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最近除了忙於M公司上市的項目外,還負責一個合資企業的項目,手頭還有幾個短平快的小項目。上次去醫院看了范小青,醫生告訴她范小青時間不多了,曉月就打算多抽時間去陪陪她。可是,每天的工作多得抽不開身,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范小青了。
這一天,曉月忙著改完了合資合同、章程的第一稿,何大壯又催促她完成另一個法律意見。曉月手忙腳亂地按照客戶的要求在下班前完成了法律意見。結果她在法律意見中,將「貴公司的該項交易不違反中國法律」寫成了「貴公司的該項交易違反中國法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一字之差,意思是天壤之別。
第二天,客戶立即發現了問題,打電話給何大壯。何大壯怒氣沖沖地衝出辦公室衝到曉月的辦公桌前大發雷霆:「方曉月,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把不違反中國法寫成了違反中國法!整個一個滿擰!幸虧沒有給客戶造成損失,否則你哭都來不及!你知道嗎?兩年前有個律師沒有看出證明文件已經過期,造成客戶被騙1億,昨天法院判律師賠償800萬元!800萬呢!」
曉月拿出昨天晚上發出的文件,果然出了大錯。她衝出辦公室衝進衛生間大哭不止,直哭得花容失色。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大壯的秘書小丁進來,看了看她的樣子,沒有說什麼又出去了。
等曉月終於從衛生間回到辦公室時,秘書小丁告訴她:「何律師說了,你太忙了,沒有時間參加今天關於合資公司的會議了,他就讓羅曼去了。」
羅曼來到海天高所後,曉月給文傑打過電話,問羅曼為什麼沒有在方盛博所留下。文傑說可能是因為方盛博所位子有限。因為方盛博所人員流動比較小,所以進人很難,考試也更加嚴格。所以羅曼實習結束後,沒有能夠留在方盛博所。
合資公司項目的主要文件都是曉月起草的,但是她最近的確太忙了,讓羅曼去也好,以後她就可能接過這個項目了。再說,她剛才哭過的樣子也確實不適合去和客戶開會。
曉月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始繼續做公司上市的項目。
M公司按照律師的要求,又補充提供了不少文件,可是關於房地產和一些有關文件還沒有提供。公司方面的解釋先是說管理文件的人出國了,後來又說文件一時找不到了,正在抓緊找。
方曉陽認為這麼重要的文件應該好好地保管,一時找不到至少也說明公司的管理方面存在問題。方曉陽提醒證券承銷商注意此問題。因為,這些文件涉及的資產在公司的總資產中所佔的比重很大,一旦這些資產不存在或者有瑕疵可能直接影響公司的上市。
證券公司方面說:「方律師的意見我們會認真考慮。其實,我們證券公司現在也不太容易做。公司上不了市,股票發行不了,我們就拿不到承銷的費用,也無法給中介機構費用。但是,如果上市公司出了問題是由於我們的過失沒有發現,我們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不過,最終是否上市,我們還得看公司的法律顧問的法律意見,他們的意見也是有依據的。」
方曉陽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嚴肅地說:「我理解證券公司的立場。作為承銷商,還是要對上市項目嚴格把關,這既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股民負責。否則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證券公司的負責人連連點頭:「方律師的觀點很正確,我們一定嚴格把關。」
方曉陽又追加了一句:「有什麼需要我們律師去做的千萬不要客氣。」
「一定,一定。」
羅曼現在坐在原來王勇的座位上。關於昨天合資項目的會議,她並沒有對曉月說什麼。
曉月繼續做M公司上市的項目。這時,何大壯手拎公文包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像是要出去開會的樣子。路過曉月和羅曼的座位,笑瞇瞇地問:「羅曼,昨天的會開得怎麼樣?」
羅曼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甜甜地說:「挺好的,何律師。只是客戶說我們的文件做的太糙,有的地方竟然把原來公司的名字都沒有改掉。」
何大壯立即像被點燃的爆竹似的炸開了:「方曉月,你是怎麼搞的?還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我現在要出去開會,回來再跟你算賬!」說完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曉月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大了。律師做文件,往往會參考以前做過的類似文件。這時最忌諱的就是把原來文件中的公司名字沒有刪除乾淨。雖然曉月做律師的時間不長,但是這一點她還是十分注意的。往往在文件出手之前她會再搜索一遍,確認一下。所以一般她不會出這樣的錯誤。但是,剛才羅曼當著她的面說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也不敢辯解。她立即從電腦中調出文件,重新搜索了一遍。完全沒有羅曼說的情況,想向何大壯解釋,可是何大壯已經離開辦公室了。
這就說明,剛才羅曼向何大壯說的話全是謊言。可是,這個羅曼怎麼敢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紅口白牙地造謠呢?太可怕了。她氣憤地質問羅曼:「羅曼!我查了,文件沒有你說的錯誤,為什麼要造謠?」
羅曼笑嘻嘻地說:「哦是嗎,對不起啊曉月,我記錯了。」
曉月憤怒地喊:「這怎麼可以記錯呢?這分明是造謠呀。」
「對,就是造謠!」在曉月的身後,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是徐圓圓!
