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博所。
最近，方曉陽的心情不太好。接到M公司的電話後，雖然還反過來寬慰了劉總一下，但是畢竟失去了一大單業務，不僅意味著失去了豐厚的收入，更加意味著失去了輝煌的業績。如果能夠拿到此項目，那麼今後M公司所在行業的許多項目都可能找上門來。為了這個目的，王凱歌花費了很大的心血，也是自己公關方面最上心的項目。為此，他還不斷地與王凱歌、一泓產生摩擦和矛盾，失去了陳伯伯這樣的忘年之交，甚至差點兒失去沈昌這樣的君子之交。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看來實踐又一次證明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爭也沒用。強扭的瓜不甜。
對於對M公司的態度，方曉陽不後悔。雖然不後悔，但是仍然有些許的黯然。所以心情暫時還在M公司上市項目上而無法平靜。
他起身將杯中喝淡了的龍井茶倒掉，又為自己泡了一杯檀香烏龍茶。檀香烏龍茶的香氣更重一些，平時，他喜歡喝清淡的綠茶，只有心情煩亂的時候才改喝這種半發酵茶。因為對喝茶有點講究，所以，他不喝飲水機裡的水，而是在辦公室裡專門備了暖壺。
嗅著茶香，看著玻璃杯裡透明的茶水，他漸漸平靜下來。要做的工作還很多……
方曉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新的工作，王凱歌來了。他一進門就得意洋洋地說：「曉陽，最新消息，M公司上市項目的承銷商定下來了，是湖江證券公司。」
方曉陽似乎興趣不大地說：「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王凱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習慣性地翹起二郎腿，「你知道的，一般情況下，作為承銷商的證券公司不單獨請律師了，可是這個項目比較大，湖江證券這次比較慎重，就決定請律師了。」看到方曉陽無動於衷，王凱歌繼續鼓吹道：「他們來函讓我們報價。」
方曉陽厭倦地說：「又是報價，然後是面試、考察。我們每天都沒有時間干正經事。」
王凱歌不以為然地說：「你說什麼是正經事？這些就是正經事。我知道你所謂的正經事是指做文件之類的事。其實，那些都是小律師做的工作，大腕律師的任務就是拉項目。咱們手下的律師正嗷嗷待哺呢。」
方曉陽誠懇地說：「凱歌，上次為了M公司的項目你費了很大的力氣，我也沒有幫上忙，甚至還可以說是幫了倒忙，這次承銷商的律師，你就自己帶幾個年輕人上吧。」
王凱歌說：「券商找律師，就是讓我們幫助把把關，和公司請律師的角度不同。我們的優勢在於你做過他們的常年法律顧問，對公司比較瞭解。」
方曉陽想了想說：「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就一起試試吧。」
湖江證券公司專門到方盛博所來訪問，方曉陽和王凱歌向他們介紹了所裡的情況和業績及收費標準等等。方曉陽與他們沒有打過交道，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但是，證券商似乎對方曉陽很感興趣，說方律師做過M公司的法律顧問，瞭解公司的情況。做為證券承銷商，對投資的風險還是非常敏感的，所以他們希望選擇一個能認真把關的律師。臨走時，為首的一位說：「方律師是從美國回來的海歸吧，看您的簡歷和主管部門的沈司長是一個學校的啊，你們很熟嗎？」
方曉陽說：「是很熟啊。」
那一位又說：「他們是我們券商的監管機構，專管我們，我們也經常和沈司長打交道。沈司長人很好的。」
方曉陽點頭說：「是的。」
一周後，方曉陽接到湖江證券的電話：「方律師，關於M公司上市項目，我們公司想委託貴所做我們承銷商的法律顧問。」
