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殺機(007諜海系列2) 第2章 猜拳遊戲
    東京的夜晚,總是五顏六色的。對於在這裡的男人們有兩件事是無法避免的:酒和女人。

    一個藝名叫「千葉子」的日本藝妓跪坐在詹姆斯·邦德的身旁,輕彎柳腰,輕輕地而又優雅的吻了一下邦德的右臉頰。

    「你真會騙人」邦德嚴肅地說,「你剛才答應過我,只要我贏了,你就會給我一個真正的吻」。

    旁邊一個矯揉造作,濃妝艷抹的似油漆粉刷一般的老鴇把這兩句話譯成日文後,一群藝妓們都咯咯笑起來,吵吵鬧鬧的熱鬧非凡。千葉子害羞得用素手捂著自己的臉,好像她正在被要求做一件極其見不得人的事。但是接著卻在指縫間偷偷的看著邦德。突然她起身向前,在邦德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久久的吻。

    是邀請?還是允諾?

    詹姆斯·邦德想起有人許諾給他一個枕邊藝妓。從技巧上看,這是一個初級藝妓。她對藝妓傳統的技藝還不是那麼嫻熟,她不會講幽默的笑話,不會唱歌,不會畫畫。還不會作詩讚美她的庇護人。不像她那些經過調教的姐妹們,她可能會提供一些更粗野的服務,當然是謹慎的,在極度私密和付費較高的情況下,才會這樣做。但是對殘忍粗野的外國人這樣,比起唱三十一音短歌更要意味深長。這種短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外國人都不能理解,不能與散文富士山山坡上的雛菊花相提並論。

    在香吻引起了一陣鼓掌過後,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矮矮胖胖的強壯男人徑直走過來,在詹姆斯·邦德對面的紅色瓷漆桌子旁坐了下來,滿口金牙的嘴中叼著帶過濾嘴的登喜路香煙,吸了一口,然後放在他旁邊的煙灰缸上。

    「邦德君」,這個男人笑著說。「你敢不敢和我猜拳啊,我敢斷言你贏不了我的」。

    這個男人叫田中,綽號「老虎」,是日本情報局的頭子。

    這種笑容,邦德和他一個多月的相處,已經很熟悉了。邦德知道那種笑,它不是一個微笑,只能說是皮笑肉不笑而已。

    邦德放聲大笑道:「是嗎,老虎?不過我們需要換換酒杯,這種杯子只夠塞牙縫的,實在是不夠勁啊。你們這種清酒五瓶也頂不上一瓶馬丁尼。我已經喝了五壺了,我還需要一瓶馬丁尼酒的量。」

    「邦德君,你的酒量果然了得--但是你對瓷器的知識真是匱乏啊。而且,低估清酒的酒力也是很不明智的。我們日本有一種說法,「一個人喝掉第一壺清酒,第二壺清酒喝掉第一壺,第三壺清酒喝掉了人。」田中老虎轉向千葉子,看著她邊說邊笑。

    邦德判斷一定在笑他的作風,粗野且酒量驚人。

    田中老虎又轉過頭來說:「邦德君,你已經很有面子了。在日本只有相撲摔跤手才有你這樣的海量,而且喝了仍能面不改色。她說(田中老虎的眼睛向老鴇一瞥)以你的酒量,喝八壺也沒有問題。」田中老虎壓低了嗓子,神秘的加了一句,「不過她也建議你不要貪酒,否則晚上你就不是千葉子的對手了,哈哈」

    邦德轉過臉來,向千葉子說:「請你轉告夫人(老鴇)我倒對她有興趣,待會喝醉了,有她這麼一位令人陶醉的成熟女人相陪,那才不至虛度良宵呢!」

    千葉子聽了羞得滿臉通紅,老鴇不禁精神起來,立刻用日語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串,把田中老虎聽得哈哈大笑起來,趕緊翻譯道:「邦德先生,這可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嘴不饒人。

    她剛才在你名字上開了個玩笑,請你聽了不要生氣。她說她嫁給了一個和尚,她的棉被沒有龐大到可以容納一個沒有道德的人了。」

    藝妓宴會已經繼續二小時了,邦德的感到下巴已經被沒完沒了地敷衍的笑容折磨得酸麻不堪。現在真是提不起興趣來,可是卻還要裝出其樂融融的樣子,這真是件苦差事。對於一個外國人喝花酒或多或少,有點像托兒所中嚴厲的女家庭教師以未知的孩子們為娛樂對像一樣。他的虛偽做作絕對逃不出田中老虎銳利的法眼。這也是田中老虎田中對客人不同尋常的地方。

