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博所，方曉陽的辦公室。
方曉陽正對著電腦處理文件。
王律師敲門走了進來，坐到方曉陽辦公桌的對面，翹起了二郎腿，說：「又忙呢，曉陽。」
曉陽從電腦邊上把頭轉過來：「哦，凱歌啊，好幾天不見了。」
王律師對方曉陽說：「你看你，每天做苦力。不是接電話，就是和客戶開會，要不然就是做文件，一點兒都不瀟灑。咱好歹也是大腕律師了，也該放鬆放鬆了。」
方曉陽笑著說：「我哪裡能跟你比呀。這就叫，拾柴禾的不能和放羊的比。」
「怎麼講？」
「你是放羊的，把羊放那兒，就不用管了。我是拾柴禾的，必須不停地撿！」
「讓年輕律師去做唄。」
「可是，你總得把關吧。再說，每天幾十封電子郵件，也不能不處理吧。」
「我看你們這些海歸活得比誰都累。又是電腦，又是電子郵件。你看，我沒有電腦，不是也照樣活嗎？過兩天，我還想把辦公室退了呢。人家真正談大項目的哪能總待在辦公室啊。我看咱們所裡的合夥人，就你每天在辦公室待著。」
方曉陽無奈地笑笑說：「沒辦法，命苦唄。」
王律師放下二郎腿說：「曉陽，M公司上市的事情，你進展如何？」
方曉陽苦笑道：「你知道，我不太擅長公關。」
王律師又翹起二郎腿挖苦道：「我說你們這些北京的公子哥，還是有八旗子弟的遺風，放著老爺子的門路不走，故作清高。還不如我們這些外地來京的鄉下人，沒有任何家庭背景，但是我們有闖勁。」許多從鄉下來的孩子忌諱談論自己的出身，可是王凱歌不忌諱，這是王凱歌已經有了充分自信的表現。
方曉陽笑笑，不置可否。
王律師繼續說，「我已經聯繫好了，今天晚上請M公司新來的老總吃飯，一起去吧。」
方曉陽客氣了一下，說：「你自己去不行嗎？」
王律師說：「你就別客氣了。第一，你現在還是M公司的常年法律顧問。」
「雖然是法律顧問，可是我並不認識他們公司新來的老總。」
「第二，新老總還指望國內上市後立即海外上市，這個是你的強項。以前，我們都是做的國內上市，沒有涉及過境外上市，你是海歸，有優勢。我跟國內企業打交道多，咱們兩個配合一下。」
「這個……」方曉陽還在猶豫，因為他一旦介入此項目，就意味著這個項目是他和王律師兩個人的共同項目，業績就屬於兩個人的了，收入也得兩個人平分，方曉陽不想有佔便宜之嫌。
王凱歌看出了方曉陽的心思，推心置腹地說：「實話告訴你吧，是新老總點名要你一起談談的。」
「好吧，一起做吧。」方曉陽答應了，但是心存疑惑。上次在陳伯伯那裡遭遇尷尬，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陳伯伯再也沒有提過此事。新老總點名之說，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王凱歌說，第一階段的任務是向公司提交項目建議書，包括律師事務所的業績，委派的律師，律師的簡歷和業績，關於項目要進行的程序和律師所能提供的法律服務內容以及此項目的報價。
「又要提交項目建議書啊。」方曉陽的語氣裡透著不太情願。
「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提供項目建議書，我們連企業的人都不認識，企業是走過場，我們也是撞大運，這次不同，這次我們是有的放矢。」王凱歌自信滿滿地說。
「好吧，我先安排文傑做個草案，然後咱們兩個再討論。」方曉陽滿口答應。
「還有……」王凱歌欲言又止。
「什麼事情？」方曉陽問。
「你看，今天晚上的聚餐，要不要叫上文傑一起去？」
「叫她幹嗎？還不到做文件的階段。」
「我是說，就咱們兩個大老爺們兒，陪著M公司的幾個大老爺們兒，多單調啊。有個年輕小姑娘陪著，調節一下氣氛。」
「到時候還得喝酒，文傑不適合。」方曉陽心想，我都不想去呢，更別提叫上文傑了。再說了，文傑是律師，不是三陪。但是想到王凱歌公關到這一步不容易，不好語氣強硬地反對。
「好吧。」王凱歌悻悻地說。
其實，按照所裡的體制，王凱歌和方曉陽都是文傑的老闆，王凱歌可以直接指揮文傑。但是，文傑主要跟方曉陽幹活，所以，根據所裡約定俗成的做法，王凱歌要讓文傑做些什麼，最好應該跟方曉陽打聲招呼。
晚上，王凱歌和方曉陽兩位律師請M公司的常總、劉副總和另外一位副總吃飯。擺了各種山珍海味，王凱歌讓服務員上了幾瓶茅台酒。
宴席剛剛開始的時候，氣氛有些拘謹。席間，常總問方曉陽：「方律師，你做了很多跨國公司的法律顧問，你能說說他們有些什麼特點嗎？」
