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中下旬的一天,深夜,金天家,依舊親熱。情是越調越稠,愛是越做越久。
著名作家張愛玲說過,要想了解女人,就要通過女人的身體。對於男人來講,又何嘗不是呢。
身下的Doris緊握毛巾,邊享受邊擦拭。粒粒汗珠都凝匯著情感、凝匯著疼愛。
曲終人休之際,金天全裸著身軀趴在床上喘息著。
正在這時,Doris的手機響了。
她圍著被子靠在床頭接起,一個男人打來的。
聽了幾句金天就知道是Doris的同學,英國那邊正是白天起床的時間。
金天大氣不敢出,就那麼趴著,後背涼嗖嗖的,臥室裡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
電話中的每句話金天都聽得很清楚。
沒三分鍾,金天就猜出是Doris以前的男朋友了。
一直在聊,Doris很平靜,仿佛身處教室中一樣,仿佛她並非赤身裸體一樣,仿佛身旁就沒有金天一樣。
金天覺得後背更涼。
只聽臨掛電話前英國那頭說了一句:“你別結婚啊,等我回國,回國我娶你。”
“嗯,我不結婚,我等著你。”說完Doris掛了電話。
趴著的金天依然趴著,一動沒動。
迷茫。
“她不是說分手了嗎?”金天什麼也沒問。周圍的一切太美好了,他不想破壞一丁點這氣氛。
琢磨著,興許Doris掛了電話,穿起衣服就回去了,今晚不住我這兒。
令他想不到的是Doris撂了手機,就一頭扎進他的懷裡,親吻著。
親吻著他脖子下面那塊塊敏感。沒多久,金天就被她親了“起來”。
筋疲力盡,Doris動情地說:“豬頭,我把你的照片從網上傳給我媽媽了,她很喜歡你!”
“嗯,Doris,你做我的女朋友吧,讓我一輩子抱著你。”
“嗯。”
只是一聲兒“嗯。”
Doris的爸爸媽媽來北京了,來看她。
她在MOMA萬國城住的房子,是春節前爸爸媽媽來北京給她租的。和另外一個女孩合租在一起。
Doris的爸爸在山東省府裡工作,媽媽在青島市旅游局,樸樸素素的公務員家庭。
那幾天,Doris一直陪著他們在北京城裡轉來轉去,沒和金天碰過面,依舊是電話、短信。
金天可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找魏然商量過,說要不要主動去拜訪拜訪。魏然對此倒是不以為然,畢竟旁觀者清。
“喂,Doris的爸爸媽媽從青島來北京了。你說我去給他們請個安嗎?她把我的照片都給她媽媽看過了。我要是去的話,你說帶點什麼合適啊?”
“我說,你跟我的情況還不太一樣。你冷靜冷靜,人家明確你做男朋友了嗎?”
金天想了一會兒:“沒完全明確,也沒不明確。”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你等等看再說吧。別熱臉貼冷屁股似的自己先貼上去。你看看我以前,那就是前車之鑒啊。我跟你說,就是見了家長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你明白嗎?”魏然說得很中肯,他暗指的是陶陶。
“嗯,好吧,我聽你的。”
那幾天,金天像熱鍋上的螞蟻。
Doris還真沒辜負金天的期望,拉著金天和爸爸媽媽一起吃了個飯。其實也就是隨便吃個飯而已。
可就為這而已,金天著實准備了一下。
知道Doris的爸爸抽煙,他准備了四條精品黃鶴樓1916,還是托湖北省委的關系代買的頂級特供金嘴版。魏然聽後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能蹭兒著抽一包“大金嘴兒”就夠他叨比叨叨比叨上一禮拜的,別說是四條兒了。
席間Doris介紹金天是在朋友聚會上認識的,北京的大哥哥,很好的朋友。
不過Doris的爸爸媽媽卻著實喜歡金天。
一聽金天以前在中央機關工作過,目前的雜志是政府背景的國家級刊物,況且又是常務社長位置,Doris的爸爸媽媽很滿意。
金天也確實招人喜歡,尤其招上年紀的人喜歡,很斯文很有涵養。
Doris的媽媽和他要了名片,
Doris的爸爸和他喝了整整一瓶的茅台。
那頓飯吃得金天足足興奮了一個星期。
看著自己閨女身邊有這樣一位大哥哥,Doris的爸爸媽媽也就放心地回青島去了。Doris的媽媽還邀請金天夏天去青島玩,去看奧運帆船的比賽。
周末,兩人依舊是如膠似漆地在一起。
逛街、吃飯、看電影。
Doris提出想去看電影《贖罪》。
“那個主演KeiraKnightley,在英國算是一姐了!我特喜歡她!她拍的那些電視廣告簡直能迷死人!呵呵。”
“好,咱們去看《贖罪》!”
