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死亡的寶藏 第11章 第三章  兩個神秘人物 (3)
    本傑明在信中說,不僅他是小民百姓,吉加也是小民百姓,他和吉加在很多年前就認識了,他們的心靈息息相通,相通到不需要用語言來進行交流,所以,他們見面的時候,一般是不說話的。他們之所以要躲著羅斯,是因為發現羅斯長時間地跟蹤他們,也就自然而然地認為羅斯是黑社會裡的人,在對他們進行暗中調查,因此不得不防。

    現在,他之所以要給羅斯寫信,是因為從有關機構瞭解到了羅斯的真實身份,覺得錯怪了他,心裡有愧。

    本傑明在信中還正式向羅斯發出邀請,說如果以後有空,還去馬尼拉玩,如果不計前嫌,歡迎再到他家裡去,他以前沒把客人招待好,以後一定好好補償。

    之所以說這封信告訴了羅斯一個驚人的消息,是因為那個婦人就是本傑明本人;之所以說它又相當平凡,是因為本傑明說自己和吉加都是小民百姓——這一點,與市民管理所提到的材料是一致的。

    看完這封信,羅斯氣得快要發瘋了,他花費那麼大的精力,耗費那麼多的錢財,竟得出這樣一個結果。

    他把信撕碎了。他已經討厭了馬尼拉那個城市,再也不想去了,即便去馬尼拉,也絕不會去找那個該死的本傑明。

    可是,當他把紙屑扔進垃圾桶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就在這封信裡,不是大有疑點可尋嗎?

    首先,他人還沒到家,信就先到了,這證明他還在馬尼拉的時候,本傑明就寫了這封信,確切地說,肯定是本傑明裝扮成婦人跟他在樓道上碰面之後,就寫了這封信,而且立即發了出來。本傑明既然要跟羅斯致歉,為什麼不當面致歉,而要勞心費神地去寫這麼長一封信?羅斯不得不思考,本傑明到底有什麼事情那麼害怕他?到底有什麼秘密需要瞞著他?他只不過是一個在當時來說還並沒有多少名氣的二戰史家,哪一點值得對方害怕、顧慮?

    他不得不聯繫到自己近期研究的課題。

    大約在兩年前,他就開始研究山下奉文藏金的問題了。

    研究這一課題有著極大的風險,因為雖然到處都在盛傳山下奉文藏金,但具體是否真的存在這筆藏金誰也說不清楚,說不定,耗費巨大的精力甚至一生的心血,到頭來,卻根本沒有這個東西存在,對一個研究生命並不長久的學者來說,這是致命的。

    他在選擇這一課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則故事,那故事說,有一個年輕人,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去學習刺殺恐龍的技術,待他自認為學成之後,才發現這世界上已根本沒有恐龍存在!在絕望的時刻,他用殺恐龍的技術自殺了。羅斯認為自己就冒著這樣的風險。

    再一個風險就是,傳言許多人都在尋找山下奉文藏金,且互相之間的爭奪相當激烈,一些怕事的人都敬而遠之,如果他攪和其中,難免不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麻煩……

    但是冥冥之中羅斯認為本傑明和吉加彷彿與這個神秘的話題有關。

    這證明他飛赴馬尼拉前的直覺是對的。

    對一個研究人員來說,聯想到這一點是多麼興奮,哪怕僅僅是一種幻覺也好。

    本傑明信中的第二個疑點是,他是怎麼知道羅斯的家庭地址的?如果按他的說法,是通過有關部門瞭解到的,這當然也應該是一條途徑,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瞭解羅斯的情況,已經相當早了,說不定,羅斯還沒從美國出發,他就已經通過各種渠道把羅斯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除了去市民管理所瞭解過本傑明和吉加的一些基本情況,以及對自己很要好的那個口風很嚴的朋友偶爾有所談及外,羅斯從未在任何場合透露過自己來菲律賓的真正目的,可為什麼還是引起本傑明這麼高度的警覺?如果他真的是小民百姓,那麼,他既沒必要具有這種警覺性,也不可能具有這種警覺意識。

    第三個疑點是,既然本傑明不願意理他,他羅斯又遠住美國,既然已返美,本傑明有什麼必要還去寫一封信來?而且,信寫得那麼長,那麼謙卑,完全像在討好羅斯似的。據羅斯看來,菲律賓人不是這樣的,他們並不十分看重禮儀,即便是致歉,也不必寫一封長信,語氣更不必那麼隱隱綽綽。

