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艷如玫瑰 第7章 我被愛的利劍劈成兩半 (5)
    如同霧中花水中月,我一直摸不透自己,看不清自己。我是無章可循、激情如火的美眉。經歷了太多的愛情,也就意味著太多的分手、太多的失敗和太多的傷感。回望我的人生之路,佈滿愛的碎片和痛的眼淚。現在,繞了一個圓圓的環路,我又回到起點,找到清純如茉莉花的初戀。那些日子,我常和米羅在梅島別墅相聚,有時就住在那裡。不在一起時,也在網上來來往往,有說不完的話說不盡的回憶說不夠的傷情。米羅告訴我,他的網名叫佐羅——因為他長得很帥,人又善良,我告訴他我的網名叫媚眼狐——因為我的眼睛很媚,人又狡猾。夕陽下,晚風中,我們像過去一樣手拉手在海灘和樹林中漫步,或坐在石崖邊依偎著面向大海,傾訴無盡的心語,然後上床轟轟烈烈,天塌地陷,把對方摧毀成廢墟。

    米羅從不問我的男友。他認為我一出娘胎就是屬於他的。熊熊燃燒的愛慾之火把我幾乎烤乾烤焦,半個月下來,我形銷骨立,眼圈發黑,更顯得兩隻狐媚眼灼灼發亮,妖冶迷人,風情萬種。

    那些日子,秦小多老拿大杏眼狐疑地上下端詳我,說怎麼回事?這些日子和北極狼拼過分了,還是另有新人了?我說對不起,無可奉告。

    有一天,因為昨夜的瘋狂,一路死睡,早晨一睜眼,已經八點半了。忽地想起秦小多約定上午要與一家商廈談廣告,我大叫一聲跳下床,匆匆乘船趕回H市,但已遲到了一個小時。小多大發雷霆,大賊眼瞪得溜圓,說什麼破男人把你迷成這樣?再這樣下去,我成你的私人助理了!再耽誤工作,我就打發你到社區領導下崗女工去!

    細想這段時間,我這個私人助理和公司副總把世界、僱主和業務撇在一邊,與米羅日夜沉迷在溫柔鄉里,真不成樣子了。我不好意思地說,我改我改,改正了還是好同志。

    小多板著臉說,改正了更是壞同志!

    《19》

    北極狼:E-mail

    收件人:媚眼狐

    時間:1999年10月26日20時20分

    主題:思念

    女人最脆弱的地方是意志,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是情感。

    想你。想你黑夜中輕輕走向我的樣子,想你打開發卡讓長髮瀑布般傾瀉的時刻,想你枕著我的臂彎小貓一樣纏綿的深情,想你激情地燃燒自己也燃燒我的瘋狂與深沉。思念像一波波海潮淹沒了我,無邊無際,無止無休,我不想上岸。那是一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是我們所有故事的細節。此刻的我彷彿生存在網絡空間的虛擬人物,在與虛幻的你卿卿我我,其實我知道那只是幻影,只是我的自言自語和內心獨白……呵,止不住地想你,想你拿一粒小石子輕輕打在我後窗時的樣子,想你坐在丁香樹下托腮靜靜聽我拉琴唱歌的樣子,想我輕輕叫你嬌嬌的時候……

    知道你很忙,公司做起來不容易。前幾天,偶爾打開電視,在《今晚我們談談》看到你和秦小多,想不到的光彩奪目!

    那個准法國女郎沈娜昨天飄回北京,我去車站送她。我凝在站台上,她靜在車窗裡,相互默望等著列車開動。偶爾,她擺擺手,我擺擺手,依然無語。三個月來,她四回北京,過不多久又飛回來,約我去逛街,去海邊散步,或看庸俗的電影,或在飯桌上談中國文學和法國文學。我依然是老樣子,靠在椅背上緩緩吸煙,慢慢說話。沈娜也同樣,舉止優雅,一副大家閨秀的淑女模樣,絕無任何現代美眉的風騷小動作。每次沈娜離開H市,我想,拜拜吧,她不會再來找我了。可十天半個月後,她的電話會突然打進來說,晚六點,我們在望海亭那兒見面,好嗎?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為什麼?從車站回家的路上,我想的更多的不是沈娜,而是你。

    秋寒漸漸掛滿樹枝。傍晚,獨坐在丁香樹下,望一枚落葉盤旋而下,我黯然神傷。回到藍色小屋的床上,把自己深深埋進煙霧裡。月亮來了,白白的,圓圓的,亮亮的,貼在窗口驚異地望我,她彷彿奇怪,那個偎在你臂彎裡的女孩呢?那些憂傷而又快樂的歌聲和琴聲呢?你那飛速撥動琴鍵的雙手呢?我告訴她我是沒出息的人,沒有愛的支撐,我什麼也做不下去……

    想你,你來麼?