    哈梅頓早已經提醒過他說:「老虎若請你去酒家飲酒,這就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你就應該受寵若驚般的全力以赴。宴會將花費老虎一筆不小的數目,無論這錢是從秘密的基金還是從他自己的口袋出。這頓飯如果吃的愉快,以後你的工作就會無往不利了。否則,以後就要處處碰壁,工作根本無法順利展開。所以邦德兄要好自為之。」

    想到這裡,雖然受到老鴇的挖苦和取笑,邦德仍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鼓著掌,用欣賞的語氣對田中老虎說說:「告訴夫人,她的反應還真夠快的!」

    邦德從千葉子的手中接過了燙熱的清酒,一飲而盡,果敢的將右拳放在紅色的瓷漆桌子上,做出一個誇張具有挑戰性的姿態,說:「好了,老虎,來吧。」

    它是古老的猜拳遊戲。規矩是:剪刀剪布,布包石頭,石子磨鈍剪刀,那是全世界孩子們都會玩的簡單遊戲。握緊的拳頭代表石頭,伸展的食指和中指手指就是剪刀,攤平手指代表布。如果你猜對方會出剪刀,就要用石頭去磕它,如果是石頭,就出布去包它,如果是布,就用剪刀踐踏。

    田中老虎把拳頭放在茶几上,邦德拳頭的對面。兩人對持著,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猜測著,室內一片寂靜,儼然像是大戰前夕的氣氛。這是他才聽到庭院中小溪潺潺的水聲。令人窒息寂靜。也許是因為田中老虎那幅令人恐懼的武士道面孔,氣氛從剛才的輕鬆雀躍突然蛻變為兩雄相爭的決戰場面,他意識到這已經不再是一場遊戲。田中老虎在比賽之前,曾揚言會必勝,一旦輸了豈不是會丟了面子?失去多少面子?多到足以使一個月以來的友誼付之東流?面對著這個日本最有權力的人物,以東方人講求面子的傳統,尤其日本還是世界上最小氣的而言,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易的輸給一個外國人,失掉他的尊嚴嗎?

    邦德想到:哈梅頓曾再三叮嚀過,無論如何是多麼微不足道和不合時宜的,也一定要尊重他的那個東方固有的傳統——面子問題。這是原則,你要好好把握,至於如何拿捏輕重緩急,三言兩語中是無法解釋不清楚和體會到的。

    眼前這場猜拳遊戲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它應該打勝這一仗來表示自己的才智呢,還是應該打敗這一仗維持田中老虎的面子呢?這猶如兒戲的比賽是否如自己想像得那麼重要?其會不會影響自己以後在東京的重要任務的命運?邦德頗有些進退維谷。

    好似有先見之明,田中老虎隨後又笑著說:「邦德君,按照我們東方的規矩,特別是在我這兒,在這種情況下,我做東,你是貴賓,我應該讓你贏才比較禮貌,假如不巧我佔了上風,贏了你,那是失禮的事,我事先向你賠罪,請海涵。」

    「老虎閣下,我的想法是:比賽若不爭勝負還有什麼意思,假如你故意輸給我,我將引以為沒大的恥辱,如果你見怪的話,我倒認為你剛才的那番話是激將法,頗似相撲比賽前罵陣,我希望你用日語把剛才的話翻譯給這些可愛的小姐們聽聽。現在我只想將閣下按倒在地上,磨你的尊鼻,籍此表示蘇格蘭一部分確實勝過日本。就像我們的女皇勝過你們的天皇。」邦德笑著說。

    這幾句話說得豪氣十足,頗能逞一時之快,很難說這不是清酒的後勁作祟,可是邦德的話說完之後,立刻感到後悔起來,他以兩國的文化相互開玩笑,說來也不算新鮮事了。

    原來田中老虎還是牛津大學的畢業生,自對認為西方的民主政治有深切的瞭解,對一切事物也以西洋通自居,邦德似乎看到了田中老虎眼中閃電似的一亮,這使他再度想起哈梅頓的再三叮嚀和警告。

    田中老虎閃了閃眼睛說:「你這個混賬的蘇格蘭人,看起來你做的還不錯,但是你不要得意忘形。在日本人中我田中算是一個開明的人物,但是你也得有自知之明!你再仔細看看他的臉,上面不是刻的清清楚楚的嗎?他上過你們的牛津大學,在大戰前它在日本駐倫敦大使館任職海軍大使助理時就在替日本偵察和搜集情報了。你們這些傻瓜以為我有牛津學位而就不是間諜。真是愚蠢之極。尤其是在大戰期間獲得戰功也是不容忘記的。以後自動參加神風突擊隊的訓練,訓練還沒結束,美國人用原子彈在廣島和長崎上空給日本致命的一擊。如果你全部忘記了,日本有九千萬人,為什麼這個秘密調查組織的領袖不是別人,老兄,這個你該明白吧!」