徐圓圓丹鳳眼圓睜怒視著羅曼,對大家說:「她就是造謠。以為天下就屬她最美。她就是一個狐狸精。」
這時,羅曼也不示弱,喊道:「你才是狐狸精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還在這裡吃飯!」
「啪!」的一聲,徐圓圓一個巴掌打在羅曼的臉上。「我就在這裡吃飯,又不是吃的你家的飯!」
「你敢打我?」羅曼吃驚不小。上前就去抓徐圓圓的長髮。
兩個人扭打作一團。
曉月就感到兩個人影在她眼前晃動,不一會兒,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羅曼和徐圓圓這才停止了爭吵。徐圓圓派了兩個秘書將曉月送到了附近的醫院。醫生給曉月做了全面的檢查,認為沒有什麼大問題,主要是勞累過度和受了一些刺激,需要多多休息。
兩個秘書把曉月送到家裡,已經很晚了,曉月讓她們先回去了。一個人靠在床上,也沒有心情做飯吃。這時,手機響了,曉月一看號碼,是文傑的。最近大家都忙,她和文傑好久沒有見面了。從電話裡聽出文傑心情不錯。文傑說:「之前一直忙著一個項目,今天終於完工了,有空,就想和老朋友聚聚。」
曉月無精打采地說:「今天我不行,有點不舒服。」
文傑關切地問:「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曉月說:「一言難盡。」
文傑說:「我去看你!」
最近文傑的狀況不錯。和曉月正好相反,曉月是剛賣了車,文傑是新近買了一輛白色的豐田威馳,又貸款買了一套170平米的房子。曉月說:「你一個人買這麼大的房子幹什麼?」
文傑樂呵呵地說:「等著招上門女婿啊。現在要想找個成功人士,又怕人家以為圖他的財產,咱自己有了財產就不怕別人誤解了。」
文傑路上買了些速凍餃子和一些熟食,就飛奔到曉月的家。
看到給她開門的曉月,她著實嚇了一跳。只見曉月臉色蒼白,面容憔悴,原本苗條的身材越發消瘦了。文傑放下手裡的東西,問:「我的大小姐,怎麼這麼一副尊容啊?」
曉月還沒有回答,眼淚就下來了。
文傑連忙安慰她說:「別哭別哭,有什麼事跟姐們兒說。」
文傑在廚房忙著下餃子,曉月在一旁,就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跟文傑說了。
說到羅曼,曉月氣憤地說:「俗話說,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可是現在,這年輕人當著我的面就動刀動槍的,當面造謠,這明槍比暗箭的殺傷力大多了。」
文傑說:「是啊,你說,他們比我們也小不了幾歲,可是,比我們當年可是厲害多了。絲毫沒有顧忌。」
兩個人把煮熟的餃子端到餐桌上,打開熟食,邊吃邊聊。文傑聽了曉月的介紹,先是鬆了一口氣:「我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了,無非還是那些小事。」隨後她又歎了口氣,說:「不過,你說,這人生,有多少大事啊?每天不都是無數的小事組成的嗎?如果每天遇到的小事都讓人不高興,還是得考慮換個地方的好。曉月,以前你說是聽了我的話上了賊船,我不服氣,現在看你這樣,看來還真是我害了你了。」
曉月說:「我那是跟你說著玩的。我怪得著你嗎?要怪,一是怪我自己運氣不好,二是怪我不太適合做律師。」
文傑沉吟道:「曉月,我看你現在身體也不太好,要不然回你父母家去住好了,還可以吃口現成飯。」
曉月搖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如果我媽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擔心的。」
「我說,你還是早早把自己嫁了得了。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如果你嫁給高飛,就可以過上闊太太的日子,適合不適合律師都無所謂。」
曉月有些頭腦不清,沒有反對。
第二天,曉月請病假在家裡休息。正睡得沉沉的,聽見有人按門鈴。是高飛來了。
曉月簡單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把高飛讓到了客廳。高飛將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和水果放在茶几上。
曉月問:「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到所裡找你,聽彥冰說的。」
曉月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高飛看著面容憔悴的曉月,心疼地說,「曉月,嫁給我吧,別做什麼律師了,那不是你這樣的女孩子適合做的。」
曉月輕聲說,「高飛哥,謝謝你,我一定認真考慮。」
終於看到曉月有所心動,高飛真的很高興。
曉月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就上班了。可是,她一走進辦公室,就感到頭暈目眩。離開辦公室,這種現象就消失了。可是夜裡做夢總是夢見工作中出了差錯,一會兒是法律寫錯了,一會兒是數字多寫了一個「萬」字,一會兒是否定寫成了肯定……總是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後就睡不著了。
但是,M公司的上市項目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曉月是主要干將,無法請假在家休息,她就這麼病病歪歪地扛著。她打算等M公司的項目結束後,好好考慮自己和高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