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之花 第54章 漂浮不定的姐妹之誼
    女人追尋友誼,男人追尋性。

    ——《慾望都市》

    十二月終於來了,真讓我欣慰!謝天謝地,天堂酒吧和我離開時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十二月的某天夜晚,我和美知、謝裡坐在酒吧裡——在這個漫長的夜晚快結束的時候,討論著我們的夢想。

    「你們未來的夢想是什麼?」我問她們道。

    「我想有一天開家自己的美容院。」謝裡透露道。

    「我想有自己的酒吧,就像天堂一樣,我還想做媽媽桑。」美知補充道。「埃莉,你呢?你有什麼夢想?」

    「我想在聯合國做一名翻譯。」我說完看到她們揚起了眉毛,和她們的夢想不太合拍讓我有點尷尬。

    「你的眼睛和瑪麗的真是一模一樣。」我對謝裡說道,想轉移話題。如果我當時清醒的話,一定不會說這個。這種說法恐怕聽起來很像種族主義者的說法,他們總是說所有來自同一個國家的人都長得一樣。

    「你可以保密嗎?」謝裡問我,顯然酒精也讓她打開了話匣子。

    「可以。」我騙她說道。

    「瑪麗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揭開了秘密。

    「哇!」我很驚訝,我在天堂工作了幾個月,竟沒有人告訴我。「但為什麼說這是秘密呢?」我問道。

    「是呀,」美知插嘴道,「為什麼對誰都不說呢?」

    「其中的原因很複雜。」謝裡顯然不願再細說。

    當你不知道別人為什麼隱瞞時,知道一個秘密並沒有多大意思。然而,能對這個秘密有所瞭解,我還是很心滿意足。

    過了幾個星期,我和謝裡才又有機會閒聊。具體地說,那是一月份的某個晚上,那時天堂酒吧裡沒有來消遣的客人。由於我們的工作就依賴於我們對經濟和政治常識的瞭解,沒有誰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東京證券交易所和「水生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共同點:酒吧夜總會同東京證券交易所的情況一樣,都是時好時壞,總是處於波動之中,沒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

    現在週三仍然被稱為「黑色星期三」。事情發生在1月16號的晚上,那天是週一,檢察官突然搜查了正快速發展的「活力門網絡服務公司」,接著就引發了一場對欺詐罪的訴訟,一個人的自殺,以及股票市場的嚴重崩盤。

    下午我和婕蒂享受早餐咖啡時,將電視頻道無聊地在CNN和MTV間換來換去,偶然聽到了這個消息。在接下來一起度過的長達六個星期的假期裡,我們總在談論同一件事。

    「我不想回紐約,」我哀歎道,「日本比紐約安全多了。」

    「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那麼想,」她回應道,「但是地理上的分界也不是那麼純粹的。日本也有很多渾蛋,僅僅是由於你自己在這裡沒有碰到什麼危險情況,並不能說明這裡真的沒有。」

    「我就是更喜歡這裡,」我試著簡單解釋道,「在東京可以過得很舒適,但紐約就是一團糟了,真不知道我要怎麼飛回紐約。」

    「我當然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她安慰我道,「但你先要完成學業啊,然後下個學期帶著你的碩士學位再來東京,那時,你甚至都能找一份真正的工作了。如果你現在就退學,肯定會非常後悔的,那樣的話,全世界的渾球就都贏了。」

    然後,我們就看到了那條消息。

    「我今晚不用上班了!」婕蒂歡呼道,「下雪了!」

    到了星期三,情況更加惡劣了。市場突然陷入赤字,東京證券交易所被迫提早停止營業,下午兩點四十分就關門了。

    那天夜裡,天堂沒有客人,但沒有人為此而惱火。這種情況肯定會過去的,市場好轉時,總會有大批顧客擁進來。

    阿妮卡和卡提亞覺得不會再有人來天堂了,就說服瑪麗讓她們提前下班。過了一小會兒,沙紀也走了,而婕蒂為了她的「下雪日」宣言,根本就沒有去上班。只剩下美知、安吉拉、瑪麗和我了,我們精心打扮,卻沒有人讓我們招待。

    後來連酒保都回家了,之後天堂酒吧裡上演了不太可能發生的一幕:沒有一個顧客,銀座的一群陪酒女郎在自己的酒吧裡痛飲。瑪麗照成本價賣給我們酒,比賣給請我們喝酒的男人的價格整整便宜了五倍。

