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裡的女人 第四章 流蘇帳後的黑手 (4)
    武義趁機煽風點火,大訴苦水。屋裡人的情緒慢慢沸騰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對肖悅控訴鞭撻,真是恨不能吃她的肉。這時,楊麗英從廚房裡出來,彷彿很隨意地說:「讓人不吃虧,你們受點氣有什麼關係。」真是勸將不如激將,這下吳有梅和宋漢反而暴跳起來,七嘴八舌嚷開了。

    吳有梅憤怒地說:「我們憑什麼要受她的氣,她難道是皇親國戚?就說昨天吧,我找她報賬,她說她忙,就把我撂在一邊不理了,氣得我真想抽她。」

    楊麗英給吳有梅茶杯裡續水,「勸解」道:「唉,好歹你也是科級幹部,她這樣做不應該。劉主任能一碗水端平就好了。我看哪,肖悅就是仗她的勢。

    宋漢說:「不要說劉主任嘍,連王秘那樣的大官,對肖悅都是另眼看待,她當然牛氣沖天囉。」

    武義搖頭說:「那不見得,王秘現在就發覺,這個女人不對頭。」

    吳有梅好奇地問:「怎麼了?」

    武義說:「王秘已經表態了……」

    話還未說完,楊麗英打斷說:「王秘決定要改變信息中心現狀,他對劉華和肖悅之流不滿意。其實只要有機會,誰說你們幾個不能當領導?把肖悅及她的保護傘劉華搞翻,再把那個屁事不懂的陳英拿下來,你們幾個完全可以在中心大展宏圖嘛!」

    吳有梅和宋漢頭腦簡單,也不想一想楊麗英如何知道王秘的想法,由於私慾膨脹,他們一步步走進楊麗英精心布下的陷阱。

    酒足飯飽後,楊麗英一邊切水果,一邊在動腦筋,如何讓他們寫檢舉信。

    楊麗英彷彿不經意地說:「此事紀委是不知道,否則,哪有肖悅的市場!」

    這下把吳有梅點醒了,她衝口而出:「我們可以反映嘛!」楊麗英心中大喜,但她仍然不動聲色,歎著氣說:「算了,她們厲害得很,誰惹得起。」

    這一說,吳有梅反蹦得更高了,她冒火地說:「我怕誰!就要告到紀委。」

    在不經意間,你幾言我幾句,形成了告狀決議。

    「小吳,你的字寫得好,檢舉信你來執筆。我負責把這封信親自交給王秘。他最欣賞熱血澎湃、剛直正義的年輕人了,你們大膽地幹吧!」武義大聲地說。

    主意拿定,他們推敲再三,在檢舉信中列舉了劉華她們十二大罪狀。吳有梅和宋漢根據社會貪污腐敗的現狀,經過合理的想像,形成了這篇「得意之作」。他們認為王秘支持的事,一定有利可圖。

    當天晚上,楊麗英把王胖子約到辦公室。這次沒有心思尋歡作樂,他們坐在一起,把中午寫的這份材料反覆推敲了幾遍。王胖子強調:「不搞則已,搞就要搞定,多一些經濟數據,我不相信紀委不重視。」他停了一下,還是猶豫地說,「可是,整了肖悅,她會不會狗急跳牆,反咬我一口……」

    楊麗英一聽心想,好個王胖子,心眼子還不少!忙打氣說:「嗨,怕什麼!那女人本來是拿你當靠山,咬了你有她什麼好果子吃?她又不知道這是你的主意。你只要告訴她,叫她不要亂說,先忍著,只要你還在位,過了風頭你會拉她一把。這樣既把她穩住了,又封住了她的嘴巴……」