方曉陽說：「正如托爾斯泰在《復活》的第一句話就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把這句話用在企業中也是一樣的，就是『成功的企業都是相同的，失敗的企業各有各的原因。』我發現成功的企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非常強調合法經營。因為他們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現在在許多跨國公司中，流行的一句話就是『corporategovernence』（合規經營）。好的企業，在經營和投資的一開始就是採取合法的方式、合法的手段，以達到他們贏利的目的。所以，他們的經營可以說是從光明到光明，從成功到成功。而失敗的企業，卻有各種不同的原因。主要是對合法經營認識不夠。其實，通過合法的手段也能贏利，可是，有些企業覺得似乎不走點兒歪門邪道就吃虧了似的，這樣往往出問題。」說起合法經營，方曉陽就津津樂道，侃侃而談。
王凱歌心想，這個書獃子，一侃起來就忘了請客的目的了，連外國人都很快適應了中國的土壤，這個海歸怎麼還不適應國情啊。他適時地舉起酒杯說：「先敬常總一杯！」大家乾了杯，王律師接著說：「關於發達國家跨國公司如何合法經營，我們的方律師有很多經驗，許多大公司請他去講座，包括外國的公司，有時間你們公司可以請方律師專門給你們講講這個話題。」
常總說：「好，好，以後還請方律師多多關照。這幾天準備上市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現在大家好好放鬆放鬆，說點兒輕鬆的話題。」
方曉陽也識趣地連連點頭，似乎意識到剛才自己淨忙著說教，差點忘了今天的目的。
常總說：「現在流行說段子，咱們也輪流說說，就從王大律師開始吧。」
王律師推辭道：「還是常總見多聞廣，還是從常總這裡先來吧。」
常總說：「那就從我開始。先滿上酒，說得不好就罰酒。」
常總、王凱歌、方曉陽和公司的兩個副總每個人都說了一個段子。
正餐散席的時候，王律師說，「各位老總，還有時間嗎，我們去卡拉OK玩玩怎麼樣？」
常總等都客氣了幾句：「今天就算了吧，改天吧。」
王凱歌說：「別算了呀，常總，您急著回家幹什麼呀。沒聽別人說嘛，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按時回家。您總不會是三等男人吧。難得今天大家都在，就今天吧。」常總他們就沒有再推辭。
常總、王凱歌、方曉陽一行人來到了王凱歌訂下的歌廳。王凱歌點了許多酒菜，又要了兩瓶XO。大家都敞開歌喉，邊喝邊唱了起來。
唱了一會兒，王凱歌問常總等：「找幾個小姑娘陪咱們喝酒怎麼樣？」
常總和方曉陽是第一次交往，他對方曉陽客氣道：「方律師，你看呢？」王凱歌也看著方曉陽，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和方曉陽一起來歌廳，他也不知道方曉陽的態度。
方曉陽做出很老道的樣子說：「好啊。」然後又故作神秘地說：「不過，這找小姑娘可是有秘訣的。」
常總、王凱歌和其他兩個老總都十分感興趣地問：「什麼秘訣？快說給我們聽聽。」
方曉陽故弄玄虛地說：「這陰陽之氣有相補和相剋之說。」
常總等點點頭說：「有道理，接著說。」
方曉陽語速很慢地說：「如果小姐的身體比你的身體健康、乾淨，那麼是小姐補你的氣，如果你的身體比小姐的身體健康、乾淨，那麼是你補小姐的氣。她身上的陰氣就會和你交換。」
常總他們都說：「那麼，怎麼判斷哪些小姐是補氣的，哪些小姐是偷氣的？」
方曉陽神秘地說：「心神靜下來，觀察她們的元神，就能發現。」
常總他們說：「這太玄了，太難了。有沒有更簡單的方法呀？」
方曉陽笑而不答。
王凱歌說：「你丫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方曉陽不太情願地說：「有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但是不一定准。」
常總他們催促道：「別保守了，告訴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