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故事365天 戌卷  酒趣之四 (6)
    牆壁上掛滿了老馬的作品,筆墨紙硯,堆放在案頭,可見他的勤奮與執著。老馬問我最近怎麼樣?我說讀書寫作,一天也不敢懈怠。

    「這就對了,」他說:「天道酬勤,一定要堅持。」

    寅夜時分,老馬送我到路口,再一次握住我的手說,好好幹,過些日子,我請你喝茅台酒。見我極為詫異,老馬呵呵笑著說,臥薪嘗膽,就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有兩幅畫被人看上了,是家畫廊的老闆,明後天就來取,準備跟我簽合同呢,要長期合作……

    我信心滿滿,踏上了歸途。布谷鳥在遠處歡唱,有風陣陣吹過,精神為之一振。是啊,好好幹,老馬的話言猶在耳,此行不虛。

    茅台美酒化干戈

    申平

    茅台美酒的功能是多方面的。我這裡要講的,是它如何幫我消除朋友隔閡,化干戈為玉帛的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2008年7月。

    那些天,我簡直忙得不可開交。省作協和市委宣傳部準備為我個人召開小小說作品研討會,作為當事人,我每天都在忙著籌備會議。為了提高會議檔次和發言質量,我們決定邀請本地大學教授、中文系主任昭先生參加會議,昭先生的學歷是博士後,最主要的人家是國內較著名的文藝評論家。我和他的個人關係一向很好。當時昭先生也正在忙著,但礙於朋友的面子,他還是答應了我,並且做了精心準備。

    會議終於如期舉行了。

    但是忙中出錯。因為會議主持人是省作協的領導,他對我市參加會議人員的情況不夠瞭解,所以在介紹與會人員時,竟然沒有介紹昭先生。這也倒罷了。最要命的是,在會議時間緊的情況下,他也把昭先生的發言刪除了。昭先生手拿精彩的講稿,就那麼傻呆呆地從頭坐到尾。

    當主持人宣佈我做感謝性發言的時候,昭先生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來,他悄悄地退出了會場。

    會議隨後就散了,大家都在忙著拍照留念,這時我已經注意到昭先生離開了。我暗叫不好。因為同樣作為知識分子,我深深理解知識分子的自尊心最強,最容不得別人的輕蔑、冷落。我知道,他肯定生氣了。

    我趕快給他打電話,發信息,請他過來吃會議大餐,但他只回了一條怒氣沖沖的短信,然後就不再理睬我。這讓我的心中更加充滿愧疚。

    等到陸續送走客人、忙完所有事情以後,我再次聯絡昭先生,想向他當面解釋和道歉,但是他仍然不肯接我的電話。看起來,他此次遭受的傷害實在太大了。

    萬般無奈,我只得求助於另一位德高望重的李教授,求他出面調停。李教授早已知道此事,他開口猛批了我一通,然後他問我:「你想怎樣向人家道歉?」我說:「我請他喝好酒,行嗎?」李教授問:「你有什麼好酒?」我說:「我有一瓶茅台啊!」李教授又問:「你那茅台是真是假啊?」我說:「絕對是真的,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李教授說:「那好吧,我答應替你請他。但如果茅台是假的,不但他走,我也會走的。那樣你就麻煩了。」我說:「您就放心好了。」

    在李教授的斡旋下,昭教授終於答應出席我的賠情晚宴。我小心地帶著那瓶茅台,提前到酒店去恭候。我之所以敢那麼肯定自己這瓶茅台是真的,那是因為這瓶酒來歷不凡。去年,我參加了一家雜誌社舉辦的徵文活動,徵文的主題也和茅台有關。結果我的文章入選了。不久,我收到了一份寄自貴州茅台酒廠總經理辦公室的郵包,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瓶茅台酒,落款和郵戳都赫然在目。你說,這瓶酒還能假得了嗎!本來,我是想把這瓶酒永遠珍藏下去的,但是今天為了挽回與朋友的友誼,求得人家的諒解,我還是忍痛割愛把它拿出來了。

    一會,李教授和昭教授都到了。為了打破尷尬氣氛,我首先把話題引到這瓶茅台酒上。我講述它的來歷,請他們查看我特意留下的郵單,我的誠意和這瓶特殊的茅台顯然很快發生了作用,我看見昭教授的臉上有了笑意。

    菜上來了,我叫服務員打開茅台,立刻,一股清香瀰漫房間。我舉起酒杯,對兩位教授說:「來吧,今天我以最真實的茅台酒,再加上我最真實的歉意,特向昭教授賠情,希望你能原諒我,願我們的友誼也像這茅台酒一樣,醇香永遠!」

    我們一飲而盡。

    無比芳香的美酒在我們的身體裡慢慢散漫開來,使我們每個人都感覺到飄飄欲仙。幾杯下肚,話匣子都打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出來了。等到我們三人把那瓶茅台喝完的時候,橫亙在我和昭先生之間的隔閡早已煙消雲散了。我們先是握手言和,後來索性擁抱在一起。我們一起高喊:「友誼萬歲!茅台萬歲!」

