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明天 第41章 尾聲 (5)
    我們可以直接點,面對2012這個問題,其實就是面對死亡,面對死亡你覺得很可怕,那你就已經沒有活的意義了,死亡!是否可以逃避?是否可以僥倖?一番思想鬥爭以後,我興奮了,我豁然開朗。人生不用多精彩,人生無需多偉大,活著不是在等待死亡,活著不只圖個安然。不管什麼時候死,我都讓我自己覺得滿足,因為隨時隨地我都要讓自己覺得我的人生充滿意義,那才算真的活過了。活!是需要理由的,不緬懷過去,不奢望未來,我更關注現在。

    2012,只是一個「如果」,或許是2014,2020,每個人能做什麼?想做什麼?都是在活著的時候,珍惜活著的每時每刻。慶幸我的手能動,腦在轉,我還年輕,我正壯年,我長得不賴,我有很多朋友,在這個時刻,我還能改變自己,我可以變得更好,你們和我在一起,努力做著喜歡的事,懷揣著夢想,現在,真是太棒了!

    就像歌詞裡唱的:「就是要還沒得到,就是要還有目標,這是繼續的力量,好滿足現狀,前進一點就又有希望,這就是活著的爽。」

    4.眾生皆平等

    (吳蔚,1975年生,百貨公司負責人)

    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假如這一天真的來臨,我的孩子怎麼辦,他還那麼小,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我就不該生他出來,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面對如此殘忍的世界!我甚至還苛刻地要求他學會跳繩、打乒乓球、做算術題,做得不好的時候我還跟他發火……假如這一天真的來臨,我的媽媽怎麼辦,那麼多年辛苦地把我們養大,現在該是我們回報她,讓她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

    直到有一天,兒子(6歲了)突然表情憂慮地對我說:「媽媽,我不想你變老以後死掉。」我告訴他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就算不生病老到一定程度也都會死掉的,這是自然規律啊,不必擔心那件事情,只要親人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這樣回答了孩子的問題,也讓我心中釋然,是啊,生命的相遇也是緣分的花朵,沒有所謂前生和來世,只要珍惜今生的每一天,善待身邊的每個人,哪怕生命短暫也是沒有遺憾的……

    假如沒有明天,我想我會跟家人一起幸福地、平靜地度過今天,不是不害怕災難的降臨,是因為心中有愛而勇敢面對……

    5.享受奢侈的平靜

    (唐霄,1979年生,法官)

    如果明天就是末日,在今天短短的24小時裡,我無法完成所有的心願,只希望能夠平靜度過。

    首先,我將給每個能聯繫上的人,或是朋友,或是親戚,或是同事,抑或是不喜歡的人打個電話。當我們擁有自己的思想,就開始為別人而活:做父母最自豪的子女,做老師最欣賞的學生,做領導最中意的下屬,做人們最稱讚的朋友。我們天天戴著面具生活,言與行不一,心與行不一。我們有知心的朋友,有傷害過的人,也有傷害我們的人。只有最後一天了,愛恨情仇都將消失。對於我的朋友,對於關心我的人,對於我關心的人,我要真誠地告訴他們這一生有你們足矣。對於我傷害過的人,我要向他們說一聲對不起。而對於傷害過我的人,我也要告訴他們,我已經來不及再討厭他們了,就讓一切隨明天消失吧。

    其次,我將連上QQ視頻,與我的父母哥嫂小侄兒這些最親的親人道別。在兒時的記憶裡,父母是我的大樹,沒有想到他們隨著我們的長大而衰老,終有一天,我們成為父母的大樹。這些年來,父母常為我的不幸躲起來淚流滿面,然後再以笑臉面對我,給我寬鬆的環境,不逼我回到他們身邊,即使他們想我和我的女兒想瘋了。

    前不久因為父親被人騙,為擔保惹了官司,我知道事情後半喜半憂,喜為困難面前母親、哥哥,甚至我的嫂子,對父親不是責怪,而是理解與呵護,憂的是父親的憔悴與心底的壓力,父親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回家後,父母前所未有地讓我處理這件事,於是我知道,雖然我還可以像以前靠著母親撒嬌,伸手讓父親把飯端到床上給我吃,但實際上我已成為父母需要依靠的大樹。