    王胖子一聽,覺得楊麗英說得有道理,也就漸漸放下心來,點頭說:「嗯,還是你想得周到。」

    楊麗英心中不禁暗喜,為了讓他放心,趕緊又加了一把火:「這份材料是很詳細的,七拼八湊加起來,可以說她們貪污了36萬之巨。我們必須把會計陳英寫在裡面,否則構不成集體貪污。證據是,去年發信息費是由她們簽名代發的,加起來有三萬多元;還有她們買打字機、複印機,劉華為了省開發票的錢,用的是白條,這樣誰能說得清;她們中心支援扶貧點的錢,打的也是白條,那個收錢的鄉長下海到深圳去了,誰也找不到。會計陳英是個馬大哈,有一次白條掉在地上都沒發現,武義看到後,把它撕毀了,她們根本就找不到,這些都是鐵證嘛。再加上辦公室裡每個月都要給信息員發信息費,這些都是代簽名的,到哪裡去找人一個個核對!就算她們沒拿,也只能吃啞巴虧。」

    王胖子聽楊麗英說完,果然放心了,淫邪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說:「你們去運作吧,會有你的好處!」

    楊麗英的主要工作就是分管勞動服務中心,在賬務方面,王胖子很相信她的能力,認為她在這方面是行家裡手。按說,這些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在辦公室內是眾所周知的。可是,一旦有心人把眾多的「雞毛蒜皮」堆集起來,就形成了一種逼人就範的氣勢。司空見慣的東西被賦予了特殊的關注和包裝,就會變味兒。

    王秘對楊麗英的手段很是欣賞,摟著她親吻道:「你真是太聰明了,親親,我對你真是愛在骨頭裡……」

    楊麗英媚態十足地呻吟著,讓王胖子心猿意馬。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電話裡飄出女人嬌滴滴的聲音:「有時間嗎?我們見見面吧。過兩天我和劉主任要到盤龍縣出差,會好久見不到面的。你想我嗎?」

    王秘對著話筒,立馬變了一副腔調:「我想你呀。明天晚上你在辦公室裡等嘛,我打電話給你約時間。我現在正改省長急用的材料,他要得很急。我就不多說了,想你,拜拜!」

    說完,王秘把電話撂了……

    楊麗英見狀,醋意頓生,她不解地問:「誰呀?」他眨眨眼睛「哈哈」笑了兩聲,用嘴指著那份材料說:「就是她,肖悅。」

    王秘一副得意極了的樣子,楊麗英也會心地一笑,可心中為之一愣,打個冷戰,心想:這王胖子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等他玩夠了肖悅,自己不留神也恐遭毒手,於是她略施小計,故意試探著說:「肖悅人還是不錯,對你也蠻深情的。年輕人仗著寵愛,說錯話、幹錯事都是正常的,你就原諒她吧。」

    王秘一瞪眼:「不能原諒,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是該下手的時候了!」一副大男人辦大事的模樣。

    楊麗英見王胖子的態度仍很堅決,可為啥還如此柔情萬端地約會呢?楊麗英有些不大懂,既然要整人家,還有必要卿卿我我上床嗎?

    王秘得意地「嘿嘿」一笑:「我一是為了穩住她的心,二是想法再從她嘴裡套出點有用的材料。許多女人會把感情跟性混為一談,以為跟她睡了,就是愛她。」

    楊麗英聽後,心裡驚了一下:這王胖子夠毒的。看來我得小心,否則也會成第二個肖悅。

    王秘似乎看穿了楊麗英的心思,意味深長地瞅著她說:「當然了,你是例外。你是我的智多星,我的左膀右臂,你能為我出好多奇妙的主意。她肖悅會幹什麼?只會把兩條腿蹺高……」

    楊麗英則更冷靜了,她心裡明白,王胖子之所以要對肖悅下手,是因為肖悅知道得太多了,自己放點發酵藥,王胖子當然要有所行動。於是她表現出非常敬佩的神情望著王胖子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真了不起。」

    王胖子更得意了,他特別在乎別人的讚美。楊麗英這一說,更堅定他的信心。他說:「我聽肖悅說,她過兩天要和劉華出差到盤龍縣。趁她們外出,你叫武義趕快帶著那兩個人到紀委去舉報。一定要選擇中午快下班時,這時領導還沒有離開辦公室,而其他人都走了。你讓武義跟紀委的人說,檢舉信經辦公廳的領導看過了,同意他們舉報,這樣進一步把事情辦紮實。」

    楊麗英一聽要壞菜,這事不能讓武義出頭干,萬一他有個閃失,自己不就雞飛蛋打了嗎?這事還得拽著王胖子,有他頂著自己就沒後顧之憂了。於是她做出一副很無知的樣子:「你說了那麼多,有些地方我不懂。」