方曉陽心頭一喜，連聲說：「謝謝。」他當時還沒有意識到，此事讓他捲入了一場新的風波。這是後話。
在方曉陽和梁彥冰以及雙方當事人的共同努力下，曼舒公司的當事人終於達成了和解協議。河南曼舒公司改變企業名稱，荷蘭曼舒公司給河南公司一些補償金，另外，重新簽訂了代理協議，今後荷蘭公司的潔具產品在中國的銷售由河南公司繼續擔任總代理商。
和解協議簽署後，彥冰對方曉陽說，「方大律，有時間嗎，一起吃飯怎麼樣？」
「好啊。」方曉陽爽快地答應了。
「你想吃西餐、中餐、韓餐、日餐還是印度餐、泰國餐？」
方曉陽笑了，「在北京，什麼風味的餐館都有。不過，今天我想吃藏餐。」
「哦，我聽說過北京有個西藏餐廳，但是還沒有去過，我們就去那兒吧。」
瑪吉阿米西藏餐廳，位於北京建國門外的一個幽靜的小巷裡，周圍被青翠的竹林包圍著。可能是因為已經過了用餐時間吧，餐廳人不多，非常安靜，他們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眼睛看著窗外，外面大樓的燈光和霓虹燈廣告相映生輝，無聲地閃爍著，白天的喧囂彷彿是個假象，擴散在都市叢林間的只有寧靜。
方曉陽點了瑪吉阿米沙拉、烤蘑菇、囊和巴拉巴米，並且點了青稞酒和酥油茶。和馮力不同，曉陽點菜是簡約派。
彥冰問：「巴拉巴米是什麼？」
曉陽說：「是一種菠菜醬和奶豆腐一起燒製的菜，專門配著囊吃的，是藏餐的特色菜。」
兩個人舉起裝有青稞酒的高腳杯。
方曉陽問：「為什麼乾杯？」
彥冰說：「為你成為M公司上市項目承銷商的法律顧問。」
「怎麼，你現在就知道了，消息真靈通啊。不過，也祝賀你們成為企業的法律顧問。」
彥冰神情沮喪地放下杯子說：「祝賀什麼？為了這個項目，我和何胖子、梅胖子差點鬧翻，得罪了莊文新，現在我是失敗者。」
方曉陽並不細問，他知道無非是業務分配方面的問題。彥冰本來想發發牢騷，看方曉陽沒有細問，就轉了話題說：「做公司的法律顧問固然好，但是，這個項目做完了，就結束了。可是，這次的這個承銷商是全國著名的承銷商，這次做完了，如果他們滿意，你們以後就有幹不完的項目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當然高興。不過，以後的事情，現在誰也說不好。當初，我也希望做這個項目公司方面的法律顧問的，只是沒有被選上。也許這正是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有些事情是求之不得，不求之而得。」
彥冰白了方曉陽一眼：「怎麼天上總有餡餅掉到你的嘴裡。」
方曉陽開玩笑說：「不是天上的餡餅掉到我的嘴裡，而是別人把好吃的餡餅搶走了，老天看我可憐，怕我餓死，就給了我一個餡餅而已。況且是不是好餡餅現在還說不准呢。」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慘，上市項目都是好餡餅。」彥冰喝了口青稞酒轉了話題：「高飛說你很清高，不會搞公關。你這個人真的很有欺騙性。你怎麼攻下白玫和她老公的？」
彥冰的話裡有了點酸意，方曉陽感到了，但是也沒有辦法去掉這酸意，就平淡地說：「在美國的時候，一個學校的，都在校友會當差，有幾次一起搞活動，就熟了。」
「哦，原來如此啊。……」彥冰點點頭，又喝了幾口酒，並不說話。
曉陽看出彥冰有想法，就問：「你怎麼不說話了？」
彥冰說：「我聽說白玫她老公架子很大，從來不參加什麼同學聚會之類的活動。」
曉陽說：「這也很自然，大概他不想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吧。」
彥冰直截了當地問：「可是，他為什麼願意和你聚會呢？」
「大概是談得來吧。」
彥冰再次喝了兩口酒，不客氣地說：「你不要避重就輕，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