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律師 15.天堂裡找不到律師嗎?
    曉月開始著手處理高飛公司與保險公司的協議。

    這是一個與一般的保險合同不同的安排。不是每個個人直接向保險公司投保。而是由高飛公司與保險公司簽訂一個協議書,約定高飛公司向保險公司投保「福壽險」,並以福壽險生成的利息投保「養老金」保險。保險公司承擔高飛公司的「福壽險」的保險金額按當年處在保險期限內高飛公司所投保的「福壽險」的總金額除以高飛公司當年在冊員工人數計算。在高飛公司所投保的「養老金」發生領取時,保險公司為高飛公司開設一個帳戶,按月將保險金撥給高飛公司。

    協議的結構比一般的個人投保複雜,特別是關於金額的支付、資金運用、周轉、利息的生成、賠償責任等等。曉月花了不少時間。

    曉月將起草好的協議文本用電子郵件傳給彥冰,彥冰認真修改後發給了高飛。

    這天上午,高飛給彥冰打電話,說協議看過了,比較滿意,只是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和二位律師討論一下,順便請二位律師吃飯,以感謝二位律師最近一段時間的辛勤工作。

    彥冰知道,一般情況下,國內的客戶認為他們找律師是給律師掙錢的機會,所以除非有極少數例外,一般客戶從來不請律師吃飯,而是反過來由律師請客戶吃飯。她知道大郎的醉翁之意在曉月,就說:「大郎,不要假招子了,你要請曉月,就直說唄。」

    高飛趕緊說,「哪裡哪裡,曉月是你的部下,我哪裡敢支使她呀。」

    彥冰覺得高飛很懂分寸,內心歡喜,有意成全他和曉月,就說:「我今天一天都有安排了,就讓曉月去談吧,讓曉月把問題記下來,回到所裡再討論。」

    彥冰叫曉月到自己的辦公室來,笑嘻嘻地對曉月說:「高飛說那個協議還有要修改的地方,讓我們去他們公司談談,我今天有事情,你就自己去談吧,把問題記下來,回來我們討論。」

    曉月得令後正要離開彥冰的辦公室,彥冰忽然說:「曉月,高飛這個人不錯,條件多好啊,真正的鑽石王老五。」

    曉月沒有想到彥冰也這樣說,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實曉月不懂自己的心。

    晚上,曉月在辦公室加班,現在,她對加班已經習慣。這天晚上,辦公室加班的人不少。晚上八九點鐘,大家的肚子都餓了。何大壯、彥冰、莊文新、范小青、王勇和曉月一起去吃飯。

    席間,莊文新提議大家說酒令,曉月不會。何大壯就說:「那麼我們每個人說一個段子,說得不好,就罰酒。」

    曉月在房地產公司工作時知道,現在的許多段子都是黃色的,所以不願意聽。

    彥冰心想范小青和曉月還沒有結婚,肯定反感黃段子,就反對道,「不能說黃的,還是說白的吧。」

    「什麼叫白的?」大家問。

    彥冰說:「就是每一個人說一個關於律師的笑話。從歲數大的開始。」

    何大壯說:「既然是梁大爺提議的,梁大爺就應該先說。也別按歲數大小了,就按照座位順序吧。」

    彥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好吧,我就先說。從前有個大腕律師,他給客戶起草文件,用英文。有一句話是『六個月內還款。』他把六『six』寫成了***。」

    大家哄堂大笑。

    何大壯說:「×,你丫梁大爺又拿我開涮。不行,得罰酒。」

    大家起哄說:「不能罰。梁大爺講的笑話把我們都逗樂了。下一個。」

    莊文新挾了一筷子三文魚生魚片,正沾了綠芥末和醬油要往嘴裡送,何大壯說:「文新,快,該你了。」

    莊文新忙將三文魚送到嘴裡,快速咀嚼後,嚥下去,又喝了一口酒說:「從前,有三個不同國家的人坐火車時聊天,互相吹噓自己國家的寶貝多。俄羅斯人順手把一瓶伏特加扔到窗外,說,我們國家這個多的是。南美人順手把一盒雪茄扔到窗外,說,我們國家這個多的是。對面的美國人順手把他的同伴扔到窗外,俄羅斯人和南美人都很吃驚,問,這是什麼意思?美國人說,他是律師,我們國家這個多的是。」

    大家都笑了。彥冰說:「美國律師太多了,兩億人口就有幾十萬律師,許多律師找不到工作。出了一點兒交通事故,前面是救護車,後面律師的車子就一直追到醫院。」

    王勇說:「中國有13億人口,只有十幾萬律師,按人口比例算,僅僅萬分之一,就太少了。可還是有許多律師找不到工作。這是為什麼?」

    何大壯說:「還是市場規模太小。另外就是企業不太重視商務律師,只有打官司時才找律師。」

    莊文新邊狂吃海塞邊紅著臉氣憤地說:「即使找,也不付費。」

    何大壯說:「都是你丫這種人慣的!」莊文新臉更紅了,剛想辯解,彥冰馬上打岔說,「下面該王勇了。」

    王勇說:「天堂的人和地獄的人吵架,天堂的人說天堂好,地獄的人說地獄好,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有人提議說,我們打官司吧。這時,地獄的人高興地說,打官司我們肯定贏,因為,律師都在我們地獄裡。」

    大家又都笑了。彥冰說:「這個笑話有點太絕對了。」

    何大壯說:「雖然絕對,但是笑話嘛,不可當真。」

    下面輪到何大壯。何大壯說:「從前,有一次舉行狗際比賽。勝者可以得到獎勵。建築師的狗走上台來,用積木搭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大樓,得到了一堆餅乾。音樂家的狗走上台來,唱了一首歌,也得到了一堆餅乾。律師的狗走上台來,它什麼都不表演,只是在另外兩條狗的耳邊說了一些什麼,那兩條狗就把他們得到的餅乾都給了律師的狗。」

