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懸念 第2章 「名嘴」王子 (2)
    你看這一席話,劉德華後面有「先生」二字,說起搭檔時表達自己的「我」總是放在後面。在申明去年「梁子」的來龍去脈中間,還不忘記幽默在口——「拖到箱子裡打了三次」、「一切『法律責任』由他們自己負責」,給在座的電影人帶去了一沓子笑料。

    2003年12月13日,第四十屆台灣金馬獎頒獎典禮在台南市立藝術中心舉行,蔡康永和鄭裕玲搭檔主持。

    一開場,蔡康永就道出了金馬獎的意義、金馬獎的份量:「有人問過我一個奇怪的問題,這個問題是:『金馬獎到底值不值錢?』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如果你說金馬獎很值錢的話,你試著把金馬獎拿到當鋪裡去當當看,那個老闆說不定只願意讓你當兩千塊錢。可是如果你說金馬獎並不值錢的話,我們卻很懷疑。為什麼身價好幾億的大明星,比方說像劉德華先生,會願意花這麼多個小時坐在台底下希望能夠得到這座金馬獎?所以這說明了一件事,金馬獎的價值不是能夠用金錢來衡量的。金馬獎應該是一枚胸章,是電影這個戰場的勳章。拍電影的人一旦得到了這枚勳章,他們就會永遠留在我們寶貴的記憶裡面,成為我們這個記憶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個話說出來,得獎人會覺得多麼自豪、多麼興奮,會繼續努力;沒有得獎的人,也會覺得那麼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既可以鼓舞未得獎者,也可勉勵得獎者,說得真妙。

    不過,在這屆金馬獎典禮上,看起來最不「給力」的好像是最佳男主角這一獎項了。因為這個獎項落在了梁朝偉頭上,而梁根本沒有到現場,到現場的人是劉德華。所以蔡康永和鄭裕玲就認為,最佳男主角非劉莫屬了。誰想到美夢醒來一場空,沒到的梁朝偉得獎了,弄得蔡、鄭二人只想快點消失。估計劉內心也很受傷,劉在現場的表情先興奮後尷尬,人算不如天算!

    2002年11月16日,第三十九屆金馬獎頒獎典禮在台灣地區高雄舉行,蔡康永和鄭裕玲搭檔主持。

    當最佳女主角獎頒發之後,蔡康永藉機講道:「我和鄭裕玲其實有一個預測,心中有一點陰影出現了,就是今天有兩位香港的大明星,他們都入圍了重要的獎項。那,剛剛有一位是梅艷芳小姐,可是呢,剛剛她自己就上台已經說了,她可能沒有機會再上台(獲得最佳女主角)。接在她後面頒獎的人,叫做黎明先生,而黎明先生也入圍了等一下我們要頒發的獎項(最佳男主角)。所以,梅艷芳的結果是不是會暗示了黎明先生的未來呢?」

    本來被提名內心就已經受到煎熬了,待獎項快揭曉時內心就更受煎熬了,蔡康永還要講著「玄乎未定」的話來「恐嚇」黎明。不過,他這樣弄,滿場的觀眾也都繃緊了神經,電視機前的觀眾就算是尿急了也不想走開;這樣看來,倒是製造了很好的收看效果嘛。蔡康永有時候還真「狠心」,不過他確實也善於製造懸念、吊人胃口。

    2001年12月8日,第三十八屆金馬獎頒獎典禮在台灣地區花蓮市體育館舉行,蔡康永和高怡平搭檔主持。

    這是蔡康永第一次主持金馬獎,而在不久前他剛剛公佈「同志」身份。這一屆金馬獎上,最佳男女主角獎項最後均由大陸演員斬獲,獲獎者分別是劉燁(《藍宇》)和秦海璐(《榴蓮飄飄》)。特別難得的是,劉燁和秦海璐是同班同學,一起斬獲影帝和影后,這在當年轟動不已。

    當年,蔡康永的同志身份曝光,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身價,TVBS電視台主管仍舊看好他。為了讓外界知道他是用很開朗的態度面對此類事情,蔡康永毅然決定接下人生中金馬獎第一次的主持棒。在記者發佈會上,他笑著說道:「現在很多人都以為我可能窩在家裡『懷憂喪志』,其實我每天仍然開開心心地工作和主持節目。」

    娛樂圈中,提及「同志」這一詞,就得引起一陣騷動。就像梁洛施和「小巨人」李澤楷分手了,竟然會有媒體報道說是李和古天樂有親密關係使得梁和李的關係最終破裂。在娛樂圈,就特別能說明這麼一句話——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之前還有網友爆料說,費翔和劉文正是同性戀人,「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劉文正被指是「為愛隱匿」。

    不管這些事情是真是假,還是由他們本人自己說出來比較好,不想說咱也別逼著別人啊!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蔡康永還是好樣的,挺男人的表現。

