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電視圈 第13章 上篇 闖進電視圈·叫人牽掛的頂峰村
    誰也不會忘記湖南那場歷史上罕見的冰雪災害,它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最忘不掉的就是這些親臨雪災現場的記者們,那年,我也實在是坐不住了,大年初四的清晨,我降落在長沙黃花機場。

    要說這事還得從年前說起,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在外地的記者匆忙往回趕,一是要交春節的備播節目,二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過年,都想回家團圓哪!可是我們欄目組還有兩名記者沒有趕回來,李瓊和黃明,她們被困在湖南省的郴州火車站,萬幸的是每天還能和欄目組保持著電話聯繫,農影中心的領導急呀,一會一個電話問情況,其實最急的還是欄目組的製片人啊,組裡的人回不來,這個年可怎麼過?

    湖南湘潭是我的老關係了,我就給湘潭宣傳部打了個電話,沒想到這個電話打得我好揪心啊,放下電話我就想出發去湖南,製片人說:「先別去了,還有兩個人沒回來呢,今天都農曆二十八了,你再去我更不放心了!」製片人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了剛才電話的內容。

    在湖南湘潭有一個小村莊,坐落在海拔1600米高的群山中,由於海拔最高,這個村名就叫頂峰村,在這次冰災中受害最重,全村56戶人家全部斷水斷電,村支書正和鎮裡做匯報,「村裡的小牛凍死了幾頭,魚塘裡的魚大多數都凍死了,有兩戶民房被冰雪壓垮了,」鎮長問:「人有沒有傷的呀?」可是電話沒有聲音了,再撥了幾次也打不通,鎮長給電話站打了個電話,詢問頂峰村的電話怎麼斷了,電話站長說,是因為頂峰村停電造成的,頂峰村所有的電話都是無線的,沒法充電,就沒辦法使用了。鎮長把情況向縣裡做了匯報,湘潭縣委決定叫石鼓鎮一定要派人上去,最好送去一台小型發電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裡的百姓與外界失去聯繫。石鼓鎮的鎮長就從變電站選派了四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抬著一台小型發電機和柴油上山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四公里的山路,從早上出發一直到下午4點多,才接到了去人的電話,他們沒有到達頂峰,路實在沒法走了,鎮長問:「你們現在離頂峰村還有多遠?」「風雪太大,睜不開眼睛,大概還有一公里吧。」就在這時從電話裡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電話中斷了,從打那一刻到現在,這個小村莊和派出去的四個人全都失去了聯繫。

    製片人聽我說完好久沒有說話,最後說:「和他們鎮政府保持聯繫,過了年再去吧。」就這樣大年初三我訂了去長沙的機票。

    飛機一進入湖南境內,從機窗看去,一片白雪茫茫,要是不知道方位你一定會說這是黑龍江。走出機場我們坐上了湘潭宣傳部的車,這才真正感受到冰雪帶來的災難,高速公路兩側的大鐵塔全都倒了,大多數的農村都沒有電。我急忙問宣傳部的人:「現在頂峰村有消息了嗎?」「有了,是昨天晚上才聯繫上,從中斷消息到聯繫上整整152個小時。」我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問:「抬發電機的那四個人安全嗎?」「安全,那天他們遇上了一個小型的雪崩,手機埋在雪裡了沒有找到,四個人都受了輕傷,都是凍傷的。」我問:「是當天到的頂峰村嗎?」「不是,一直到第二天,雪停下來了,他們才走到了頂峰村的,四個人全都凍傷了。」

    「那頂峰村怎麼樣?那裡的群眾有傷亡嗎?」司機說:「我們現在還不太清楚,因為一直上不去人。」「那我們今天能上去嗎?」「也不好說,我們部長在單位等你們呢,他們可能有準備吧。」我沒有再問什麼,很快到了湘潭縣委大院,宣傳部長在那裡一直等著我們,一見面簡單寒暄了幾句,我就說:「我們出發吧。」宣傳部長說:「我們現在往那裡走,能不能上得去現在也不好說。」我說:「盡量上吧。」說著我們就出發了。

    70公里的路程有50公里是高速路,我們很快就下了高速,到石鼓鎮的路上,雖然有雪在融化,但是停停走走還算可以,到了石鼓鎮再去頂峰村可就難了,走了一會車子陷下去了,宣傳部長不好意思讓我們走上去,就喊來一些村民,把車抬出去了,可是沒走幾步,又不行了,我問宣傳部長:「還有多遠了?」「前邊就上山了,大約兩公里左右,全是山路。」我想兩公里算個啥呀,我當兵時一天就要走15公里,那還是40斤負重呢,我堅定地對部長說:「我們走吧,把車放在這了。」部長看看我好像沒有一點不走的餘地,點了點頭,我們就出發了,我最擔心的就是我們的攝像張小京,他還要拿著20公斤的大攝像機呢,我說幫他拿攝像機,他說什麼也不讓,也許這是央視攝像們的規則吧,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攝像機是不能離手的。這要是沒有什麼任務的話,倒是一道很美的風景,山路彎彎白雪茫茫,湖南特有的竹林,這些竹子們團結一致奮起抵抗,總想推開頭上的冰雪,可是它們的勢力沒能頂住冰雪來得迅猛,全被壓垮了,在冰雪中痛苦地掙扎著。

