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2007年1月4日,一年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離我們的願望越來越近,它就在那裡,隨時向我們撲面而來。我無法平靜,在北京夏日的二環路上,我讓小吳把音響的音量調到最大,把身心全然放在汪峰的《飛得更高》中舞蹈。生命就像一條大河
時而寧靜時而瘋狂
現實就像一把枷鎖
把我捆住無法掙脫
這謎樣的生活鋒利如刀
一次次將我重傷
我知道我要的那種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翅膀捲起風暴心生呼嘯
一直在飛一直在找
可我發現無法找到
若真想要是一次解放
要先剪碎這有過的往
我要的一種生命更燦爛
我要的一片天空更蔚藍
我知道我要的那種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我一遍遍反覆聽著,忘情之中看到了2002年的某天深夜,我和汪峰坐在五道口「嚎叫」演出場之外的一個露天小餐廳,喝著啤酒。這個從5歲起就投身音樂的人把打印好的小說《晚安北京》交給我,希望普淶能幫他找個出版社。一直以來,才華橫溢的汪峰為艱難的歲月和壓抑的夢想所鍛造,直到這首《飛得更高》。聽到最後,我筋疲力盡,面帶笑容;沒有人比我更明白汪峰這首《飛得更高》,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唱這首歌時略帶感傷的情懷。6年過去了,我們都在成長。
星期天,我和洪鋒約在798東八時區書吧吃午餐。我們已經知道Google音樂的測試版預計在7月底上線,洪鋒和林斌也度過了在Google內部招人最艱難的時期。儘管Google的年輕人都喜歡音樂,但一開始他和林斌發動工程師們加入這個項目時,只有3個人響應,因為沒有多少工程師相信唱片公司會授權允許免費音樂,從而使工程師天才們放開手腳把用戶體驗逐漸做到極致。而發展到現在,隨著它變得越加真實,陸續有更多的人加入,在Google也算是大團隊了。這些年輕人,這些熱愛音樂的工程師們,很多早憋著勁要做音樂呢。一年多過去了,這個音樂產品真的要上線了。
餐廳裡照舊放著一些爵士樂,四周的牆上掛著一些攝影作品。我們隨便叫了些東西簡單吃著。坐在我對面的洪鋒,作為Google的音樂產品經理,曾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也體現了巨大的信念和對巨鯨的信任。在Google,一個產品經理就像一個特種兵,可以調度公司巨大的資源來推出對人類有價值的產品,據說一個產品經理平均配備22個工程師。高級產品經理不但會考慮產品是否會受到很多用戶追捧,而且還會平衡商業前景,很多創業者也是產品經理出身。James就是產品經理出身,後來做的投資。說到一直以來與我們並肩作戰的James和Richard已經相繼離開了Google,還是有些沉默。
關於Google音樂搜索OneBox上線,我再次提醒以下幾個方面,這些也是唱片公司最關心的:
1.嚴格的IP地址限制,只限中國大陸用戶使用。
2.準確的下載試聽數據統計的後台。我們需要在音樂產業裡建立我們的品牌和信譽,而最重要的就是提供準確的報表給唱片公司,這是多年來唱片公司所期望的,但很少獲得過。
3.先進的技術手段限制盜版網站的抓取。然而計劃中的Google音樂搜索測試版上線並不順利。先是Google負責公關的崔瑾想組織一些四大公司和IFPI的高管接受採訪沒能實現。主要是IFPI認為它是所有唱片公司共同的組織,而現在我們只和兩大達成了協議,和SonyBMG、華納還在溝通之中。如果此時發表支持聲明恐會影響到與SonyBMG和華納的正常溝通,給它造成壓力。受此影響,EMI和環球也表示保持低調,當然IFPI的主席約翰·肯尼迪還是發來郵件表示支持這一「重大的事件」。無論壓力多大,崔瑾總是保持微笑,緩緩而談。
另外,雖然此前和SonyBMG合約中已經包括了免費試聽的授權,而且Google已經同意SonyBMG的歌曲先上免費試聽,等合約簽完後再上免費下載,但就在7月28日SonyBMG最後確認暫時不能上周傑倫歌曲的試聽,因為SonyBMG並沒有周傑倫歌曲MP3免費下載試聽的授權,但可以安排巨鯨同周傑倫新成立的公司傑威爾談。
我們通知洪鋒的時候,他非常痛苦,說如果是這樣,都不知道現在是否應該推出測試版的音樂搜索產品了。他問能否上一些周傑倫的老歌,那樣也行;說他一直催促團隊和工程師們幹活,現在沒有周傑倫的歌曲真不好,並擔心這樣的事將來還會發生。其實我完全理解他此時的心情,因為我也一樣。洪鋒本是一個不愛多說話的人,我們常常稱他為「牆中人」,因為他總是在上海辦公室通過視頻參加會議。
晚上6點半,洪鋒又打電話來,告訴我林斌、Alan都在線上,問周傑倫歌曲的事,大家都很緊張。我說:「周傑倫的新公司還沒有給SonyBMG網絡MP3免費下載的授權,而且我們同SonyBMG還沒有簽約。」洪鋒、林斌都認為如果我們產品已經上線,這時要再拿下來,大家的工作可能就丟了。幸虧還沒有上,以後千萬要注意。我只能無語。
