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第27章
    第27章

    「那個小人不知怎麼知道了鄭簡送顧局樹化玉的事,然後向總部發EMAIL告狀,說他行賄。那個樹化玉其實是鄭簡自己掏錢買的,並未拿公司一分錢。你知道在中國辦事你不送禮不行,大家以前也是這麼幹的,心知肚明、默而不宣罷了。但是畢竟公司是美國公司,被人明著捅上去了就要追究。」曉蘇急吼吼地說。她嘴裡那個小人指的是公司那個處處壓制鄭簡的王副總。

    「那鄭簡現在怎麼辦?」荊沙問。

    「他很狼狽,迫於壓力向公司管理層做下承諾,拿不到城市銀行的單子就引咎辭職。如果拿到了,就算功勞一件,樹化玉那件事就不了了之。」

    「可是他來上海沒幾個月啊?」

    曉蘇苦笑,「職場如戰場,甚至比戰場還凶險,鬥得是心眼。就有人眼紅他的100萬。就有人妒忌他一上來就可以拿超級大單。你不知道,要不是內部洩密,這單我們准拿下了。」

    「現在呢?」

    「鄭總還在努力。晚上有一個飯局,顧局會給他介紹一位參與項目拍板的神秘客人。算是最後一博吧。」

    結束與荊沙的通話,曉蘇看看手錶,七點一刻,這個時候鄭簡應該已經見到了那位神秘客,會是誰呢?他又是否一定能幫到鄭簡?曉蘇有點坐立不安,感覺到肚子有點餓了,就去開水間泡方便麵,幾分鐘後撕開碗上的紙,發現塑料刀叉竟忘記取出,只好將方便面扔掉了事。

    一整個晚上,曉蘇都處於心神不定中。她頻頻看表,等待著鄭簡的來電。她跟鄭簡約好的,飯局結束,無論他有沒有喝酒,都由她去接他。到12點,鄭簡電話姍姍來遲,「曉蘇,睡了嗎?」

    「哪敢?才結束嗎?嗯,我馬上過去。」

    待曉蘇開車趕到金茂,鄭簡已經候在樓下,從他的臉色,曉蘇分不清喜憂。

    「老闆,見的是誰?到底有沒有戲?」曉蘇迫不及待問。

    鄭簡微微笑了下,說:「別急,我們去那邊坐坐。」他指了指大廳旁邊的咖啡座。

    等侍者上好咖啡,曉蘇又按捺不住催促了一遍,鄭簡才好整以暇道:「你估計想不到,顧局給我引薦的人居然是端木先生。」

    曉蘇先是如雷貫耳,嗡了下,又自覺不信,猶豫道:「哪個端木先生?我只認識一個,你不會是在說端木捨?怎麼會?他有什麼能量?他只是一個小公務員。」

    鄭簡卻點頭,「沒錯。他也許沒有能量,但他母親是城市銀行最大股東,也是本項目的最後拍板人。聽顧局跟我透露的消息,實際上,他母親已經開始在培養他了,很多決策都叫他參與,如果沒有太大問題,一般都會由他定奪,以培養他的自信力與威望。這幾年放他在機關混,一方面是磨磨他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為積蓄人脈,可能不需要多久,他母親就會全身而退。」

    「啊,沒有搞錯吧。」曉蘇咕噥了下,又忍不住心花怒放,「老闆,你有救了!」

    鄭簡為曉蘇的天真感到好笑,「曉蘇,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兩碼事。再說,你又怎能知道我們的競爭對手不在拉攏他,或許他們的關係比我們的還要硬。端木這個人口風很緊,我套了他幾個小時的話,一點信息都沒撈到。他一直在打太極,試圖讓自己置身事外。」

    「他有那麼混蛋?」曉蘇扁扁嘴,努力去想像自己認識的那個端木,但是忽然發現自己對他根本談不上瞭解,她甚至不能準確記得他的情性,不由沮喪下來,「那麼說,還是沒有希望?」

    鄭簡道:「不僅如此,形勢反而更糟。今天,顧局也語焉不詳、模稜兩可,可能是聽說了咱們公司的內訌。那件事要真惹大了,對他影響也不好。他很有可能為保自己清白選擇我們的競爭對手。」

    兩人沉默了會,鄭簡逗曉蘇,「別耷拉著臉啊,大不了咱就走,有本事走到哪裡都不怕。說實在的,這樣的公司,呆下去也沒意義了。你想拼,總有人扯你後腿,這感覺實在太糟糕。不過你別擔心,到時我會跟他們談判,把你留下,畢竟跟你沒有關係。」

    「老闆,你走了我還留著幹什麼?我一點都不留戀這8千塊錢。」曉蘇抬起頭,還是愁眉苦臉,那是為鄭簡擔心,「可是,樹化玉的事傳出去,以訛傳訛,再加上落單,對你職業形象是個很大的抹黑。」

