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死亡的寶藏 第16章 第五章  碧瑤大山 (2)
    按菲律賓法律的規定,他們除了將被關押五天外,還將被處以罰金。

    名探之死

    他們在警察總署待了三天,這時來了一個人,這是個已退休的老警察,據說在任期間,曾偵破了無數個疑案大案,在馬尼拉甚至整個菲律賓名聲大噪。而今他住在菲律賓南部城市加的斯,與馬尼拉相隔甚遠。

    他為什麼突然來到這裡?

    是警察總署請他來的。

    警察署裡有一個很善於用腦子的年輕人,他覺得那女士神志清醒,看來品行也很端正,她不斷地說自己碰上了一個老頭兒,那老頭兒陰氣很重,而且鼻子裡流著血,證明其中大有蹊蹺。

    在十個墨西哥人被抓起來的第二天,他就私下著便衣,驅車前往碧瑤山中,找到了那個廁所。在這裡勞作的幾個民工,已經不在了,他們不敢再在此地露面,生怕跟那位女士一樣,碰上那個神秘人物。

    年輕警察對四周作了認真察看,但卻沒有發現什麼可疑跡象。他又沿著周圍的每一條道路走去,企圖發現那個人的足跡,也沒有成功。此後,他到了住在廁所附近的幾戶人家,問他們此前是否發現過什麼可疑的人物,他們都說沒有,只是前幾天,有一個墨西哥的旅遊團,在廁所邊跟幾個菲律賓工人打了架,為什麼打架,他們也不清楚。年輕警察無功而返。

    但是,他是那種生命力正處於上升期的年輕人,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非常熱愛,也非常忠誠,加上無可指責的虛榮和希望能博得上級好感的信念,他決心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他甚至不惜違背法律和道德,打算一直把那幾個墨西哥人留在菲律賓,直到把事情弄明白才釋放他們。他相信到時候他們是會諒解自己的。

    回到警察總署之後,年輕警察立即把自己的這些設想報告了上級,並提出希望請回克萊斯特——那個已退休的警察——來幫助他。

    他的上級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在意,認為那只不過是一個漂亮女士耍的花招(就像那個女導遊所想像的那樣),但是,他認為這個年輕人倒很可愛,便批准了他的請求,讓他自己去蹦躂,不過,五天之後,必須放人。

    克萊斯特到來之後,與那個年輕警察——人們都叫他亨哥——商量了一下,便獨自一人徑直去了那位女士所待的單人牢房。

    一個小時之後,克萊斯特搖搖晃晃地出來了,面色鐵青!

    亨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克萊斯特讓亨哥給他泡一杯咖啡,越濃越好!

    亨哥照辦了,心裡打著鼓。

    克萊斯特一口將那一大杯咖啡飲盡,對亨哥說:「備車。」

    亨哥備好了車,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使一向穩沉,即使歹徒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有絲毫驚慌的克萊斯特面色突然變得那麼凝重、那麼難看。他也不知道克萊斯特要車幹什麼。

    「走,到碧瑤去。」克萊斯特發出了指令。

    克萊斯特本已主動坐到了駕駛位上,但他立即又退了下來,「你來吧。」他對亨哥說。他的聲音好像有些打顫。

    老警察克萊斯特的緊張,無形中傳遞到了年輕的亨哥身上,他握方向盤的手,竟微微有些哆嗦,由於不知道此時到碧瑤山中去幹什麼,也不知道那女士究竟給克萊斯特說了一些什麼,他就顯得更加緊張。他不斷地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緊張情緒。

    車在碧瑤半山腰的盤山道上停了下來,克萊斯特說:「下車吧,我們步行上去。」

    亨哥嘴唇動了動,是想從克萊斯特這裡套一點口風,問問他們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他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克萊斯特是一個聞名全國的孤膽英雄,這次,他能夠把自己帶到一起,一是方面證明此事非同小可,另一方面,也是他看得起自己。

    不要問,只要跟他一起走就是了,有他在,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這麼一想,亨哥平靜了許多。

    一路沒有任何異樣,由於許久沒有下雨,大山不像以前那樣潮濕,顯得乾爽清涼,各種花香草香也傳了過來,浸入肺腑。

    這讓亨哥興奮起來,自從當了警察之後,他已經很少有時間和精力來享受大自然的賜予了。他看了看身後的克萊斯特,克萊斯特抽著煙,緊鎖眉頭,面色依然鐵青。

    亨哥想引克萊斯特說話,便不斷地唧唧呱呱,既說這山上的景致,也說他小時候,販毒的父親是如何的虐待他,母親又是怎樣的疼愛他,他之所以幹上警察這一行,就是想打擊像他父親一樣的毒品販子,可惜的是,他雖然當了警察,卻不是緝毒警。

    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些在他當上警察之後所遇到的奇怪的事情。他說,自己有時候真是有些同情罪犯,因為有的罪犯犯法,的確是迫不得已,比如有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學生,搶了別人的東西,可是,他是為了母親才作出這惡劣的事情來的。

    那學生跟他一樣,從小被父親所厭棄,後來,他父親拋棄了他和他的母親,另尋新歡去了。他母親艱難地養著他,還供他讀書。後來,他母親病了,病得要死,卻沒錢醫治,那孩子四處借錢,可沒有人借給他,因為誰都知道他和他的母親是沒有償還能力的,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搶了人……亨哥講得很動感情,眼眶也濕潤了。

    可是,當他轉過頭來看克萊斯特時,發現對方依然是先前的神情。說不定,他根本就沒聽自己說話!亨哥有些傷心。可是,他不好多說什麼,他知道克萊斯特的心裡一定裝著一件大事。

    繼續向山上爬去,越往叢林深處走,氣溫不是下降,反而上升了,這是熱帶雨林的特點。氣溫一上升,加上茂密的雨林把外面的空氣緊緊地封鎖起來,顯得相當濕悶。

    亨哥已有兩天沒洗澡了,一鑽進這個鬼地方,身上竟像有許多蟲子在爬,錐人,發癢。如果有一個說話的人,情形恐怕要好得多,但跟他在一起的這個人,卻像一個木頭!