Alan這時問我:「你對現在上不上測試版的態度是什麼?」我說:「中性。」他又問我:「週三開復同SonyBMG全球數字總裁Hesse有一個電話會議,要說什麼?需要談到周傑倫嗎?」我說:「那倒不用。只需表明Google全力承諾音樂項目,全力支持巨鯨就好,因為Google和巨鯨的關係從未正式宣佈過,雖然Google已經投資巨鯨了。所以開復需要明確告訴Hesse我們的關係。」我無更多話可說,在電話的這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2008年8月5日的一早,我還是接到洪鋒的通知,Google音樂搜索的OneBox測試版今天上線。我們都難抑心中的激動,畢竟它誕生了,無論有多麼不完美。很快我又收到開復的郵件,說:「Gary,很高興和你一起工作,今天我們終於開始了一件美好的事情。感謝你們的合作,我們非常高興能有今天的成就。洪鋒也指出還有很多下一步需要完成的工作,這些工作不僅僅是關鍵的、重要的,而且是關乎生死存亡的。我確信你已經知道這些,我們已經準備好同你們一起在一定時間內完成這些關鍵的任務。」
我給開復的回信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大家共同的信念、激情和努力工作,我們不可能走這麼遠。我和我的合夥人章明基、姚明此時都非常感謝Google長期以來給予巨鯨的信任。我們也在過去一年多的合作中從Google團隊學到太多太多,受益匪淺。我們一定會堅定地前行,每天都要擴大歌曲的覆蓋數量,同時我們也會繼續努力做好音樂的編輯、節目和媒體化工作,以使用戶能夠更方便更簡單地尋找好音樂。我們會與Google團隊更緊密地合作,而且在需要您和Google其他團隊成員幫助時,我們會毫不猶豫地提出來。感謝!」
到晚上9點左右,服務持續穩定,巨鯨技術部門文熸和其他同事也放鬆了很多。此時,我們已經收到了大量的祝賀,也看到了幾乎全部的用戶評論都是正面的。在網上,已經有大量的新聞報道和博客評論這件事,其中兩個標題基本代表了用戶的心聲,一個是「Google音樂搜索真的來了,而且真的是MP3正版免費下載」;一個是湯永剛寫的博客,第一句就是「一直傳聞的Google音樂搜索終於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Google發佈了中英文版的正式消息,標題是「Google中國聯合巨鯨音樂在整合搜索中推出音樂搜索測試版」。新聞發佈的主要內容是:「Google、巨鯨音樂網與音樂產業共享廣告收入分成的商業模式,也為正版音樂的合法下載提供了一種可持續的解決之道。這種嶄新的合作贏利模式的出現,搭建了一個多方共贏的平台。廣大用戶自此可以合法、方便、免費、高質量地試聽、下載正版音樂;唱片公司通過授權,合理合法地維護了自己的版權並獲得廣告收入分成;Google則獲得新的用戶群,同時通過負責的方式提供用戶搜索體驗。
「巨鯨音樂網CEO陳戈表示:『巨鯨音樂網(Top100.cn)致力於利用互聯網科技的進步來一站式滿足廣大用戶更容易、更方便地發現和獲取音樂的需求,以及更容易、更方便地購買相關音樂產品如彩鈴、演唱會門票、CD等。針對中國上億網民巨大的免費音樂下載,試聽等使用,是時候必須建立相應的商業模式,建立服務於廣告主的音樂廣告平台,廣告產品及服務來回饋於音樂的創造者了。我們非常高興Google同我們分享同樣的理念,而且更重要的是Google已經擁有了幾乎所有同音樂相關廣告產品的技術和平台。我們堅信,我們會同Google、唱片產業以及音樂產業鏈的合作夥伴在未來5年甚至更長時間裡通力合作,不斷提升滿足廣大音樂用戶需求的同時,也能幫助在中國建立一個多方共贏的商業模式和持久健康增長的音樂產業。』
「Google大中華區總裁李開復博士表示:『Google十分欣賞並贊同巨鯨音樂網一直倡導的下載正版音樂的做法,互聯網產業絕不應該成為音樂產業的對立面。此次通過與巨鯨音樂網合作,共同在整合搜索中發佈音樂功能測試版,彰顯了Google致力於提升用戶體驗,立足長遠,合作共贏的理念和承諾。不僅僅通過Google的領先技術,還要不斷創新商業模式來推動關聯產業發展。服務中國用戶是我們不斷追求的目標。』」
重要的國際媒體和產業媒體如《華爾街日報》、《衛報》、《電腦週刊》、《TheRegister》等都作了報道。大量的國內媒體也報道了這件事。
Google也同時正式宣佈投資了巨鯨音樂網,第一次證實了Google和巨鯨的關係。新浪科技發表了標題為「谷歌投資巨鯨音樂網,共推免費MP3搜索」的文章並作了新浪調查。新浪調查的第一題是:「你是不是免費MP3的忠實擁護者?」90.6%的人選擇當然是,只有3.6%的人選擇不是。第二題是:「你怎麼看Google與巨鯨的合作前景?」59.4%的人選擇非常看好,25.4%的人選擇先觀望,只有15.2%的人選擇不看好。看到民意,我們感覺備受鼓舞。
雖然8月5日上線的只是OneBox測試版,在Google中國的首頁上還看不到音樂這兩個字或音樂入口,但因為Google巨大的用戶群和吸引力,當天巨鯨的流量還是上漲了10倍多。很多人包括我們公司自己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並使用Google幫巨鯨建設的播放器,其簡單、大方、易用,充分體現了Google這種大公司的產品水準,讓很多人一見鍾情。我特地打電話給洪鋒,說:「怪不得你們不願意用巨鯨原來的播放器。你們這個太酷了,多謝。」從此以後,我們對Google產品團隊充滿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