    大家又都笑了。下面輪到范小青。范小青講道:「從前有兩頭奶牛打架,誰也打不過誰,就都決定請律師幫忙。可是律師上場後,每個人拿了一個桶,並不幫忙打架,而是忙於擠牛奶,兩頭奶牛氣壞了,分別給了它們的律師兩腳。」

    大家勉強笑了一下,氣氛有些尷尬。曉月問:「這是哪個國家的笑話?」

    「大概是美國的。」范小青底氣不足地說。

    莊文新說:「看來在美國,律師的形象不太好。」

    彥冰說:「豈止不好。拿律師開涮的笑話多了。」

    最後輪到曉月。

    曉月說:「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一個關於律師的笑話,不太好笑。說的是,一夥強盜誤闖進一家律師事務所。這些老練的法律專家為保衛自己的生命和財產奮力搏鬥。這伙強盜非常慶幸能夠逃脫。『還不錯,』有個傢伙說道,『我們得了25美元。』強盜頭目尖叫道,『我警告過你們別去惹律師……別忘了我們闖進去時有100美元呢!』」

    聽了曉月的段子,大家果然沒有笑:「一點兒都不好笑,該罰!」

    曉月並不爭辯,端起酒就一飲而盡。她放下酒杯接著說:「最近看到一本中學生寫的書,講理想。她說『雖然律師是為了錢不惜出賣靈魂的卑鄙職業,但是掙錢很多,所以很多學生想當律師。我想這個學生之所以對律師有這樣的看法,肯定是受周圍大人們的影響。可見現在,大家對律師的評價很糟。社會上對律師有很多誤解。」

    大家都沉默不語,氣氛有些沉重。

    彥冰說:「這與我們行業自己存在的問題有關。」

    曉月說:「我想大多數的律師還是好的。」她想說,曉陽、文傑他們都是好律師。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何大壯看大家情緒不高,就說:「其實,律師行業還是很有魅力的。這個行業最大的魅力在於自由。自由地接案子,自由地辦案子,自由地上班,自由地下班。」

    王勇略帶醉意地說:「那是你何大律師有這樣的自由,我們可沒有這樣的自由。」

    何大壯有些尷尬。

    莊文新接著說:「還有,自由地挨餓。」

    聽了莊文新的話,大家都面面相覷。雖然聽了許多笑話,曉月心裡不僅沒有感到愉快,反而鬱悶起來。

    飯後,大家回到辦公室繼續加班。時間過得很快,不覺到了深夜一點。曉月感到頭暈目眩,兩個眼皮也在打架,可是手裡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一個文件好幾十頁,光是檢查一遍就得花多少時間啊。這時,旁邊的范小青叫曉月,說有點兒噁心。曉月扭頭一看,果然見范小青面色灰白,目光黯淡。范小青說,曉月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衛生間?曉月說好。就站起來扶著范小青去了衛生間。一進衛生間,范小青就衝到洗面盆前哇哇大吐起來,曉月趕忙幫她拍拍後背,說,「你要是不舒服趕緊回家休息吧。」

    范小青用面巾紙擦了擦鼻涕眼淚,也顧不上回答曉月的話。這時彥冰推門進來,看到兩個人神色不對,就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曉月回答說:「范小青剛吐了。」

    彥冰關切地問范小青:「不要緊吧?」又問曉月:「你沒事吧?」

    曉月說:「我也有點兒頭昏。」

    彥冰說:「看看你們,年紀都沒有我大,身體還沒有我好。我是天天加班到深更半夜。」

    范小青也回過神來。說:「梁律師身體真好。」

    彥冰面露得意之色:「我原來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來一比較才認識到自己還算身體好的。」她又對范小青說:「小范,你要不要先回去?」

    范小青無力地說:「手頭有個文件,必須今天完成。」

    彥冰皺皺眉頭問:「是誰的活?」

    「梅律師的。」

    「讓他去做唄?」

    范小青搖搖頭:「梅律師出差了。」

    「就你一個人做這個項目嗎?」

    「就我一個人。」

    彥冰無可奈何,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三個人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工作。

    曉月把修改過的保險協議交給彥冰看。彥冰問:「除了這個保險項目,你還在忙什麼?」

    曉月說:「有何律師交給的兩個項目,一個是上市項目,還有一個是銀行貸款項目。另外,還有莊律師的事情。」

    彥冰眼睛盯著電腦上的文件,說:「莊文新的事情,讓他自己做。」

    曉月嗯了一聲,並不爽快。其實,做誰交給的工作對曉月來說無所謂,但是,別人找上門來,曉月又不願意拒絕。曉月這個人,從來是平等待人,最不會看人下菜碟。這是她純樸的一面,但是在現今的社會中,似乎並非優點。彥冰覺察到曉月有難處,就換了一個舒緩的口氣,「不過,你有時間也可以幫幫他。」

    曉月試探著說:「我看莊律師很用功的,可是他說他不是一個成功的律師,這是為什麼?」

    彥冰曖昧地笑笑說:「莊律師嘛,這個人有點奇怪。」

    曉月說:「他似乎經濟上有些困難。」

    彥冰不以為然:「莊律師這人特別摳,以前他把電視機放在床鋪底下,捨不得看。」

    曉月有些吃驚:「是嗎?」

    彥冰說:「你說,這樣的人,能留住老婆嗎?能娶到老婆嗎?」

    曉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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