    山路越來越陡,鏡子一樣的路面真是寸步難行啊,宣傳部長說,這條路還是當年曾國藩下山時修的小路呢,我仔細看了看這條小路,這要是秋高氣爽的時節,是多麼有情調的山路啊!可是現在,只是想著快點上去,那56戶人家怎麼樣了,那四名電力工人怎麼樣了,他們現在都在做什麼?

    突然在路的中央,一堆從山上塌下來的冰雪把路堵死了,我們沒路可走,只好從山上繞行而過,我們剛爬上山就發現山上有人,我們一起高喊,你們好啊!你們是做什麼的呀?山上的人回話了,我們是修電路的!這是不是就是那幾個電力工人啊,我們忘記了腳下的冰雪,幾乎是連走帶爬地爬上了山頂,在這裡看到了搶修電路的工人們。他們其中就有那四個抬發電機的人,他們過年沒有回家,就在這裡一直搶修電路,我們看到了他們總算心裡的這塊石頭落地了。

    當時心裡挺高興的,這一高興不要緊,我一腳踩到一個雪洞裡,一下子滑了下去,我不知道還能滑多遠,到底還有多深,我用手時不時地想抓住小樹,可是都沒有成功,一片毛竹救了我,我被擋住了,抬頭一看好高啊!電力工人把電線扔了下來,我抓住電線一步步又爬了上來,還好,這要是攝像小張掉下去,那攝像機就不好說了,小張無意中把我掉下去的全過程拍了下來,後來我還把這一段做進節目裡了。

    本來就是不到2公里的山路,一直走了4個小時才看到了頂峰村,這個高海拔的小村莊整個被埋在冰雪之中。

    我最關心的就是村裡不是塌了兩處房子嗎?有沒有傷人啊?村支書告訴我,那兩個房子有一個是沒有人住的,另外一家是在外地打工,由於大雪他們沒有趕回來,所以沒有傷人,支書告訴我們,沒趕回來的村民已經通知他們了,家裡的東西都收起來了,等他們回來鎮上要幫他們蓋新房子的。

    村裡景象真叫人難以相信啊!民房上的積雪能有半米厚,家家的屋簷下邊都掛著又粗又大的冰溜子,這要是在黑龍江也就不出奇了,這可是湖南哪!

    由於電力工人帶上去一個小發電機,只有兩戶人家能看到電視,還好,大年三十全村都來這兩家看春晚。

    村子裡還好,沒有傷人,只是凍死了兩頭小牛犢,在這個小村子裡,這個春節最珍貴的就是青菜了,全村幾乎沒有青菜,我們來到菜地裡,發現大量的青菜都埋在雪下邊,我發現好多白菜也埋在雪裡了。我突然想了小時候的事,我出生在遼寧盤錦,那裡雖說是遼東半島的海洋氣候,可是冬天也挺冷的,大白菜凍了是常事,媽媽說過凍白菜可以吃,而且還別有風味。可是這裡的村民沒有見過菜被凍了的,都不敢吃,我馬上告訴他們說,白菜凍了還可以吃的,而且很好吃的,村民聽說白菜凍了也能吃,全都出來拔菜,我堅定地告訴他們,吃吧!這個菜是不怕凍的,好吃!

    那天的午餐一直到下午3點才吃上,真難為這些村民了,為了給我們做飯他們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滿桌子都是臘肉,是我最不愛吃的那種肉,幸虧我說凍菜可以吃,他們才從地裡拔來了這些凍菜,這樣餐桌上就多了一個凍青菜,吃起來還挺好吃的。

    村支書總想說點什麼,她最後說:「你來了我們才知道凍菜也能吃,在我們這裡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大雪,大家過年都沒有菜吃,你要是早點來就好了」。我說:「我看到你們還挺好的就放心了,全國人民也放心了。」

    在頂峰村與外界中斷的這152個小時中,它讓鎮裡的領導一直牽掛著,縣裡市裡的領導一直擔心著,它讓所有知道頂峰村的人們都在牽掛著,好了,我們總算看到了這裡的一切也就放心了。

    我們從山上又走回停車的地方,天已經黑了,司機放了一首歌曲《瀏陽河》,回到湘潭城已經是9點半了,好美的一座城市,我想起這裡曾經是一位偉人的家鄉,我站在高處往遠方望去,這座城在闌珊的燈火下充滿著時代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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