    諸多跡象表明,在本傑明的心裡,羅斯的地位很重,使對方情不自禁地要給他寫一封長信來。而如果本傑明心裡沒有重大的秘密,是不必這樣做的,因為他本傑明既不是學者,也不是作家,他們只是「小民百姓」。羅斯所關心的問題,不應該成為本傑明或是吉加的興奮點。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一定是非同一般的神秘人物,與羅斯現在研究的課題有著重大的關係。而且,全世界研究山下奉文藏金的人,一定都在本傑明和吉加的視野裡。

    羅斯決心重返馬尼拉。那時候他的感覺,就像自己長久地在黑暗的隧道裡穿行,此時眼前終於露出了一線光芒。

    然而,遺憾的是,羅斯正要動身,卻遇上一個意外事故,使他腰部以下全部癱瘓。他只能躺在床上,不能挪動一步。而且,醫生告訴他,只能靜養,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羅斯重返馬尼拉的願望只能永遠記掛在他心裡了,直到他1975年去世。

    他在病榻上完成了他平生最偉大的著作。

    若干年後,本傑明和吉加終於暴露出了一些他們的真實身世。

    日菲雙重國籍

    本傑明·巴爾莫雷斯是一個混血兒,據說,他的父親是一個日本軍官,他的母親是一個菲律賓人,日本軍官怎樣跟一個菲律賓人生出一個混血兒來,大家都覺得有些蹊蹺。在他出生的時候,二戰還沒有爆發,日本人也沒有大規模地進入菲律賓,日本軍官更不可能隨意來菲律賓。

    巴爾莫雷斯是日菲雙重國籍。

    由於其特殊身世,他既懂日語,又懂菲律賓語,他在二戰中當了翻譯,也就是說,當日本軍隊開進菲律賓的時候,他做了日軍的翻譯。

    巴爾莫雷斯做日軍翻譯的時期,大概是在日軍佔領馬尼拉的時候,因為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馬尼拉城。有些資料,對巴爾莫雷斯的這段歷史有所記載,說當日本軍隊打進馬尼拉之後,有一個日本軍官到處打聽一個人,這個日本軍官個子不高,與絕大部分日本人一樣,留著小鬍子,但是,一身軍官服穿在身上,倒顯出一種特別的幹練和英武。他就是巖淵。巖淵所打聽的人,名叫武村一郎,可整個馬尼拉城,沒有人認識這個武村一郎,而在這之前,這裡更是很少有人接觸過日本人。後來,終於有一個老太太回憶起來了,說不遠處住著一個青年,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母親彷彿這樣叫過他。巖淵命人把那男孩帶到身邊來。當本傑明·巴爾莫雷斯被人領到巖淵面前時,巖淵怎麼也不相信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是受他的上司之托,如果到了菲律賓,一定要幫助他找到一個人。上司說,這個人是他留在菲律賓的種,是他的兒子,在他生下來五天之後,他就再沒跟兒子見過面了。上司除了這一個兒子,再沒有後代。

    巖淵問本傑明:「你叫什麼名字?」本傑明如實回答。巖淵皺了皺眉,看那樣子,他很不喜歡這個名字,在他的眼裡,只有日本名字是天底下最好聽的。巖淵問他:「你的母親呢?」本傑明說,他的母親已經死去了,三年前就死去了。巖淵再次皺了皺眉。要判斷這個青年是不是上司的後代,只有他母親是最有力的證人,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巖淵再次問道:「你除了叫本傑明這個名字外,還有什麼別的名字沒有?比如說你小時候,你的母親怎樣叫你?」本傑明想了想,但卻想不起來。這可嚇壞了旁邊的那個老太太,她站起來說:「你媽媽不是叫你武村一郎嗎?」巖淵猛一刀背打在那老太太的肩上,制止了她的提醒。本傑明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他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怪怪的名字。自本傑明長到六歲的時候,世界局勢已經慢慢緊張起來,他那武村一郎的名字,已經不再是光榮,而是一種潛在的危險了,因此他媽媽再也不敢那樣叫他,本傑明當然是想不起來的。巖淵眼裡露出凶光,狠狠地逼視著本傑明,而且,大聲地用日語罵了他一句。

    正是巖淵這一聲罵,使他堅信了本傑明就是上司的後代。

    巖淵罵人的話,本傑明一下子就聽懂了,那時候,菲律賓人還不太明白日本軍人的殘忍,因此,他很不高興,也回罵了一句,他用的竟然是日語!