    從那以後,我和昭教授又恢復了昔日的交往,而且我們的友誼似乎更深了。每當我們在一起無拘無束地進行交流探討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瓶立了功的茅台。

    融進歲月的酒香

    陳雄

    父親是個嗜酒之人,而且酒量大。

    從有記憶開始,父親一日三餐總要喝上個一二兩,來了知己好友,遇到開心事,父親喝的酒就成倍地增加,但我似乎沒見父親喝醉過。

    用父親的話來說,不喝點酒渾身沒勁,酒就是他的精神,就是他的力氣。父親說這話的時候,總是一臉陶醉。

    酒被父親喝得有滋有味,說得神奇無比,難免會勾起我的躁動的好奇心。我每次幫父親買酒,回家的路上,我都會反反覆覆地觀察玻璃瓶內那開水一般的液體,我一邊走一邊搖動酒瓶子,小小的腦袋怎麼也弄不清楚,這東西為什麼會令父親如此著迷。

    午飯的時候,父親照例要給自己先斟上一杯,父親啟開瓶蓋,酒在咕咕聲中衝入玻璃杯,酒的醇香很快就在客廳瀰漫開來,那種香氣撲鼻的感覺,至今仍不能忘懷。往往酒香四溢的時候,也正是我的好奇心最高漲的時候,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湊到父親的跟前,眼睛饞饞地盯著父親手中的酒,小聲地問,爸,酒真的那麼好喝嗎?聲音裡掩飾不住對酒的好奇和渴望。

    父親顯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換作是現在的我,也一定可以一眼看出當年的我那點小心思。父親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拿起酒杯,一臉慫恿的神情,問我:來一口?父親的試探正中我的下懷,我驚喜萬分,趕緊點頭,重重地嗯了一聲,迫不及待地接過父親遞來的酒杯,我當時激動得手都有些顫動,還差點把酒灑了出來。

    從父親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信息之後,我端起酒杯喝下了不小的一口,父親要的答案很快就出來了,酒入口之後,似乎化作了一叢火焰,從喉嚨燎過,濃重的辛辣直衝鼻腔,嗆得我眼淚直流,我立時哇地大叫了一聲,然後不住的咳嗽。父親則在一旁惡作劇般哈哈大笑,從廚上端菜過來的母親很快就明白原由,狠狠地剜了父親一眼,嗔怪父親玩得太過分,孩子這麼小,要是燒壞頭腦傷了腸胃可怎麼辦。父親仍然大笑不止,就這樣,我對白酒的初次感覺就和著父親豪邁的笑聲定格在了童年的某個中午。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對酒有了更多的瞭解,知道世上的酒還有許多的等級,認識了許多中國的、外國的好酒品牌。雖然父親的酒也在隨著時間升級,但也是升到了一定的價位之後就停滯不前了,我所瞭解的那些好酒即便是過年,也沒有上過父親的酒桌。

    現在回憶起小時候幫父親跑腿買回來的「蓮花」牌白酒,其實是最差勁的白酒了,直到今天,它的價格也沒有超過十元。正是這種劣質白酒,像潤滑劑一樣,滋潤著父親這台高負荷的機器為全家的生計操持、奔波。

    父親是個樂觀的人,他從不把生活的壓力和無奈寫在自己的臉上,他用酒精麻木自己的辛勞,給我們的都是小飲過後的紅潤舒坦。小的時候不諳世事,還以為父親沒有一點煩心事,而長大了之後,才讀懂父親喝完小酒後的滿足神情之下,隱匿著的煩憂。而今,每每聯想到父親多年來不停不歇的操勞,心中總會湧起陣陣心疼和感動。

    我在長大,父親在變老,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喝白酒,喜歡把他的辛勞經歷化成趣事和我們分享。

    大學放假回到家,仍然會去幫父親買酒,有時還會陪父親喝上一小杯。大二的寒假,吃晚飯的時候,父親拿出酒,給自己倒好之後,衝著我晃了晃,問我,來點?我說好,陪您喝點。而此時電視出現了一條廣告,茅台酒的。被稱「國酒」的茅台應該是中國最好的白酒了,電視屏幕上茅台酒的白瓷瓶紅標籤,讓我的心猛地一動,我什麼時候能讓父親喝上茅台?

    我拿起酒杯和父親手中的杯子碰了碰,動情地對父親說,老爸,我畢業後拿的第一個月工資就給你買茅台喝!可能我這話說得有些突然,記得當時父親臉上有點愕然,但笑容很快就跟了上來,好,兒子有志氣!來,乾杯!說這話的時候,父親衝著母親興奮地眨了眨眼。

    當晚的酒父親喝得很高興,我的那番話成了父親最好的下酒菜。父親也許當時高興,過後就忘了,但我卻把這個願望牢牢地記在了心底。

    大三的暑假我沒有回家,和同學一起去了打暑期工,回到學校還找了兩份家教,寒假回家的時候,同學都只剩回家的車票錢了,我卻有了一筆不小的積蓄。我本想留著下學期用的,突然間,我想到了茅台酒,於是決定給父親一個驚喜。

