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人能夠將我推醒,或者在我耳邊響起音樂以外的任何噪音,但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密閉空間裡,這種希望太過渺茫。實驗室內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還有昏迷不醒的麥警司,但他難道可以給我伸出緩手?
也許他可以!我隱約感到,有一樣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正鑽進我的褲腳裡,沿著我的小腿向上遊走!冰冰冷冷的觸感,令我的「睡意」突然消卻了三分!那東西像一條滿佈鱗片的小蛇,在肌膚上摩擦的感覺非常粗糙,但這並沒有形成阻力,它以極快的速度盤繞而上,爬至大腿,然後從褲頭穿出,進而纏繞著我的小腹、胸膛、脖子!
我很慶幸總算在昏亂中回復了一點點神志,連眼皮也能逐漸睜開,然而竊喜過後,卻不知即將發生的事情是吉是凶!那一條粗糙冰冷的東西劃過耳垂,喚醒了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它幾乎瀏覽遍我臉部的每一寸肌膚,然後沿著我的嘴角,硬塞進我的口腔!我想用盡全力咬緊牙關,但是全身發不出一丁點氣力。那東西劃過我的舌頭,慢慢探進咽喉,我立時感到腸胃翻滾,想吐卻又吐不出來。然而咽喉裡的劇烈反應並沒阻止它的惡行,那根邪惡的東西越探越深,似乎已經探到我的胃腸裡!
那是一種非常嘔心的感覺,我感到濃郁的睡意高速遠去,身體也漸漸恢復了力量。猛一睜眼,竟看見口腔外瘋狂地鑽入一條巨蛇!不!這不是蛇,蛇沒有這樣堅硬的皮膚!那是一根樹籐!我雙手抓著樹籐,拚命向外拉扯!萬沒想到,它竟然自覺地從我的體內快速抽回!
我突然聽見「嘶啦嘶啦」的聲音,就像捲尺快速彈回捲筒的聲音一樣!
當樹籐盡數抽離,那陣奇怪的聲音也跟著消失。樹籐抽出後的感覺並不暢快,我感覺咽喉處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地沿著洞口衝進肺腑裡,然後在胃壁中左衝右突!
我翻身跪在地上,胃液「嘩啦嘩啦」傾瀉滿地。大概兩分鐘之後,嘔心的感覺才稍稍止住,但恐懼的感覺卻不減反增——那條邪惡的樹籐也許仍在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我四處張望,空無一人,只有一根樹籐軟綿綿的從病床上垂下,貼在地上。樹籐慢慢變色,由黑黝黝的變得死白死白。我怯怯地戳著樹籐,它的表皮突然變得很脆弱,就像長時間浸泡在陳醋裡的雞蛋殼一樣吹彈即破。它在我體內肆意衝撞的時候,堅硬無比,現在卻變得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量,好像樹皮下面的內容已經流失殆盡,內裡空空蕩蕩。
樹籐死了!不知為何,我有這樣一個強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