距很大。

    可我不得不承認重要的思想活動——並非夢思材料的再次復現——的確在夢的形成中起著重大的作用。在完成本題目的探討後,我將說明這種思想活動所扮演的部分。那個時候我們就會知道這種思想活動並不是從夢思生成,而是在夢完成以後(由某一觀點來看),由夢本身產生的。

    我們暫且這樣說,夢思之間的邏輯聯系在夢之間是無任何獨立的表示的。比方說,如果夢中產生矛盾,那這種矛盾不是因為夢本身便是因為某一個夢思的內涵導致,夢的矛盾只能在很間接的狀況下才與夢思之間的沖突有所連接,但是正如繪畫(最起碼)最後可以找到一種方法——而不再是那樣的小小的說明——來說明那些文字的目的(如感情、威脅、警告等),夢也可憑一些手段來表述夢思之間的一種邏輯聯系——對夢的表現方法來做一些變化。實驗顯示,各種夢都有表現方法不同的“變化”,有些夢並不理解它的材料之間的邏輯聯系,而另外一些就試著盡量考慮,於是,夢有的時候與它處理的材料相差不遠,有的時候卻又有巨大的不同。同樣,如果夢思在潛意識中有著時間順序,夢對於它們的處理也有著同樣的變異幅度(如伊瑪打針的夢)。

    夢的運作如何決定夢思之間的這些(邏輯)聯系(而這是夢的工作中很難表現的)呢?我將逐一地加以陳述。

    一般我們認為,通過存在於夢思之間的聯系性——這毫無疑問是存在的——把它們連成一個事件,於是就產生持續性(時間)的邏輯連接。由這點來說,夢正如希臘或巴那斯畫派的畫家那樣,把全部的哲學家或者詩人都畫在了一起,這些人的確沒在一個大廳或者山頂集中過;可從思想來看,他們確實是同一個群體。

    夢慎重地遵照此法則,對於細節也不放過。無論是什麼時候,只要夢把兩個元素緊緊地拉在一起,那麼這就表示在有關的夢思之間肯定存在著不同的親密聯系,這和我們的文字是相像的。“ab”意味著兩個字母是一個音節,只要在“a”和“b”中間有個縫隙,那麼“a”就是之前的一個詞的最後字母,而“b”是另一個詞的開頭字母。因此,夢中二元素的並列不是不相干的夢思隨機並接在一起,實際上在夢思中這部分也有同樣的聯系。

    為了體現這之間的因果聯系,夢有兩種在根本上相同的程序。假設夢思是“既然這個是這樣的,那個則一定會發生”,最常見的表現方法是用附加的句子來做開始的夢,那主句就是“主要的夢”了。可是時間的前後聯系還可以倒過來。只是一般夢的重要部分是和主句相對應的。

    我的一位女病人有一次講述了一個夢,是表明夢的因果聯系的很好例子,我將在後面把它完整地寫出來。夢是這樣的——它有一個簡短的序曲,接著包含一個很廣泛的夢,這個夢緊緊圍繞著一個主題,可以稱之為“花的語言”。

    夢的開頭是這樣的:當她走入廚房,兩位傭人正在那兒,她指責她們還沒有把她的那份食物准備好;與此同時,她看見一大堆廚房裡經常使用的瓦罐,為了讓內壁滴干水,口朝下地在廚房裡擺放著。兩個女傭人好像是想去提水回來,不過不得不步行到那種流經屋裡或院子的河流去取水。接著夢的中間部分就這樣接了下去:她從一些排列很奇特的木樁高處往下走,感覺很高興,因為她的衣裙並沒有被它們勾著……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