    只此一次,酒吧裡的交際花們都自由地安排著自己的生活。

    也許是因為清醒時,我們都不同程度上被羞怯壓抑著,全世界喝醉的女人都異常喜歡談論性。話題就是這樣從一個單純的問題展開的……

    「你的皮膚真光滑!」我稱讚安吉拉,「你怎麼讓臉色總是那麼紅潤的?」

    「好吧,」安吉拉堅定地說,「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小媽媽桑勾起了大家極大的興趣,美知甚至拿出了筆記本和鉛筆,要記下安吉拉將要說出的秘訣。

    「想要膚色紅潤,」安吉拉繼續說,「就要每天都達到高潮!」

    我們嚴肅的心情頓時被刺破,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笑聲。謝裡和安吉拉隔著吧檯來了一個擊掌,菲律賓人做了一個機智的評論後都那樣做。

    「每天!」美知大叫道,「但是,怎麼才能……」講到一半她停了下來,不確定應該怎樣向她的前輩描述這個問題。美知終究是個日本人。

    「但這怎麼可能?」我接著說完了美知的問題,我不是日本人。

    「你男朋友床上功夫那麼厲害嗎?」謝裡有點嫉妒地說道。

    「不不不,」安吉拉糾正道,「沒有男人能那麼厲害,我寧願自己做。」

    就為這句話,安吉拉和謝裡隔著吧檯又擊了一次掌。即使明確地談到自慰,安吉拉也有一種安然處之的魅力,這讓我愈加羨慕我的老師。

    自然而然地,我們花了一個小時左右討論自慰的技巧,哀歎全世界男人的無能,他們不能理解也不能親身體會陰蒂刺激的魔力。

    我們又用一大把時間互相解釋在各自的語言裡,如何說各種各樣露骨的****俚語。當我們蹩腳的英語或蹩腳的日語不夠用時,就用手勢把意思表達清楚。我從未見過謝裡臉這麼紅,她一根接一根地抽著Virginiaslim女士香煙。

    「那你有男朋友吧?」我問安吉拉道。

    「是啊,」她邊說邊拿出手機,「這個是我男朋友,」安吉拉讓我看她手機上的一張照片,「他是日本人,但言行舉止就像個拉丁情人!」

    「我大學時的前男友是巴西人!」我說。

    「哇,巴西人!」謝裡和安吉拉幾乎同時叫出來。

    「拉丁情人正是我在床上想要的類型。」我承認道。

    「拉丁情人是所有人在床上想要的類型!!」安吉拉打趣道。

    「是,但是在感情上,他總是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解釋道,「我喜歡有自己的空間,有自己的想法,知道嗎?但是他總想兩個人在一起,我很煩。」

    「美國女孩總這麼獨立。」謝裡朝著安吉拉的方向說道,她倆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小聲咕噥道。

    「在我們菲律賓就是這樣的,」謝裡說道,「男人總是採取主動,美國人是這樣嗎?」

    「過去可能是這樣,」我說道,「現在南方或哪裡也可能還是這樣吧,我不太清楚,美國太大了。」

    「但當我在這裡工作時,」我承認道,「我和顧客在一起比正常約會更放肆一點,因為我覺得是我先摸了他的手和頭髮,是我掌握著局勢,所以拘束就少一點。」

    「噢!」謝裡說道,「今天晚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呢!」

    「你喜歡日本男人嗎?」謝裡問道。

    「一點都不。」我誠實地回答。

    「為什麼?」她又問道。

    我伸出拇指比了比。

    「那是成見!」美知辯護道,「多數日本男人不是真的那麼小。」

    「根據我的經驗,」我反駁道,「我得承認他們的確實天生比大多數人都小。」

    那時,瑪麗在打掃酒吧的各個角落,錯過了我們的大部分談話。她打掃完,就把鑰匙交給了安吉拉。

    「不要再把酒吧弄髒,」她半開玩笑地說,「我得回家了。」

    「別走那麼早嘛,媽媽!」我懇求道。

    「我得回家看我兒子。」她對我說道。我們還沒來得及詢問她的家庭情況,她就沒影了。

    媽媽桑走了後,我走到吧檯裡面,開玩笑地和謝裡調情,假裝她是我的顧客。

    「歡迎來到天堂酒吧!」我用最誇張的陪酒女郎的聲音說道,「我喜歡你的領帶。你的歌聲真是太——美了!你一定是個搖滾明星!你叫希羅(hero)嗎?做我的英雄好不好?」我開玩笑地說道,大家都大笑起來。

    當我回到座位上時,謝裡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大概是喝了很多酒的緣故。

    「謝裡,」我看著她,「你真是個假正經!」我開玩笑地說道,心裡暗暗地期望東京證券交易所能多崩潰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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