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死亡的寶藏 第12章 第四章  馬科斯王朝 (1)
    按照馬科斯自己的說法,早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他便與兩個神秘的掘寶人做成了一筆黃金交易。不過,他既沒有透露交易的數量,也沒有透露對方的身份。十多年後,當馬科斯剛一登上總統的寶座,他便開始在全國範圍內秘密搜尋這兩個神秘的人物……

    納倫達桑之死

    20世紀中後期,在菲律賓的政治舞台上,湧現出了一匹黑馬。

    他的名字叫費迪南德·馬科斯。

    斯特林·西格雷夫在他的《馬科斯王朝》一書中說,他很小的時候就到過菲律賓,那時候,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整個馬尼拉灣,「到處都是伸出水面的沉船的斷桅殘檣,猶如大火焚燒過的樹林」。

    當時,費迪南德·馬科斯還是個年輕的律師,滿臉笑容,精神抖擻而又信心十足地準備參加第一次國會議員的競選,以便撈取第一筆100萬美元的進項。

    這一點簡短的描述,為我們提供了不少信息,首先,它展示了二戰給馬尼拉帶來的巨大災難,給全體菲律賓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可是,就是在這災難之中,有些人已經躍躍欲試,他們想在廢墟中站立起來,既撈取政治資本,又獲取巨額財富。而且,就馬科斯個人而言,他把撈取政治資本作為撈取財富的前提。

    馬科斯1917年9月11日降生於外祖父開設的一家店舖的樓上。小時候家裡很貧窮,他常常光著屁股在馬路上奔跑。

    對於他的身世和血統,曾有一段時期,引起研究人員的廣泛注意和熱烈討論。他的母親何塞法·埃德拉林有一部分是中國血統,有一部分是伊洛干諾血統,她的祖上曾是伊洛干諾人的村落首領。研究者普遍認為,費迪南德·馬科斯不是他名義上的父親的骨血,他的生身父親是菲律賓一個名叫柴的華人法官,後來的若幹事實證明,他的確受到了一個富有華人的暗中幫助。他的教育費用,大部分都是由柴法官提供的,而且,柴法官還成了他的教父,馬科斯只要一有空閒,就回到巴塔克去看望他的教父。

    馬科斯的母親何塞法在拉奧的天藍小學找到了一份工作,馬科斯也便在那裡上學。他是班上個頭最小的一個,穿著他平生第一條短褲衩,頭髮中分,油光可鑒地向下耷拉著。如果他母親是一個有心人,從這時候就該看出,她的兒子是一個相當注重自己公眾形象的人物。他老師發現了他身上的一些異秉:常常在文字的字義上不必要地尋根究底,喜歡鑽牛角尖,並常常達到讓人吃驚的程度;性格雖然熱情,卻神經過敏,經常無端地咧著嘴笑。

    那時候,菲律賓的教育完全靠死記硬背,許多孩子過不了關,可是,這對馬科斯而言,簡直是如魚得水。據說,他的記憶力相當驚人,連他的死敵都不得不承認他在這方面是個天才。他能一字不漏地背東西,「這是那種要麼成為傻子,要麼是心智不全的特異功能者所具有的極其驚人的記憶力。這種人不能讀,不能寫,但是聽了一遍莫扎特的奏鳴曲之後,就能立即背誦出來,或者能在幾秒鐘之內靠心算求出小數點後五位數的平方根。」費迪南德能把複雜的課文很快記住,然後把它們順著或者倒著背誦出來。

    後來,在他讀大學時,曾經給他上過課的一位法律系的教授說:「這個學生是我平生所見到的最優秀的一個,因為他能把憲法倒背如流。」這樣的學生,被界定為是最優秀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可見當年菲律賓教育的弊端。再後來,當馬科斯當了菲律賓武裝部隊的總司令後,軍人們因為他能一點不差地把軍隊的建制,以及只是在幾個星期前匆匆見過一面的任何一個士兵的樣子記住而大感驚奇。

    作為一名政治家,他具有把數以千計的選民的名字和臉孔對上號的本事,這對拉選票是極有幫助的。

    但是,千萬不要以為馬科斯具有常人難以相信的記憶力,就認為他缺乏想像能力。事實上,他的想像力相當豐富,他能隨口編造一些聽起來相當精彩的故事。正因為他擁有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力,在以後的政治和斂財活動中,他才大大地走在了別人的前面。