影院裡,Doris剛要擰開飲料的瓶蓋,金天卻拿了過去,揣在懷裡,用大衣裹著:“我幫你焐焐,太涼!你剛來例假,不能喝太涼的。過一會兒你再喝吧。”
“Findyou,loveyou,marryyou,andlivewithoutshame.(找到你,愛你,娶你,沒有一絲羞辱地與你生活在一起。)”《贖罪》中最最經典的台詞。
最令人難忘的就是影片的結尾。海邊沙灘上,纏綿,淒美。男女主角的愛情就像兩根糾纏在一起的籐,依偎著向空中無限地延伸。
全場的觀眾均已散去,寬大的劇場裡只剩下兩個人。
金天不忍打擾還在戲中的Doris,她已是淚流滿面了。
金天也一樣。
影院樓梯的拐彎處,那是清場保潔人員的視覺死角,兩人擁吻著,彼此吻干對方的淚水。
周六,金天帶Doris去全聚德吃烤鴨。兩人吃得很是開心,整整一只鴨子。山東人愛吃面食,尤其喜歡大蔥和甜醬。
他看到Doris把黃瓜條和蔥絲鴨肉一起卷在薄餅裡,就對她說:“嘿嘿,我們老北京人吃烤鴨可不是像你這樣吃的。”
“哦?那是怎麼個吃法?”Doris問。
“黃瓜條是單吃的,不一起卷在餅裡。餅裡只卷蘸醬的蔥絲和帶點皮的鴨肉,等嚼完了,再用黃瓜條清清口。你看就是這樣。”說著金天演示了一遍。
他給她講了老北京的種種美食,聽得Doris心猿意馬。
“老北京人在每年農歷立春的時候都要吃一頓春餅,你吃過嗎?”金天炫耀道。
“吃過倒是吃過,幾年前在英國飯館裡吃的,有點像我們山東煎餅。應該沒你們的正宗,不過當時吃的時候感覺味道已經很不錯啦!沒嘗過你們老北京的,呵呵。”
“可香啦!上個月打春,我就做來著,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你就別饞我了,快跟我說說你們老北京的春餅是什麼樣的?”
“行吧!下個周末!我給你准備一頓!”
周日,金天家。
Doris抱著雙膝臥在黃花梨的沙發木椅裡喝著鐵觀音。她很喜歡吃草莓,剛在金天家對面的菜市場裡買了些,很新鮮。
“你家這兒真方便!出門就是菜市場。而且水果真便宜!還那麼新鮮。英國的水果很貴,在英國買什麼東西都巨貴!”
只要是和金天聊天兒,十句話裡得有六句都是在英國的時候。
金天總逗她,說她活脫兒像電視劇《圍城》裡的那個三閭大學的校長。那校長別看戲份兒不多,但一出場就是這句慣用台詞兒:“兄弟!我!在英國的時候!”每次開逗都招來Doris的一頓好打。
金天在廚房裡擇著草莓。
“我說Doris,那你們這些留學生留學期間怎麼維持生活啊?”