    不管是幽默智慧還是「狠心」捉弄觀眾,你都會發現,蔡康永很擅長察言觀色,適時拋出金句,總是讓人自然而然地把他那一堆奇特的道理聽進耳朵裡去。被稱為「名嘴」,怎麼著嘴巴都得跟把衝鋒陷陣的機關鎗似的,叭叭叭的一直在響,他卻一點都不是,說話反而很平緩。

    如果你細細品味,你會發現他說每個詞都有用心,既幽默又不失禮節。也許正是他的用心,讓人體會到他的誠意,覺得「名嘴」於他才是實至名歸吧。在他的新書《蔡康永的說話之道》中,他也強調,說話最重要的是用心,把別人放在心上,其他的都是很後面的事情。

    但是,被外界奉為「名嘴」的蔡康永,並不認同自己的主持人身份。有一次,《新快報》的記者問他:「很多人覺得你是一個不俗的主持人,而你自己卻說做俗的事特別高興,你覺得自己與其他男主持最大的不同是哪裡?」

    沒想到,蔡康永回答說:「我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男主持』這個範圍中,我很少看到別的男主持人時覺得我和他們是同行。我覺得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在做主持人的工作,所以每一次入圍頒獎典禮,我都比較少參加,因為我感覺我做每件事都只是自己去做一件事而已,而不是照著那個行業的規則來做。承蒙大家看得起我,給了我主持人這個頭銜,我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在電視上說說話而已。」

    2.最後的貴族

    對於這樣一個人,大家一定對他的身世很好奇。蔡康永到底是怎樣煉成的呢?說來話長。蔡康永的家庭在他出生前就已經開始沒落了。正如《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所說,「猜中了開頭猜不中結尾」,誰也沒想到蔡氏家族的沒落竟始於蔡天鐸一手經營的輪船事業。

    說起這事兒,就得追溯到1949年了。那一年,他們家那艘叫做太平輪的輪船和泰坦尼克號一樣,猝不及防地奪去了好多人的性命。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先介紹一下蔡康永的父親蔡天鐸。

    蔡爸爸,那是相當厲害的人物。蔡天鐸,1933年從復旦大學法律系畢業,在台灣地區是著名的律師。但是在蔡父移居台灣地區之前,在他成為台灣地區著名律師之前,他們家在上海可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名氣響噹噹的。原來,當時蔡爸爸不但是上海灘大律師,還是上海中聯輪船公司的經營者,是上海的大船王,鈔票多得數都數不過來的。也許你不禁要問大船王又怎麼了?財大氣粗的也不止這一家。重要的是,他們家還為蔣介石提供專輪,就憑這一點,就可以想像在當時是多麼風光了。

    但是這麼聲名顯赫的家庭怎麼就日漸沒落了?這還得回過頭來說說那艘太平輪。

    這太平輪啊,原本是美軍設計製造的,是一種僅供短程使用的運輸船。二次大戰的時候,美軍主要用這種運輸船補給中國後方戰備生活所需。別忘了蔡爸爸是經營輪船的啊,特別識貨,說不準早就瞄上了這豪華貨輪了。二次大戰結束後,他們家的公司就出資把這艘輪船給買下來了。1948年,這太平輪就開始走上海—基隆這條航線。可惜的是,短短一年,這艘船不但壽終正寢了,而且還拖了好多人下水。

    國共內戰後期,很多人離開中國大陸前往台灣。那個年代,沒現在交通這麼方便,去台灣主要就靠輪船。

    1949年1月27日,也就是當年的臘月二十八,當時的太平輪,那是一票難求啊,許多人或用金條或靠關係或硬擠著上了這艘早已客滿的輪船,想像一下現在春運那光景就能知道太平輪的苦楚了。一般來講,逃難的時候,能保個小命兒就不錯了,但很多人還是放不下那些身外之物。所以這一天的太平輪上,不但擠進了1000多位乘客,還裝載有大批銀元和成噸鋼筋,還有什麼亂七八糟諸如報社印刷器材、銀行重要文件、國民黨檔案文件等東西。可憐的太平輪,心有餘而力不足,也沒有嘴巴為自己叫屈,在18時18分啟程時累計載重已達2700多噸,遠遠超過它的核載噸數2050噸。

    當時還有這麼一個情況,淞滬警備司令部發佈海上戒嚴令,規定船隻不能掛燈。所以,夜晚中行駛的太平輪是戰戰兢兢的。很不幸的,悲劇還是沒能避免。當晚23時45分,太平輪行至舟山群島海域的白節山附近,與一艘同樣沒有掛信號燈的建元輪(建元輪是一艘貨船,船上裝著2700噸的煤炭和木材,船上有船員72人)攔腰相撞。泰坦尼克號式的悲劇,人們的希望和夢想不再,太平輪不再「太平」,頃刻間成了「絕望之船」。建元輪當即沉沒,太平輪稍後也隨之沉沒。1000多人落水,數小時後一艘澳大利亞軍艦華爾蒙哥號前來救援,僅38人生還,其餘近千人全部溺凍而死。