    馬科斯在法學院讀書的時候,就參加了菲律賓保安隊的訓練。他的主要愛好是參加大學的手槍隊,沒過多久,他就成了隊裡的一名神槍手。

    神奇的槍法,使他不久就在菲律賓政界大出風頭。

    他不僅記憶力好,槍法好,而且膽大過人。後來,在1933年和1934年暑假期間,馬科斯曾去達沃看過他的父親瑪麗安諾,對於與父親待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馬科斯後來說,有許多事情值得回憶,菲律賓的一位官方傳記作者曾作過這樣一段描述:

    在棉蘭老島,瑪麗安諾先生在他的兒子面前顯示了一下臨危不懼的精神。……一天,有個穆斯林狂人碰巧在街上遇到了馬科斯父子。安迪(費迪南德·馬科斯——譯者注)望望他的父親,等著他發話。他的父親輕輕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拉著他的手。兩人一起穩穩地站住,眼睛盯著那名狂徒。一見這暴徒舉起了他的短劍,馬麗安諾迅速採取行動,他拔出手槍,給了那傢伙一槍,那狂人立即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父子倆就此平靜地離開了現場,就像他們是在夕陽下散步一樣。

    對瑪麗安諾先生來說,那只不過是小事一樁,那個死鬼是個蹩腳的打手,他的頭腦狂亂不堪,拿不定主意,他並無必勝的鬥志,只是想碰運氣。至於瑪麗安諾先生,情形就完全不同了。他把情況控制在自己手中,心裡踏實,對自己的力量很有把握,相信自己必然取勝。而且一路上他是早有準備的。……他常對安迪說:「除非你有必勝的把握,否則就不要匆忙動手。」

    這一段描寫,雖然不是說馬科斯直接掏出手槍擊斃了那個穆斯林「狂徒」,但是,當他父親一槍將那人打死之後,馬科斯作為一個年輕人,或者一個新手,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和父親一起平靜地離開現場,就像「在夕陽下散步一樣」,足見這個年輕人的個性和膽識!這個細節透露的另一個信息則是,馬科斯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的老手,因為殺死一個人,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他的行為,對兒子的臨場教育相當關鍵,既作出了榜樣,教他勇敢,又讓他明白,沒有絕對的把握,就不要匆忙動手。

    1931年,馬科斯的父親瑪麗安諾·馬科斯在競選國會議員時,敗於丁拉斯的埃米利奧·梅達納,那時候,他把自己失敗的原因歸於他的鄰居利奧·納倫達桑,認為納倫達桑在關鍵時刻倒了戈,從那以後,他對納倫達桑懷恨在心。

    四年之後,也就是1935年,瑪麗安諾從棉蘭老島回到巴塔克,再次參加國民議會的議席競選。這一次,梅達納主動退出,誰知那個令瑪麗安諾頭疼和傷心的納倫達桑竟要親自參加競選,也就是說,他把以前自己在幕後的位置拉到了前台,要親自與瑪麗安諾決一雌雄!

    納倫達桑是代表奎松的國民黨人進行競選的,雙方在競選過程中都使盡了一切骯髒的手段,大肆進行賄選,有些競選人,還不得不夜夜更換房間,以免遭遇不測。由於奎松的勢力相當強大,納倫達桑輕鬆地取得了勝利。

    納倫達桑因為上一次瑪麗安諾對他的責怪——按納倫達桑的說法,這種責怪簡直是無聊的,是相當無理的——也一樣地對瑪麗安諾懷恨在心。

    現在,他取得了勝利,覺得自己應該顯示一下,炫耀一下,並把那個無理的老頭子好好戲弄一下。於是,他慫恿他的支持者,特製了一口棺材,將其綁在一輛汽車的行李架上。在沒有蓋子的棺材裡,面對面地躺著兩個四肢伸直的假人——意即死人,一個標明是阿格利佩(這次競選中的另一失敗者),一個標明是瑪麗安諾·馬科斯!

