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吉林,在話劇團裡組建了一個電視劇部,說是電視劇部,其實是有其名無其實。設備,沒錢買,辦公室都沒有,最後也就只給企業做過幾個小宣傳片。我一直想去拍一個電視劇,有人說我做夢,不現實,但是如癡如夢的愛好,使我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為了能做成電視劇,我花了半年的工夫寫了一個上下集的單本劇——《蘆花輕輕搖》,故事發生在我的家鄉,一個從小被人丟棄的孩子,被一個好心人收養了,當孩子長大了以後,生身母親的到來,給這個平靜的家庭帶來不小的衝擊,女孩的生身母親,一個老實厚道的女人,為了不給張家帶來麻煩,三年裝啞不說一句話。這樣一個充滿情感的故事,我把她寫成了電視劇本,本子立下來以後,就開始籌集資金,也不知哪來的精神,也不知道找過多少個企業的老闆,因為沒有名分,跑了幾個月才跑來不到三萬元錢。這裡還有賣角色的錢,片子裡有幾個小孩演員,好多人都帶著孩子來找我,都要演這些角色,我突然想到這樣可以解決我的一部分費用啊,就同意誰要演就拿2000塊錢,就這樣才湊了不到三萬塊錢。
能拍嗎?要什麼樣的演員,租機費、現場費用、後期製作費用等等,用當時的消費指數來計算,用我們話劇團演員的話,就算按我們舞台演出給勞務費,把這個片子拍下來也要10萬左右,這麼大的一個缺口用什麼辦法解決?
那個時候真是一腔熱血要沸騰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嘴上說拍不了了,可是手上一直沒有停止過準備工作,眼看就到了秋天,也正是我的劇本裡的季節,蘆花開放的時節,我的一個戰友在微型汽車廠工作,他和我說了一句,你去拍電視劇我給你出車,一個車有多大的費用?可就點燃了我出發的決心,我叫上了話劇團的幾個我選中的演員,帶著從吉林報社租來的機器,浩浩蕩蕩直奔遼寧的盤錦,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大的蘆葦蕩,不管是癡還是夢,反正行動了。
這個事要是放到今天,不足為奇!有錢就可以嘗試一下嗎!但是在那個年代,我的這一個舉動,卻驚動了好多人,不知什麼原因,在當時的吉林省電視圈裡傳開了,都說我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有這樣說的:「吉林有一個小子,去北京廣播學院學了幾天,回來後就要拍電視劇!」這些話裡也不一定都是貶義,但是真正的從正面說好的,幾乎沒有,不管怎麼說,事情開始了,就沒法收場了,只能做下去,也一定要有個結果。我就和我們團裡的幾個演員談好,每人每天30元錢,出發就算,不過當時話劇團演出一場戲,才補助兩塊錢,這也就是不錯的收入了。
為了省錢,我回到了我的家鄉唐家農場北窯大隊,也就是現在的北窯村,家鄉人的真誠著實感人,當時的農場黨委書記劉松林,對我表示歡迎和大力支持,當即告訴我,他給我出車,需要什麼就說,可是我覺得這是我個人的行動,真不好意思開口啊!
一共用了8天的時間,把我分好的600多個鏡頭拍完了,回到吉林。後期製作就成了老大難,那個年代還沒有進入到數字化,後期都只能用對編機的形式完成,由於是租人家的機房,只好連夜突擊,沒有一點再創作的思考時間。當時的對編方法,拿現在來說,充其量算是一個粗編,當時的電視設備裡還沒出現非線編這個名詞,可那個年代就算編完了,由於沒有錢了,沒有能力再去寫音樂,也只有自己想辦法去找。主題歌是我當時最撓頭的事了,請來了當時吉林歌舞團的副團長孫文玉,他答應給我寫歌,我們商量好的,連寫帶唱一共1500元錢,就這樣,我一共花了四五萬元完成了這個上下集的單本戲。把我多年的積蓄用光了,再說片子吧,拿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一個粗製濫造,和現在的一稿粗編都無法相比,別說是什麼作品了。
算成功嗎?有的人說這是成功了,事實上是失敗了,但是我對成功的理解就是:「你既定的目標實現了,就算成功!」但是拍完的片子沒有播出叫什麼成功呀?別說是賣給人家了,就算花錢去叫人家播出的話,人家能給你播嗎?那時我就是這個標準,只要電視台播出了,也就是一種無限的安慰了。我又想到了家鄉,回到了盤錦的大窪縣,第一個給我播出的就是我的家鄉,大窪縣電視台,回到吉林後又找到吉林郊區電視台,(縣級台)後來有幾個縣級電視台先後播了這個電視劇,就這樣我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縣級台」的導演了。
這次嘗試叫我有一種真正的自豪感,有人說我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說我敢想敢幹,不少人叫我「縣級導演」。不管怎麼說,通過這次嘗試,我明白了好多,從理論到實踐我都做過了。也有一些傷心事,最傷心的是,有人說我賺了好多錢,也有人說我騙了好多人,劉啟武這次以拍電視劇為名,騙來幾十萬!發了!有意思的是,劇團裡有個領導竟然公開向我要錢,你拍電視劇賺錢了,別獨吞啊?我真的是一肚子的委屈!「電視劇部」還能堅持辦下去嗎?誰能知道有多難嗎?我要用排演廳不讓我用了,我想在門外掛一個宣傳板不讓掛,我用的一個小辦公室也提高了收費,還能幹嗎?但是我堅信,我幹上這行了,只有幹下去了。這就是我第一次不知天高地厚的嘗試,沒有成功,但我自己認為也不算失敗!因為人總要做事的,做事就是這樣,有看你笑話的!有說風涼話的,也有真正幫你做事的,這一次我們話劇團的幾個演員就幫了我,他們沒要我報酬,真的,我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