    亨哥有一絲隱隱的不快。他決心讓克萊斯特開口,便問道:「克萊斯特先生,這種植物叫什麼名字?小時候我記得我還用它來餵過大象,可這時候突然忘記它的名字了。」

    克萊斯特一言不發。

    亨哥突然轉過身來,站定了問道:「我尊敬的朋友,我作為你的同伴,你能告訴我此行的目的嗎?我對此行的目的一無所知,叫我怎樣跟你合作?」

    克萊斯特終於說話了,他說:「不是你跟我合作,而是我跟你合作。我已是退休的人了,如果不是你請,我是不會來管這閒事的,也沒有機會遇到這件千古奇事。」說到這裡,克萊斯特突然停住了,一雙招風耳豎了起來,警覺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除了風聲和鳥鳴,什麼也沒有。

    克萊斯特接著說:「作為一名警察,要學會沉默,要多用你的腦子,少用你的嘴。」

    亨哥再也不敢言聲了。

    他們轉過一道彎,來到了一個較為開闊的地帶。這裡空氣清新多了,亨哥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此時此刻,他的心思無法用來觀察別的,而是全部都用來觀察克萊斯特。克萊斯特向四周看了看,說:到那邊去。

    一直到走近之後,亨哥才發現這就是他曾經來過的地方——那個惹出了事端的廁所。克萊斯特說: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看一下。走出兩步,他又轉過頭來對亨哥說:「願意跟我一起進去嗎?」

    亨哥當然願意。請克萊斯特來,一方面是希望對方能幫助他破獲一個神秘的「案子」,另一方面,不就是想跟他學習一些東西嗎?再說,看克萊斯特那一副樣子,亨哥一個人留在這裡,說真的,還有些害怕呢。

    進了廁所之後,克萊斯特東摸摸西瞧瞧,然後,他突然蹲了下來,在一個地方使勁地看,好像要把那地方看穿一樣。可是,這裡照樣沒有什麼異樣啊,在亨哥看來,那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地面,沾上了一點已經陳舊了的木屑。

    「這裡,請你看這裡。」克萊斯特說。

    亨哥蹲了下去,盯準那有木屑的地方使勁看,眼睛都看痛了,可還是沒有看出什麼來。

    再看!克萊斯特簡短而又毫無商量餘地地說。

    亨哥又看。看了一陣,他說:「看起來……看起來像一片花瓣。」

    克萊斯特說:「對,像一片花瓣,就像那個女士所說的那樣;你再看看,那是什麼花的花瓣,你認識嗎?」

    聽到這一句話,亨哥一下子緊張起來,同時精神也被大大地提了上來,他再次蹲了下去,仔細地看了一陣,說:「好像,好像是玫瑰花……」

    他顯得很不自信。沒想到克萊斯特卻說:「對,就是玫瑰花。不過,我還想請你再看一看,那地上的東西,當真是木屑嗎?」

    亨哥看過之後,說,那不是木屑,而是干了的血跡。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

    克萊斯特說:「相信你的判斷吧,一個警察,要學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亨哥的心裡頓時幽幽蕩蕩的,他在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上次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這個東西呢?他也是認真地察看過地板的,地板上乾乾淨淨,絕對沒有木屑,更不要說像血跡的木屑。

    他問道:「克萊斯特先生,你認為這是真的嗎?」

    克萊斯特並不回答,說:「我們再往前走走。」

    他們往前去了,所去的地方,也是亨哥以前來過的。克萊斯特在一棵椰子樹下站住了,突然問亨哥道:你審問那女士時,她是怎樣給你描述那人——也就是她在廁所裡見到的那個人——的相貌的?

    這可把亨哥問傻了,因為他一聽這個事就覺得怪怪的,這個相當關鍵的問題竟然沒有細問。

    他紅著臉,老半天不答話。

    克萊斯特已經看出來了,他說:我們去問問住在附近的人,看他們是否遇到過這樣一個人。

    亨哥說,不要去了,我已經問過了,他們說什麼怪事也沒碰上,什麼怪人也沒遇著。

    克萊斯特道:你不是同樣審問過那女士嗎?不是同樣來過這廁所嗎?

    亨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當他們走近那幾戶人家之後,立時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裡,每一家的門都大大地開著,橫七豎八地躺著若干具屍體!

    克萊斯特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這是他一路過來最豐富的表情了。他認真地察看每一具屍體的臉,他們的臉上,都佈滿了密密的牙痕,額頭和腮幫上,還有大塊大塊的紅斑。

    當克萊斯特察看到最後一具屍體時,那屍體突然動了一下。這個人沒有死!

    他睜開了眼睛,猛地向後一縮,就狂呼亂叫起來:救命啦!救命啦!……他的脖子挺得像鋼管一樣直,青筋暴露,是極度恐懼的象徵。

    克萊斯特死死地抱住那人的上半身,讓亨哥抱住那人的腿,克萊斯特對那人說:不要怕,不要怕,我們是警察,從馬尼拉來的警察。

    可是,那人還是亂擺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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