    最後一天,因為我無法趕回我出生成長的家鄉,所以我要和他們視頻,我要看看他們的臉,我要對他們說:爸爸、媽媽、哥哥、嫂嫂,以及我親愛的小侄兒,我愛你們。

    最後,我要和我的女兒相伴度過這一天。我一直認為女兒是老天對我的補償,她在我最難的時候到來,但我不能保證她的一生會幸福快樂。所以,在這最後一天裡,我會給女兒快樂的一天。女兒性格像我,簡單直接,愛美,在這一天,我將和她穿上我們最喜歡的衣服,我會陪著她,做她喜歡的遊戲,看她喜歡的電視,吃她喜歡的食物,讓女兒開心,同時我也知道因為有女兒相伴,我會平靜卻又開心地度過這一天。

    如果沒有明天,我希望我能做回真實的自我,陪著最愛的人開心平靜地生活;如果這就是最後一天,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夠摘下面具,與自己愛的人或者愛自己的人快樂度過這一天。

    如果每人都能選擇這樣度過最後一天,我真的希望每天都是最後一天!

    可以嗎?

    【救贖與懺悔】

    有好多事浮現吹皺我的從前

    吹皺好多臉

    ——【中國】方文山《時間若倒退》

    1.悔過

    (佚名)

    如果沒有明天,我想我會花兩個小時進行一番歇斯底里的悔過。

    泰戈爾說過,如果錯過了太陽你流了淚,那麼你也要錯過群星了。事實上,我覺得我既錯過了太陽又錯過了群星。

    我會後悔我往日的沒有主見。做事不夠堅決的後果,往往是讓目標和現實背道而馳。初中的一次競賽,我看成績好的同學紛紛選擇退卻,自己也想知難而退,放棄機會。結果人家成績比我差的同學都取得了好成績。如果當時沒有跟從那些想法,我想我也能得個獎吧。

    我後悔童年如此寂寥度過,我後悔青春這般空虛溜走。

    我想,如果還有明天,我一定不做岸邊逡巡的觀望者,不做行屍走肉。

    安妮寶貝說過,因為有傷口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是的,這些該後悔和不該後悔的事如傷口,證明著我存在過。

    是的,存在過。

    2.是否可以重來

    (至尊寶,80後)

    生存,還是死亡,是哈姆雷特的問題。

    現在,生存,還是死亡,卻成了我的問題。

    教室裡所有的大腦都在像機械一樣運轉著,只有我在後排昏暗的角落裡發呆。黑板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答案,我的書上卻像我的大腦一樣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淪落,只記得從我坐在高一教室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遲早會有一天墮落。傳說,這所中學是這座小城中最嚴的學校,可是傳說終究只是傳說。當我跨進這所我追求已久的學校大門時,我就如同一顆希望生根發芽的種子一樣,埋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但是,願望有時只能稱為空想,我這顆希望的種子,在時間的消磨中,在內心腐朽了。

    人生中第一次追女孩,在此發生。

    人生中第一次抽煙,在此發生。

    人生中第一次翻牆外出,在此發生。

    人生中第一次聚眾打架,在此發生。

    奇跡在此發生,NBA和我的學校都是誕生奇跡的地方,而我的偶像艾弗森和我都無奈地成為了創造奇跡的主角。阿倫當年貴為狀元,至今竟淪落到連替補都沒的打。我也一樣,當年往事,不堪回首,雖然不及阿倫悲壯,但也略帶幾絲悲傷。當年,以全班第五名的成績進班。一個月後,竟淪落到全班第五十名,可悲的是全班只有五十一個人,更可悲的是,倒數第一的那個女生是個神經病。前所未有的空虛,前所未有的恐懼,前所未有的傷心和難過。但是,我竟開始漸漸習慣,習慣至今的名字總在第五十名,習慣了不思進取,習慣了墮落。感覺就像高懸在夜空中的星,瞬間劃過天際,只留下那片刻的美麗,卻在那瞬間灰飛煙滅。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讓我爸媽接受這個現實,不知道他們對我的希望變成失望時,有多難過,不知道失望變成絕望時又有多傷心。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我的世界只是灰白色,知道我前方的路早已模糊。