    漂流散落的珠寶首飾、牌相佛位,讓許多附近的漁民大吃一驚,悲喜交雜。至此,太平輪生命中的第35個航班結束。

    根據《新民晚報》的報道,造成太平輪悲劇事件的最主要原因在於出事時駕駛艙裡無人值守,船員瀆職。當時,整整忙碌了大半天,飢腸轆轆的大副二副丟開輪舵,逕自交班宵夜,然而事實上,據事後脫險的太平輪廚師張順來留在法院的初審口供,理應接班的三副其時並未到崗,駕駛艙輪空,為災變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複審時張順來翻供,一概推脫「不知情」。鑒於當事人俱已死亡,法庭調查無法繼續)。大副二副交班後來到船艙,密閉的鋼鐵空間裡煙霧瀰漫,酗酒猜拳打牌的叫囂聲和著搓麻的嘩嘩聲,此起彼伏。後來有人因此而厲言指責太平輪的船員們草菅人命,棄責瀆職,相繼脫離工作崗位飲酒作樂,罔顧航規,是出事的根源所在。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當時甚至連船長也不知去了哪裡。

    太平輪上的很多乘客以為醒來就會見到傳說中四季如春的寶島,孰料醒來卻是葬身大海呢?

    其實「太平輪」事件並非導致蔡家沒落的根本原因,但它無疑是根導火索。這艘輪船和蔡爸爸經營公司的其他輪船不一樣,正是這一點不同扼住了蔡家翻身的喉嚨。

    原來,蔡爸爸經營公司所擁有的每一艘輪船,一律都是向歐洲的保險公司投保的。唯獨太平輪啟用前,蔡爸爸上海一位好友開了保險公司,為了捧好友的場,就把手上最大的這艘太平輪讓好友的公司承保。

    豈料,太平輪一出事,蔡爸爸好友的保險公司立刻宣佈倒閉,因此中聯輪船公司必須自負盈虧。中聯輪船公司最後結束營運,旗下另外兩艘輪船被鐵鏈鎖在高雄港,哪兒也去不了。因為太平輪的賠付事宜還在糾結呢,到了這些輪船都爛透了,那些賠付也沒糾結清楚,最後不了了之。

    蔡家的輪船生意也徹底毀了,自此蔡家開始沒落。蔡爸爸在台灣重拾專業知識,做了一名律師,而且因為「太平輪」事件,他是一位頗為同情資方的律師。

    蔡康永從未問過父親太平輪是怎麼沉沒的。「一方面我知道這不可能是令人愉快的回憶,沒事拿來問自己的爸爸未免太差勁;另一方面,這件事對我來說實在太遙遠了。」蔡康永曾在一次訪問中這樣解釋。

    蔡康永得知這件事情的始末,還是二十多歲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當時是從白先勇先生那裡得知的。那時候,白先勇給蔡康永寫信,請他將小說《謫仙記》改編成電影劇本《最後的貴族》,蔡康永才在白先勇提供的資料裡看到太平輪沉沒事件的始末。

    所以蔡家的輪船事業在蔡康永的腦袋裡,除了一把坐下去特別舒服的皮椅和一架重得要命的望遠鏡外,沒有太多實際的影像。蔡康永也表示:「作為一個輪船世家的後人,我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江水的感覺。」

    歷史走得太快了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蔡康永心中是無奈淒涼還是輕鬆解脫抑或是無所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這個家庭日漸沒落的時候,蔡康永作為最晚的一名成員,1962年3月1日登台亮相了。此時,蔡爸爸已經50歲高齡,蔡媽媽也將近40歲。

    讓我們用腳趾頭想想看,這個呱呱墜地的小孩子會有著怎樣的生活呢?一個典型的上海沒落貴族家庭中,幾近半百的父母,呱呱墜地的孩子成了「玩具」、「寵物」。這是蔡康永在《魯豫有約》節目中描述自己童年生活的兩個詞。

    怎麼會是這樣的答案呢?雖然骨血相連,但還是敗給了身份,敗給了年齡。

    蔡家雖然搬至台灣居住,但是在上海的生活習慣還都保留著,典型的上海貴族家庭。母親打麻將,父親搞應酬,社交的意義大於遊戲本身,好像這個家庭沒有社交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似的。所以,直到初中畢業,蔡同學都以為打麻將是必備的家庭活動之一呢。當然,蔡爸蔡媽也知道打麻將對小孩子不好,所以下了規定,蔡家的孩子「不准摸麻將牌、不准看大人打牌、不准幫著收牌盒」。所以,即便小康永在餐桌上聽了無數次的「牌經」,他也不曉得麻將到底是怎麼摸的。

    很可憐的是,就連一張普通的全家福照片,也是在飯桌前完成的,因為在那種場合下,家裡人才會出現得比較齊。小康永和姐姐跟著父母不知轉過了多少飯桌,卻沒怎麼吃過「家常菜」,即便是家裡的飯桌上,大多也是酒店的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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