    很明顯,這並不是普通人的把戲,即一般性地詛咒瑪麗安諾·馬科斯等人快快死去,而是說,從此之後,你們就在政治上壽終正寢吧!納倫達桑的支持者們把這車子開得到處跑,到處吆喝人來看,一時間,弄得喧喧嚷嚷,使得失敗者咬牙切齒。

    不僅如此,他們還把車子開到瑪麗安諾·馬科斯的家門口,當面對瑪麗安諾進行嘲弄,嘲弄夠了之後,才揚長而去,留下一片塵土和馬科斯家中的一片死寂。

    可是,納倫達桑哪裡又會想到,殺人不眨眼的瑪麗安諾·馬科斯,怎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更何況,瑪麗安諾的兒子費迪南德·馬科斯當時正在巴塔克,他親眼目睹了那殘酷的一幕。

    這時候,馬科斯已經越加成長起來了,他的學習成績雖然日漸下降——降到了獎學金所要求的水平之下,但是,他的心智和膽識,都比先前成熟得多。

    他自我吹噓他是手槍射擊的全國冠軍,雖不是事實(他只不過是一個隊員而已),可也暴露出他對暴力的酷愛。

    選舉後的第三天,也就是1935年的9月20日的夜裡,瓢潑似的熱帶暴風雨襲擊著巴塔克城,四處空無一人,街道上冷冷清清,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納倫達桑家熱鬧非凡,家人和好友都在慶祝他的勝利。

    晚上十點多鐘,納倫達桑吃飽喝足之後,從桌邊站起,穿過走廊到欄杆邊上的洗臉盆那裡去刷牙。

    這時候,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但納倫達桑院子內的香蕉樹上仍在淌著水珠。

    在走廊燈光的照射下,納倫達桑的身影清晰可見,這時,在香蕉樹蠟樣的樹葉叢中,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槍聲,一枚0.22口徑的子彈射入了納倫達桑的背部,穿過他的心肺。

    他氣喘吁吁地哼了一聲:「啊,上帝,我中彈了!」隨即倒在地上,沒過幾分鐘,他就死去了。

    懸案:誰是真兇

    據說,那個躲在香蕉樹叢中開槍的人,就是費迪南德·馬科斯。

    第二天清晨,在市政廳周圍鬧哄哄的好奇的人群中,出現了費迪南德的身影,他也是來看納倫達桑的屍體的。

    整個菲律賓都在盛傳——馬科斯幫助父親殺死了他的政敵!

    他的父親和馬科斯本人被法庭傳喚。但他父親在法庭上說,他根本沒有把自己的失敗和納倫達桑的勝利放在心上。至於問到費迪南德,瑪麗安諾說,費迪南德從未涉及政治,他不是在巴塔克長大的,根本就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更不要說摸黑找到納倫達桑的家,躲到那蟲子滿天飛的香蕉林裡去。

    他說,我的兒子費迪南德根本沒有對納倫達桑搞什麼陰謀,我也絕對不允許他這樣做。我又不是一個瘋子,或者一個不盡人道的父親,要讓自己的兒子去犯罪,讓他為此付出一輩子的代價。最後,瑪麗安諾一語雙關地說:「閣下,我不是一個懦夫。」

    輪到瑪麗安諾的兒子作證了。

    費迪南德說:「20日那天晚上,晚飯後我跑到我家去問我的姑父季裡諾,他什麼時候回馬尼拉。爸爸讓我和姑父一起走,因為我身上帶著錢。姑媽告訴我,姑父到外面給他在馬尼拉的母親打電話去了,因為他們還缺點現錢,還說,錢一匯到,他們就動身去馬尼拉。我告訴姑媽,我父親讓我和他們一起走,我希望能盡快去,以免曠課,也可以有時間為十月份舉行的期中考試作準備。和我姑媽的談話大概有十分鐘,事後我就回到貝拉諾街的屋裡,開始為期中考試作準備,因為我是隨身帶著課本的。學習了兩小時後,我就上床睡覺。我的同房夥伴埃弗拉因在我睡著後還在那裡讀書。21日一早,我醒來大約六點半了,納倫達桑死亡的消息,我是從鎮長的貼身女傭奧羅拉·柴小姐那裡聽說的,她也住在那所房子裡。出於好奇,我問她,謀殺案是何時發生的,使用了什麼樣的武器,兇手是否已經逮住,誰是嫌疑犯。那天早晨八點鐘過後,埃弗拉因和我一起到市政大廳,去打聽有關納倫達桑被殺案的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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