    自從邦德抵達日本之後,他一直在努力的練習日本的跪姿。多少也學到了跪姿的訣竅。可是坐了了兩個小時,兩膝如火在燒,如果不移動一下,說不定會變成終生殘廢,那可就慘了。他心生一計對田中老虎說:「與你這等高手過招,必須坐的隨便一點,那樣我的頭腦才會專心的對付你。」

    邦德艱難的站起來,伸展著雙腿,又重新坐下來。這時他把一條腿伸直到茶几底下,一條腿彎曲成弓形,並把左肘靠在膝上,這樣的姿勢是他如釋重負,就拿起酒杯,跪在一旁的千葉子急忙給他斟酒,他一飲而盡。他充滿著挑釁的對田中老虎說:「來!」

    田中老虎鞠躬行禮,邦德還了禮,藝妓們也都屏息靜待觀戰。

    田中老虎盯著邦德的眼睛,試圖想從他的眼神中觀察他出拳的拳路。可是邦德已經決定不用思考,摒棄一切拳路,用很隨意的方式行拳,勝負聽天由命。

    田中老虎又提出一個條件:「我們行三局,每局三拳,三局兩勝。」

    「好,就這樣辦。」

    二個拳頭慢慢地從桌子抬起,然後急速落下伸向對方。田中老虎出的石頭,邦德出的布,這場邦德贏了。接下來兩拳又慢慢升起,急速落下,田中老虎仍舊出了石頭,邦德出的剪刀,石頭勝了剪刀。平局。

    田中老虎停了片刻,閉上眼睛,以拳支頭,在思索拳路,嘴裡嚷叫道:「好了,我已經猜到你了,邦德君,你跑不了了。」

    邦德說:「算你厲害。」

    兩拳又再度舉起,——一、二,出!

    田中老虎依然選擇出石頭,邦德出的是布,第一盤邦德的贏了。

    第二場遊戲則持續了更久,好像他們倆都運用心理戰術,但是邦德依然採取碰運氣的策略,第二局田中老虎嬴了。一比一,平局。

    決勝局。兩個競爭者互相凝視著彼此,田中老虎的眼睛裡閃耀著一絲紅光,邦德溫和而嘲弄的微笑著。邦德看的很清楚,心裡在思考著:輸是聰明的,是不是?但是這局邦德現出的石頭砸了田中老虎的剪刀,後又用布包了他的石頭,前兩回合就都贏了。第三局邦德贏。

    邦德心裡琢磨該講幾句動聽的話來沖淡自己的戰果。「我們的這個拳賽列入你們將要舉辦的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比賽項目,我可以代表英國就近出賽了。」

    田中老虎呵呵的笑了兩聲:「你的拳路極妙,可以告訴我你的秘訣嗎?」

    邦德行這種拳還是第一次,那裡會有什麼秘訣,但他靈機一動,臨時胡編了一套很謙虛的對田中老虎回答道,「我判斷你是一位鋼鐵般的精練的人,一定不喜歡布來做武器,我就根據我得猜測來出拳」。

    「果然妙!言之有理,佩服、佩服啊!」田中老虎居然相信了邦德的信口胡編,深鞠一躬。

    邦德拿起酒杯,向田中老虎鞠躬還禮,然後一飲而盡。大家從緊張的氣氛終解脫出來,藝妓們拍手嬌笑,老鴇更識趣,讓千葉子再給邦德一個香吻作獎賞。她照做了。這個吻又香又甜,千葉子柔軟的胳膊環繞在邦德的頸上。日本女人的皮膚是多麼細膩啊!而且他們的撫摸是這樣的輕柔!

    詹姆士龐德正在計劃排遣今宵時,忽聽田中老虎說:「邦德君,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你是否可以賞光到舍下再喝一杯?」

    邦德立刻站起來,恭敬地向田中老虎一鞠躬。

    「深感榮幸,老虎。」邦德又回憶起哈梅頓和他的談話,日本人請你去他家裡去玩,是表示非常瞧得起你,看起來這和他剛才行拳得勝大有關係,這之後也許有更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

    一小時後他們坐在田中老虎家中,啜飲著清酒。日本人的房子不論是王孫公侯還是工薪階層,和大自然分隔都是一樣得,房間臥室和書屋,紙門都是拉開的,從走廊望去,一目瞭然,什麼都無法循行。

    他們進入了房間,田中老虎把紙門統統打開,他解釋說:「在西方,當你有秘密要說的時候,你會關上所有的門和窗戶,但是在日本卻相反,我們說秘密的時候會打開所有的門窗,以免隔牆有耳。更何況是我現在要和你討論的是最高機密。那麼請你留心聽,並且發誓絕對不能將聽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知道嗎?」田中老虎發出宏亮中略帶陰鬱的笑聲,「如果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會別無選擇的讓你從地球上消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