    她把材料在桌上攤開,對王胖子說:「你看這句話該怎麼說,這段話的措辭該如何改?」

    楊麗英邊說邊把鋼筆帽拔掉,把鋼筆遞到王胖子手上:「你就在上面改一下嘛。這麼重要的事沒有你把關,我心裡沒底。武義又是個笨蛋,我根本看不起他。」

    王胖子皺起眉頭:「我怎麼能留筆跡呢,你們去操作就行了。」緊要關頭,這個政客還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楊麗英撒著嬌說:「我知道嘛,你在上面改完了,我回去重抄一遍,然後把原稿撕掉。」

    架不住楊麗英又揉又搓,王胖子提起筆開始逐字逐句地修改了,他是有名的筆桿子,對修改文章有癮,不知不覺中就跳進了他最愛又最相信的女人給他挖下的陷阱。

    肖悅那晚之所以約王胖子,是想彌補愧疚之情。王胖子打電話找了她好幾次,她都推三阻四回絕了。要出差了,她想還是應該給他一份溫存,畢竟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算是一種報答吧。肖悅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騙子會和她做遊戲。

    那天晚上,肖悅做了一個夢,是關於王秘的。夢中他在機關大會上講話,天是陰濕的,王秘顯得瘦了,而且很疲倦,頭髮特別長。夢中的肖悅竟然心疼得流下了眼淚。夢醒後,她還為他祈禱。難怪人們常說,癡心女子從來是,重情男兒誰見了。

    次日晚上9點多鐘,王副秘書長如約打來電話。20分鐘後,兩人在約定的小巷口見了面。那晚肖悅終生難忘,夜很黑,潮濕陰冷,讓人心驚肉跳。王秘心情跟環境反差很大,他柔情脈脈地對肖悅說:「你要出差,真不想讓你走。如果可能,多想你天天陪著我。」

    幾句話說得肖悅熱血沸騰,她覺得王秘真的太懂感情了,這麼幾年過去了,還如此情意綿綿,對此,她願意像小鳥依人似的跟他一輩子。

    肖悅說:「到你家去。」

    王秘搖著頭說:「不。」

    肖悅感到很奇怪,因為往常都是到他家去,今天為什麼改變了。她不知道王胖子之所以不到自己家去,是想到肖悅家找點證據,以備檢舉她時用。肖悅也不可能帶王胖子回家,原因很簡單,兒子天天在家,沒法行男女之事。另外,她一直對王胖子說,自己未婚,連對象都沒有。

    還好肖悅是有備而來的,她把王胖子帶到同學小郭的住處,說這就是自己的單身宿舍。王胖子以為深入敵後了,心中大喜。那天晚上,王胖子是說了許多甜言蜜語,興之所至,他玩得特別到位。玩夠了,他就按楊麗英說的,告訴肖悅,機關凶險,誰也保不住沒事,萬一有什麼事,千萬不要慌,沉住氣,不要亂說,只要他不倒,什麼事都可以為她擺平。肖悅聽了王秘的「貼心話」,感動極了,覺得王秘真是最關心她的人,忍不住對王秘又親又摸,又揉又搓,不知如何報答他才好。天亮了,肖悅依依不捨地對王胖子說:「我又該上班了。」

    王胖子說:「你先走,昨晚你可把我累壞了,舒服得不得了,現在還未緩過勁來,渾身軟得不行,我再躺會兒。」

    肖悅前腳走,王胖子翻身起來,翻箱倒櫃看有什麼報表、合同之類的東西。找了半天,他找到了一個日記本,上面寫了兩頁字,當然是一些經濟上的數據,還有幾份剪報,因為剪報上眉批的有些東西,他想拿回去琢磨一下。臨走時,王胖子環顧一下四周,又拿了一些女性貼身物品。他想必要時告肖悅,說她是個蕩婦,老來纏自己,這是她掉在辦公室的證據。

    肖悅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為之獻身的男人,竟毫不留情地像甩爛抹布一樣把她扔進了機關裡的垃圾箱。機關裡有的女人啊,真是可憐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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