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歷史:正說走西口 第28章 三窮漢走西口走出巨無霸企業——草原傳奇「大盛魁」 (10)
    最值得一提的常家是又拿出三萬兩銀子,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資助災民。那時的榆次本來比較富庶,同鄉許多人家過慣了富足的日子,災年也難以放下面子去粥棚領取施捨。常家就想出了蓋戲樓的方法「曲線資助」,常家規定,只要能搬一塊磚就可以管一天的飯,讓這些人不失尊嚴地接受了幫助。大災持續了三年,常家的戲樓也修了三年。

    喬家的掌門人喬致庸當時已年逾八旬,但他親自做出決定,在街上設鍋施粥,而且要求所熬的粥一定要達到「插上筷子不倒,解開布包不散」的標準。晉商大戶儘管富可敵國,但並沒有被仇視。光緒年間,一股流竄的土匪想搶劫喬家,但在喬家找不到一個內應,就是在整個喬家堡村也找不到一個耳目。

    喬家每天在門外拴上三頭牛,誰家要用就牽去,傍晚送還就是了。鄉鄰如有困難,像家中死人無力埋葬的,有病無錢請醫求藥的,家境不好過不了年的,只要在喬家門前央告幾聲,便可以得到一筆求助金。如遇災年,在中堂還要開倉賑濟,遇時疫流行則還要施捨藥物。儘管每年這種開銷要花費相當多的銀兩,卻贏得了好名聲。

    有乃祖之風的喬映霞

    喬致庸有六個兒子,十一個孫子。他晚年選擇接班人時,對六個兒子都進行了細緻分析,認為長子不可委以重任,因為長子驕橫跋扈;次子個性暴烈;三子過於老實,亦非經濟之才;四子樸實遲鈍,不擅長言辭;五子是個書獃子;六子體質瘦弱,難擔大業,沒有一個是他的理想繼承人。只有長孫喬映霞忠誠厚道,聰明伶俐,故對映霞寄予厚望,教誨亦多。常對其教育說:「唯無私才可訟大公,唯大公才可成大器。」「為人做事怪人休深,望人休過,待人要豐,自奉要約。恩怕先益後損,威怕先緊後松。」這些教誨,對喬映霞的立身行事是有很大影響的。

    喬家第六代掌門人喬映霞

    喬映霞,字錦堂,乳名成義,因而人稱「成義財主」,他為人精明強幹,敢作敢為,思想激進。少年時期,正值康、梁變法維新,喬映霞對維新人士十分崇拜。他信奉天主,仰慕西方文明。民國以後,對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更是擁護,並加入了同盟會。他在祁縣積極倡導興辦教育,破除迷信,剪辮子、放足,且身體力行,親自領人在喬家堡村改廟宇做學堂。民國二年(1913年)的農曆五月十三日城內趕廟會,他拉著狼狗,見人就剪辮子。九汲村的段步洋、趙富貴、范有元三人進城趕集會,在城內碰上喬映霞,嚇得躲進店舖裡,鑽在欄櫃底,還被拉出剪了辮子。因此,村裡人認為他是個怪人,和誰也不一樣。有的人為他編了順口溜嘲笑他,有些順口溜如今的老年人還記憶猶新,可隨口背誦出來。如:「成義子,削了頭髮剪辮子,穿得洋襖兒洋褲子,脖子上扎得腿帶子,褲子襠裡綴扣子,尿尿不用解褲子……」

    民國初年,喬家由喬映霞當家。喬映霞治家亦嚴,兄弟成家後均讓其另立門戶,獨立為生。還自命齋名,如「自強不息齋」、「退思補過齋」、「知不足齋」、「昨非今是齋」、「不得不勉齋」、「日新齋」、「習勤齋」、「時新齋」等。在他執掌家務期間,還對其所屬商號進行過大力整頓,使喬家的生意買賣又有了一個大的飛躍。民國二年(1913年),他出任祁縣第三區區長。當時,他竭力禁種鴉片,因強行剷除煙苗,與農民發生爭執,結果釀成人命案,遠走避禍於天津。

    喬映霞深受爺爺喬致庸的熏陶,脾氣乖僻,又具有其父逞勝好強的性格。他事業心很強,家人對其非常敬畏。他不甘喬家大業在他手中破落,因此力圖振興,以維護大家族的統一和完整,事事按爺爺喬致庸的遺訓行事。

    有一次在家裡的飯桌上,喬映霞對其九弟喬映庚說:「聽說你武功頗高,你能用四個指頭把這雙筷子折斷嗎?」九弟說:「這有何難?」不費吹灰之力便把筷子折為兩截。喬映霞連聲稱讚,又把兄弟們的筷子都收起來,令九弟用兩手再折,九弟卻怎麼也折不斷了。

    這下兄弟們都明白了,這是讓他們抱成一團,擰成一股勁,於是都低頭不語。喬映霞說:「大家都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很高興!希望以後要同心同德,互相勉勵,永記此事!」

    清末到民國初年,社會動盪,戰爭不斷,很多票號瀕於倒閉。資本實力雄厚的山西祁縣「大德通」票號,也歷經劫難,僅在1926年,馮玉祥就要走「大德通」票號五百萬石糧食、一百五十萬銀元,「大德通」票號元氣大傷。

    到了1930年,「大德通」真正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因為蔣、閻、馮三方發生中原大戰,當時山西發行晉鈔,在閻錫山失敗後,急劇貶值,最後,二十五元晉鈔只抵一元新幣。其實,這是「大德通」東山再起的絕好機會,它可以拿晉鈔兌付別人的存款,趁機發一筆橫財。但是,「大德通」把多年積累的老本,投入到兌付存款之中,這是「大德通」做的最大一次的賠本買賣,雪上加霜,最終造成三十萬兩白銀的虧空。兩年後,有著八十多年歷史的老字號「大德通」悄然歇業。東家喬映霞神色凝重地說:「即使大德通為此倒閉,也不至於讓自己人淪落到衣食無著的地步,對於一個儲戶來說,如果我們不這樣做,對他們的威脅將是身家性命,兩者相比,孰重孰輕,不言自明。」

    喬映霞掌家時,於民國十年對喬家大院進行了擴建,這是喬家大院的最後一次擴建,擴建過程中充分體現出了「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色彩。在和老院相通的跨院敞廊處,堵了牆壁,新院的風格不變,但窗戶全部換成了大格玻璃,配以西式裝飾。屋簷下的真金彩繪,也在原來的「麻姑獻壽」、「滿床笏」等傳統創作內容中,加入了鐵道、火車等新事物。在西北院的改建中,更是按西式風格裝修了客廳,增設了浴室和西式廁所。在傳統的中國式建築中溶入了西方氣息,別開生面。受影視劇和傳統思維的影響,人們往往以為,此時這座古樸宅院裡的少爺小姐們還身穿著傳統繡衣,玩著古老的遊戲。而事實上,到喬映霞掌家的時候,喬家子弟們已經穿著西式服裝打網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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