    阿倫已走到了他職業生涯的盡頭,我不知道我距離我的學業生涯的句號還有多遠。

    如果,沒有明天,如果,我的人生在此謝幕,如果,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夜晚,我該怎麼度過。

    如果沒有明天,今天我不再會去理會我曾經心儀的那女孩。

    如果沒有明天,今天我不再會抽我人生的第九支香煙。

    如果沒有明天,今天我不再會背著月光翻牆尋找快樂。

    如果沒有明天,今天我不再會挑釁那群混蛋。

    如果,我真的沒有了明天,我會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我會把曾經寫給那女孩的詩全燒掉,讓不懂情愁的無情煙氣,把我熏得淚流滿面。

    如果沒有明天,我會笑著罵對面鏡子裡那個痛哭的墮落少年:你他媽的真混蛋!

    如果沒有明天,我會閉上眼對這個渺小的宇宙說:再見……再見……

    3.去看最後的落日

    (趙毅,34歲,醫藥公司主管)

    2012年12月21日17︰53

    絕望、悲傷、恐懼……這一切都被呼嘯在耳邊的狂風和巨響所掩埋。

    眼中的景象彷彿被時間之神放慢了速度,唯一讓我確信還活著的,是自己侷促的心跳和呼吸。腳下的地不停地顫抖,遠處的高樓頃刻間被吞噬繼而被熔化,身體感到灼燒般疼痛。

    不知此刻的我為何如此地平靜。我緊緊擁著妻兒,她們的臉龐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陌生。

    思緒被拉回到昨晚十點鐘……

    2012年12月20日22︰00

    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寶貝女兒撲到我懷裡哭著說心愛的玩具熊被媽媽洗了掛在晾衣架上,今晚沒有小熊陪她入睡。

    一旁的妻子收拾碗筷,悶悶不樂,看來她還在因為我缺席結婚紀念日的晚餐而生氣。

    「等爸爸有時間一定和媽媽帶寶寶到海邊去看日落!」我故意提高聲調。

    妻子曾說最想去海邊看日落,因為日落可以終結一天的煩惱,還能對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憧憬。

    不記得去海邊看日落的許諾做了多少次,卻一次也沒有兌現。

    「不如明天吧!」妻子說,「明天我們一起去!算你今天缺席晚餐的補償!」

    「可是要開車四個小時才能到海邊呢,我得提前把事情安排一下……」

    妻子沉默了,繼續低頭收拾碗筷。

    「爸爸,去海邊能帶上小熊嗎?」

    ……

    2012年12月21日18︰00

    此時的太陽掛在地平線的盡頭,她失去了光輝,甚至沒有一絲溫暖。

    日落,終結了往日的煩惱……

    4.最盡頭,是簡單的幸福

    (苗青,1983年生,市場銷售)

    當生命進入倒計時,才發現即使懊悔也是一種奢侈……

    抓起電話打給80多歲的姥姥,遠方的她雖然年邁但精神尚佳。母親去世之後,她一直是我間接母愛的來源。曾經母親是我的方向和力量,只要能感覺到背後母親殷殷目光的鼓勵,我就可以勇敢地往前;只要能聽到她安慰的聲音,再累也會有安息,那種像嬰兒蜷縮於母腹中的安寧可以平息一切的困擾。只是,曾幾何時,這一切都已經太遙遠,從她離開的時候,我就被迫開始了漂泊。放下電話,我想好好給自己做一頓飯,其實我不太會做飯,但很會做炒土豆絲,因為那裡面有媽媽的味道。如果回味是一種幸福,那麼在僅有的時間內就再嘗一嘗幸福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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