    放假前的一個星期,我跑到學校所在城市那個最大的商場買了一瓶茅台酒,在抱著酒回學校的路上,我不止一次地設想父親看到它時的情景,越想越興奮,以至公共汽車過了好幾站才發現自己忘記了下車。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父親剛要倒酒,我說,老爸先等一等。我轉身進了房間,麻利地從背包裡拿出那瓶茅台酒,回到桌上,我對父親說,老爸,今天我們喝這個!我晃了晃手中的茅台。

    父親顯然很意外,這酒要好幾百塊呢,你哪來那麼多錢?怕父親多想,我把打工,做家教的事都告訴了父親,說的時候我一臉自豪,母親在旁聽得直心疼,那得多辛苦呀。

    瓶蓋打開了,濃濃的酒香剎時溢滿整個客廳,茅台果然名不虛傳。

    我把父親的杯子倒得滿滿的,甚至給母親也倒了小半杯,然後才給自己倒了半杯,我舉起杯,老爸,我的願望提前一年實現了!父親小心地拿起杯子,三個酒杯輕輕地碰在了一起。母親說這酒可真香。父親欲言欲止,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試探地嘬了一小口,許久才說了一句,真是好酒。我說,以後我天天給你買茅台,父親在說好字的時候,聲音竟有些哽咽。

    當晚酒沒有喝完,父親說好酒要慢慢品。後來,母親告訴我,我走了以後,父親再沒有喝那瓶茅台,只是常常會把那瓶酒拿出來把玩,聞聞瓶蓋,卻不打開,聽著母親叨叨的敘述,我的眼淚爬滿臉龐。

    米溪的茅台酒

    劉國芳

    米溪有一個人在撫州打工,這個人叫賈能。開始的時候,賈能只是在城裡做泥工,幫人砌牆。後來,賈能就做了小包頭。米溪離撫州不遠,只有二十里,賈能每天早上騎摩托車出去,傍晚或晚上騎摩托車回來。這賈能好酒,每天回來都醉醺醺的。下了摩托,走起路來還歪歪倒倒。村裡人見了,就問賈能說:「又喝了酒呀?

    賈能說:「喝了。」

    有一天賈能說過,還問著村裡人說:「你知道我喝的是什麼酒嗎?」

    村裡人搖頭。

    賈能說:「告訴你吧,我喝的是茅台。」

    村裡人很驚訝,問著賈能說:「茅台,就是電視裡說的國酒茅台?」

    賈能說:「就是。」

    賈能再醉醺醺地回來,村裡人會看著他說:「又喝了茅台呀?」

    賈能說:「那當然。」

    村裡人就吸了口氣,很饞的樣子,村裡人說:「哪天帶點給我們嘗一嘗吧?」

    賈能說:「沒問題。」

    其實,賈能天天喝的根本不是什麼茅台,他喝的是撫州產的臨川貢酒。賈能喜歡說大話,所以告訴人家他喝了茅台酒。村裡人讓他帶點給大家喝,賈能也答應了。這天,賈能就去廢品收購站花二十塊錢買了一個茅台酒瓶子,然後把酒桌上喝剩的半瓶臨川貢酒倒了進去。回村後,賈能就跟村裡人說:「看到吧,茅台酒。」

    幾個人眼睛都直了。

    那時候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幾個人湊到一起,一人倒了一杯,喝起來。一個喝過,眨眨眼,然後說:「這茅台真好喝。」

    另一個人說:「這茅台跟別的酒就是不一樣。」

    賈能說:「那還用說,要不怎麼叫國酒呢?」

    也有一個人,他喝過後眨巴眨巴著眼睛,然後說:「我怎麼覺得這酒有點像臨川貢酒呢?」

    賈能就不高興了,賈能說:「你喝過茅台嗎?沒喝過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那人笑一下,陪著笑臉說:「我哪裡喝過呢,我這不是說有點像嗎?」

    賈能後來還如法炮製了一回,用一個空的茅台瓶子,灌進半瓶臨川貢酒,然後拿回來,讓村裡人喝。一回一個人喝過,跟賈能說:「這茅台喝起來也一般呀?」

    另一個人說:「不錯,真的一般。」

    賈能又是不高興的樣子,賈能說:「你們知道什麼好壞?」

    這以後不久的一天,村裡張旺娶媳婦。這張旺是村裡種糧大戶,一家六口,種了200多畝田。不僅種糧,張旺還栽了各種瓜果蔬菜。他家一年四季都有新鮮的瓜果蔬菜賣。這樣勤勞,張旺就成了村裡最有錢的人。有錢人娶媳婦,當然漂亮。張旺酒桌上放的煙是中華,酒就是茅台。開酒時,滿屋飄香。一個人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然後說:「真香。」

    又一個人也嘗一口,也說:「真好喝。」

    再一個人嘗一口後,仍說:「這味道太好了。」

    有一個人,喝過後忽然看著賈能說:「這茅台怎麼比你拿來的茅台好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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