    我準備出一本愛情詩集,已經有幾十首了。可新的一首寫了三個晚上,只有一個開頭:

    我的愛是凝成冬天的湖

    冰面下翻捲著不死的淚

    《20》

    讀到北極狼的「妹兒」,我流淚了。

    生活是無法解釋的。感情是無法解釋的。我是無法解釋的。

    像往常一樣,我繞到房後,拾起一粒小石子,啪地打在北極狼的後窗上。窗扇悄然推開,北極狼探身出來,一臉的沉鬱悲愴忽然綻開一朵驚喜。他將食指按在唇上示意不要出聲,然後展開長長的雙臂……

    像往常一樣,我走近去,給他一個嬌媚的笑。一個窗外,一個窗裡,北極狼抱住我,急不可待地、深深地、狂熱地吻住我好久好久。我被他攔腰輕輕抱進房間,呵,多熟悉的體味和煙味,多熟悉的書們,多熟悉的木床和天藍色床單,還有我那雙粉色透明塑料拖鞋,依然一塵不染擺放在床下……

    像往常一樣,我們相對無言,我們拉著手相互凝望。我們的指尖從對方的臉龐撫過。他緩緩解開我的鈕扣,從第七顆到第一顆。我像慢鏡頭裡的鮮花迎風怒放,迎接他的君臨。月光照耀著頎長白皙的他,他的眼裡有濕濕的光……

    像往常一樣,他吻遍我的全身,從前額到足尖一排排一行行迷戀地印下他的深情,讓我波瀾起伏……

    像往常一樣,我迷失在我們深沉的情感漩渦。我輕叫著要我要我要我,他輕喚著嬌嬌嬌嬌嬌嬌。如同觸摸初開的花朵,他那樣愛憐那樣優雅地進入,動作輕柔而細膩。我們長久地不動以體味那讓靈魂和肉體顫慄的激流。此時此刻,他的一切都讓我心痛。我知道,沒有愛時,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一旦找到愛,人就成了半個人,一分開總會徹骨地痛……

    過後,疲累的我枕著他的臂彎,久久難以入睡。月光中,我們什麼都不說,我垂淚,他垂淚,我們默默相對垂淚。

    愛情是一柄利劍,它常常把人劈成兩半。

    沒愛的離去是脫線的風箏;有愛的分手是刀鋒對靈與肉的切割。在我決定離開北極狼時,我發現心裡淚水橫流,鮮血四濺,有許多說不清的糾纏。我們畢竟在一起鬼混了一百年。

    《21》

    無論怎樣風花雪月、吃喝玩樂或全身心投入工作,有一件事情一直沉甸甸地壓在我心裡,那是帶血的記憶。我必須行動了。

    那天我靈機一動,向小多建議,麗多公司翅膀硬了,牌子亮了,明年春天是否與省市電視台合作搞一次全省時裝模特表演大賽,凱達集團有現成的模特隊,帥哥酷妹們冷吊著小白臉拿貓步上台一扭,估計贊助費和廣告收入會相當可觀。小多贊同,責成我和另一位副總李巧白對這一項目進行可行性論證。

    我早發現李巧白的花心蠢蠢欲動,半年多來他一直對我大獻慇勤。忙起來忘了吃飯,一盒香噴噴熱騰騰的康師傅會無言地出現在我桌邊;下雨了沒帶傘,他會跑出去買一把傘悄悄放在我腳邊;天氣預報說明天有大風,一大早他會給富麗大廈打個電話,說曉嬋今天有風,你和秦總別忘了穿風衣。他知道我有個白茫,也知道我和白茫沒有白頭偕老的打算,只不過雙方寂寞的時候擰在一起而已。而他和省體改委主任(已退休)的胖千金事實上已經分居,於是那雙深沉的俊眼像美國西部牛仔一對黑森森的左輪槍口,不時向我瞄準。

    《22》

    我必須承認,我並不反感李巧白對我大舉進攻。一次我們出去簽約,回來的路上他請我喝咖啡,燭光中,看他目光朦朧,半垂著英俊的臉怯怯坐在身邊,我覺得就像手舉蠟燭靜靜觀賞一幅美麗的油畫。有一忽兒我甚至想摸摸他那希臘式的鼻子。分手時我媚眼輕飄,柔聲說謝謝,和你一起喝咖啡很愉快。

    但有一句話我沒說,怕傷了他的自尊:就是和他在一起不能超過一小時——因為沒話說。

    李巧白中學畢業後就在鄉下漂流四方唱二人轉,紅遍全縣。我敢肯定,他裝了滿肚子的糟粕笑料,全是有關人類繁殖和亂搞的永恆主題。但是,他已經被城市異化了,連那雙曾殺過豬、漚過糞的手都護理得白白淨淨,軟軟柔柔,乍一看像小提琴家。他絕不會再露出鄉間江湖藝人的本色。我們端坐在輕輕飄來的燭光音樂中,特城市特文化地呷著咖啡,我無法跟他談大學,談書,談愛情。我告訴他我是地道的村妞,捏著錄取通知書第一次進大學報到時,上樓梯緊緊抓著扶手還迷糊,生怕摔下來。

    李巧白整整領帶,驚訝地瞪起那雙俊眼,說怎麼會呢?

    然後,沒話了。哦,他腦殼裡好像又乾淨又純潔又簡單,像一張白紙,好畫最新最美的畫,可我哪有時間給他畫畫呀!有些男人腦袋裡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豐富得叫你整個兒一個小乖乖。現在是頭腦稱霸的時代,男人用頭腦和思想才能征服世界包括女人,只有頭腦簡單的男人才能在床上征服頭腦更簡單的女人。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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