“爸爸媽媽他們給唄!再加上我自己打工唄!其實我爸媽一直不同意我打工,總是說讓我專心學習,不用考慮錢。他們每年給的學費、生活費其實也夠用了,但我還是希望替他們分擔一些。呵呵。”
“哦?你還打過工?”
“是啊!我在中國餐館裡打工!”
“真沒看出來!”
“我能干著呢!在英國和男朋友住一起時,我天天做飯。”
“哦,那在餐館裡打工,有英國人欺負你嗎?”
“那倒沒有,不過反正就那麼回事。在英國,我們這些留學生永遠是二等公民。英國人摳門著呢!我看了,全世界就屬咱們中國人最大方。還有啊,別看英國人說話當著人面很紳士很斯文的樣子,其實有的也不怎麼樣,說話也挺猥瑣的。”
“哦?怎麼猥瑣了?”
“有一次,我和男朋友准備坐船出海。在港口等船的時候,遇到幾個英國小青年兒,就是那種比小流氓稍好一點的,他們看見我們站在那兒,就對我們大聲喊‘Hi,Japanesegirl!mydickisverybig!’(嗨!日本女孩!我的下身非常大!注釋:在國外,外國人常把黃皮膚的女孩誤認為日本女孩,是因為日本AV影片全球泛濫的後果。)”
“那你男朋友當時什麼反應?”金天頓時怒火中燒,熱血沖到頭頂。
“我男朋友還能有什麼反應,裝作沒聽見唄。咳,也沒什麼,就是小流氓而已。我是說在英國那種所謂高素質國民的國家,也都有這些污七八糟的東西。”
金天擇草莓的手有點顫抖:“如果換做是我當時在場的話,我一定會做點什麼的。”
沉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有幾個草莓把兒在擇淨的草莓中,連忙低頭一看,瞧見幾顆碩大的草莓莫名其妙地躺在垃圾桶的浮頭兒,而他卻渾然不知。
一轉眼兒,就到了他和Doris約好吃春餅的那個周末。金天惦記這事兒足足一個禮拜了,周五下午早早兒溜回了家,就為准備周六中午的這頓春餅。金天很會做飯,做飯這種事情其實不是學會的也不是看會的而是吃會的。只要會吃會用舌頭去感知,那就算是成功的“大廚”的一半了。再加上會認菜配料,照著自己吃得最香的口味做,一准兒錯不了!
魏然就特佩服金天這一點。
金天心想,若買天福號的醬肘子,吃著總沒有自己醬的香。得勒!讓Doris徹徹底底嘗嘗自己的手藝,醬個大肘子先!於是下班先去買了個生肘子,蔥姜生抽地一齊煨上。一晚上都小火兒微微燉著,收著醬湯,臨睡覺前才關火。
周六早起,金天就直奔菜市場。早起的菜新鮮!雞蛋、鮮蔥、豆芽菜、蒜黃、韭菜、菠菜、粉絲一應俱全。回來用溫水和面,烙燙面薄餅。兩個餅勁兒中間刷油對貼一起擀,擀得薄薄的,烙得了從邊上一揭就是兩張餅,薄得跟紙一樣,還都一點不帶破的,這就是技術!
餅烙得了,菜洗好了。就等Doris敲門,菜下鍋了。掏出手機急不可待地給Doris打了個電話,撥通後一直沒人接。金天想:“嘿,昨天晚上臨睡前還說得好好的啊,讓她早點過來,怎麼大小姐不接電話啊?難道是還在睡懶覺?別吵她,再等等吧。”可等到中午12點還是人不見電話不見短信也不見。金天急了,再打,還是不接。他琢磨:“估計是在路上,要不炒菜吧。”
三下五除二,一桌子菜就全擺齊了,昨晚醬的肘子也切好了。
依然是不見人。剛要再撥,一個短信進來了:“中午我不過去了,抱歉。”
金天坐在餐桌旁,盯著一桌子的“春餅”。
Doris發的那條短信開頭沒冠以常用的“豬頭”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