    巖淵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馬尼拉,會日語的人微乎其微,而且,大都是一些年長者,他們要麼專門研究日語,要麼曾經到日本居住過一段時間,年輕人會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像本傑明這號窮人,是沒有人會的——他會日語,不是正好說明了他的身份嗎?

    巖淵問他是在哪裡學的日語。

    本傑明理直氣壯地說:跟我媽媽學的。

    你媽媽又是跟誰學的?

    跟我爸爸學的!

    你爸爸現在何處,是幹什麼的?

    爸爸在日本,就跟你們一個國家。他幹什麼的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據說,巖淵高興得差點擁抱了這個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年輕人。

    從此之後,巖淵要求本傑明·巴爾莫雷斯改名為武村一郎,但是,這個新名字,除了日本軍官這樣叫,沒有人這樣叫。連本傑明自己,也討厭這個奇怪的名字。

    很長一段時間,本傑明·巴爾莫雷斯檔案裡的身世就是這樣記載的。

    資料上說,本傑明從此當了日軍的翻譯。

    他成了一個菲奸!

    他帶領日軍,瞭解了馬尼拉的每一個重要位置,又帶領他們,不費一分錢的代價,拉了許多菲律賓人做勞工,幫助日軍修築防禦工事。與此同時,他還接受日軍對他的嚴格訓練,半年之後,他就成了一個出色的諜報員。他的主要任務是瞭解盟軍的軍事動態,瞭解麥克阿瑟將軍的進軍路線,搜集他們的戰地情報,其中包括兵力部署,武器裝備,戰略計劃,以及他們最終想要達到的目的。他幹得相當出色,不斷得到巖淵和巖淵上司的嘉獎——那時,巖淵的直接上司是兒玉譽士夫,總頭領是陸軍大將山下奉文。

    據說,當山下奉文被迫撤出馬尼拉城的時候,將本傑明帶走了,帶到了碧瑤山中,山下奉文與勞雷爾總統的會晤,就是他做的翻譯。此時的本傑明已獲得了自由出入山下奉文指揮部的特權。

    吉加與本傑明有著類似的經歷,他出身於馬尼拉城,父親也是日本人,母親是菲律賓人。所不同的是,他父親並不是日本軍官,而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定居菲律賓了,但是,父親的國籍還是日本。所以,他也是日菲雙重國籍。據吉加自己說,戰爭開始那年,他二十三歲,日本佔領菲律賓的時候;鑒於他父親精通日語和菲律賓語,便為一位日本將軍——有時,吉加說是一個陸軍上將——做了助手和翻譯。吉加本人也被帶進了日本軍營,平常他父親做文字翻譯,他做口頭翻譯和侍從。至於那個他父親和他曾共同伺候過的日本將軍的身份,吉加有過透露,說那將軍是負責埋藏一批贓物的!

    吉加這句話,無意中洩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們瞭解一些有關山下奉文藏金的情況!

    果然不假,後來,人們——那些熱衷於掘寶的人——在本傑明和吉加那裡發現了尋找寶藏的圖紙。

    竟達172張!

    當人們發現這些圖紙之後,才終於明白,雖然本傑明和吉加很早就已失業,且在那時的菲律賓,幾乎就得不到什麼政府的救濟,可他們好像衣食不缺,原來,他們是靠這一寶藏養活的。

    問他們為什麼擁有這些珍貴的圖紙,本傑明和吉加的解釋是,由於他們都能自由出入山下奉文將軍的官署——如此看來,他們所伺候的人,都是山下奉文將軍嗎?——在感到山下奉文快要守不住碧瑤的時候,他們便把這一批珍貴的圖紙偷走了。

    這樣的說明,似乎是可以成立的。

    至此,這兩個神秘的人物似乎才顯露了他們的真實面目。

    對本傑明和吉加的為人,菲律賓人相當鄙棄。在日軍攻進來的時候,毫無民族氣節,當了菲奸,幫助日本人幹盡壞事,儘管是日菲雙重國籍,但你畢竟居住在菲律賓;可是,當日軍失勢之後,卻又辜負別人的信任,將珍貴的圖紙偷走了。

    不過,本傑明和吉加的真實身份,並不是到此就被徹底揭開了。又過了些年,當他們的真實身份真正顯露出來之後,連那些周遊世界見多識廣的人,也深感震驚;那些握有權柄擁有相當勢力的人,也為之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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