    「不要緊。總有高峰低谷,我以前走得夠順了,再這麼順下去,會天怒人怨的。其實,人哪,不能老想得到太多,因為人很脆弱。」

    曉蘇歪頭想了想,「也是,有盛就有衰,有得就有失,慾望是無窮的,但失落的滋味卻不見得都能承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莊子也說過類似的意思。」

    「所以說現在,即便失敗了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可以把它看作是上帝的善意,他搬了塊石頭放到我面前,無非是要我停一下,好好休整休整,想清楚了再上路。」鄭簡微笑,「小鬼,你說是不是?」

    曉蘇忙不迭點頭,她很喜歡聽鄭簡說教,因為總能得到些許的啟發。其實她這樣單純的性格能保持到現在,與鄭簡的維護脫不了干係。鄭簡一直覺得,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是善良。你的善意別人是能感覺得到的。

    但曉蘇還想為鄭簡爭取。畢竟決定人是端木捨,並不是她一點都搭不上手的路人甲。

    回到家,她開始翻箱倒櫃,找那張留有端木捨電話的紙。

    把家裡每寸地皮都恨不得鏟過一遍,一無所獲。她真是恨透了自己上次的自以為是,早知如此,那時候示示軟跟他攀攀交情就好了,說幾句好話又不會死人。正自怨自艾的時候,腦子一個靈醒,連忙去掏錢包,謝天謝地,那紙完好無損地與紙幣廝混在一起。

    她舒了口氣,站在房當中想了下措辭,立即撥了號碼。

    剛撥完,她就覺得時間不當,半夜三更的,自己睡不著人家卻未必,被吵醒的人一般都會惱羞成怒,根本不會跟你好好說話,正想掛掉,但對方卻接了。

    「端木嗎?我是田曉蘇。你睡了嗎?不好意思打擾你。」曉蘇好脾氣地說,好像這輩子就沒對他這麼溫婉過。

    「就知道你會打電話來。田曉蘇,除了怯生生的求情電話,你還能不能打出點有水準有出息技術含量高點的電話。」他沒好氣地說。是生氣了嗎?

    「那個,你是知道的,我一貫蠢笨。」為了讓他開心,只能自貶形象了,「嗯,既然你知道我打電話的意圖,我就開門見山了啊,項目的事,能否拜託你老人家照顧下我們公司?」

    「我為什麼要幫你們?你們跟CC原本條件差不多,各有優劣,但是現在人家報價比你們低,我為什麼不給自己節省點錢呢?算下來,也不少,幾百萬。」他慢條斯理道。

    曉蘇躊躇了下,耍嘴皮子,「節省是美德,可是友情價更高。」

    「你的意思是我要賣你人情?」

    「……是這樣的,鄭簡現在很麻煩,如果拿不下單就要辭職,而且有污點的離開,對他今後的職業生涯不利。你能否看我面上,幫襯他一把,這麼多年,我一直跟著他做事,他非常照顧我。」

    「這更加可笑。你欠他你自己想辦法償還就是,為什麼扯上我?我又基於何種身份必須幫助你?」

    曉蘇被噎了好幾下,好脾氣再撐不住了,「難道你想否認我們的關係嗎?」

    「你想說我們那幾次值幾百萬?你以為你是誰?」

    「端木捨,你太過分。」曉蘇嚷嚷,「上個禮拜,你是怎麼說的,你想要我做你女朋友。」

    「可你沒同意。」

    曉蘇悶了下,低聲說,「如果我現在同意,你會不會幫鄭簡?」

    對方撲哧笑起來,「敢情做我女朋友還讓你很委屈。」

    「我怎麼不委屈?你也明知道我這種女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也就是個三陪,不不,可能三陪還不如,不僅陪吃陪睡陪聊,還沒尊嚴沒地位不能吃醋也不能管你閒事最後也修不成正果。我是陪了青春又折元氣,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對方又是一陣狂笑,「這我還沒想到。你認識倒是很深刻。既然這樣,田曉蘇,我們就有合作基礎了。」

    曉蘇又開始抓不住本質了,「你的意思是你答應幫助鄭簡了?」

    「你們跟CC條件差不多,各有優劣,只不過人家第三次報價比你們低,但你們的報價也沒超我們預算……」

    「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曉蘇,現在看你了。嗯,我被你說興奮了,你過來下,我們談下協議。」

    「協議?」

    「我們之間的協議,難道要我白白損失那麼多錢?」

    「現在?」

    「你想什麼時候?明天早上董事會就要定奪。我是不在乎,恐怕著急的是你們。」

    「那沒什麼說的,我馬上過來。你住哪裡來著?……」

    曉蘇放下電話,草草整飭了下自己,十萬火急地朝端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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