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量的慰藉+黎明殺機(007諜海系列1) 第6章 微量的慰藉 (6)
    瓊斯上校從寫字檯抽屜裡面取出厚厚的一疊卷宗。文件的最上面放著一份目錄。他用鉛筆在第一項上面勾了一下,抬起頭來看看邦德,說了聲:「服裝。」邦德穿著舊上裝、白襯衫,繫了一條細細的黑色領帶。瓊斯上校從卷宗裡取出一頁紙,遞給邦德:「這上面列了一些你可能會用得著的物品,也有一家舊貨服裝店的地址。只是別弄得太引人注目,一條卡其布的夾克、深褐色的牛仔褲,還有高級登山靴或鞋子。相信這樣的著裝會讓您覺得非常舒服。

    「另外,這個地址標注的店舖出售一些染色劑。買它一加倫,你需要塗上。這會兒的山裡是一片棕色,所以爭取不要穿迷彩服或其它偽裝色的服裝。倘若被什麼人發現了,您就可以說是來加拿大打獵的遊客,只是迷了路,誤闖了國境。我會親自把槍放到你的普利茅斯汽車的行李箱裡面,你在這裡等一會兒。這兒還有一把嶄新的薩瓦日99Fs手槍,可以連發5發子彈,氣象使用的範圍是6×62』,配高速250—3000旋轉彈20梭。市場上最輕量級標準,只有6磅半。這槍是經過檢測的,連續發射過500發子彈而未出過任何故障。這是我從一個朋友那裡借來的,希望事情結束以後它還能回到我這裡,回不來也沒事。這是槍支使用執照。」瓊斯上校把使用執照遞給邦德,「您需要用護照上的姓名註冊使用。狩獵許可證是復件,是個小把戲而已,畢竟現在離獵鹿季節還有一段時間呢。駕駛證也是使用臨時的;還有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食物和指南針,也一同放在您汽車行李箱裡。噢,對了,想順便問一句,您自己有帶槍嗎?」

    「有。沃瑟PPK型手槍,伯恩斯·馬丁槍套。」

    「哦,請將號碼給我,我這兒還有個空白執照。要是可以還給我,那再好不過。不過我已經為它的遺失找了一個理由了。」

    邦德將槍抽出來,念起上面的一排數字。瓊斯上校填好表格,遞給邦德。

    緊接著,瓊斯上校拿著一份地圖繞過桌子走到邦德身邊:「關於地圖我們也要看一下。這是當地的地圖,上面標了所有您想知道的東西。」

    「您的路線是從17號公路到蒙特利爾,轉37號公路,經過聖安娜橋和一條河,再上7號公路,就這樣一直開到派克河,在斯坦布裡奇橋邊再開上52號公路,往右拐,向弗雷斯堡方向開,到了地點把汽車停好。這些路都很順暢,也就需要5個鐘頭就可以到達目的地。請您看這裡,標的這個地方就是您要辦事的地點。大概在凌晨3點您要到達弗雷斯堡,悄悄地從行李箱中取出安排好的物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您放心,那會兒車庫的管理員准在香甜的睡夢中。」瓊斯上校走回他的椅子旁,又從卷宗裡抽出幾張紙。第一張好像地圖,上面劃滿了鉛筆畫;第二張則是一張從空中的角度拍攝的照片。

    「你看,這兩樣是最危險的東西,使用過以後,如果遇到麻煩,請當即把它銷毀掉。」瓊斯異常嚴肅地看著邦德,緊接著他又遞過第一張紙,說:「這是一張古代走私路線的粗略圖,從禁酒時期就出現了。現在已經沒有人使用這種圖了,否則我也不會給您。」瓊斯上校淡淡一笑,「沿著這條盤繞在山腳下的路,穿過福蘭克林,進入山脈。格林山上長滿了雲杉和松樹,還有一些紅楓樹。就算在那裡轉上幾個月,沒準連一個人都看不見。您可以從那裡穿越國境線,經過兩條公路,從埃諾斯堡瀑布往西走;再翻過一座很陡峭的山脈,那個山谷的上面就是您最後要到達的地方。這個十字點就是回聲湖。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最好是從東邊下去。明白嗎?」

    「如果步行的話,有多遠距離?十英里?」

    「十英里半。不迷路的情況下,從弗雷斯堡出發大約3個鐘頭就可以到達那兒。那麼您到達目的地時大概是7點多鐘。」

    瓊斯上校把那張照片遞給邦德。在倫敦的時候,邦德曾見過這張照片的放大版。照片中的房子都是由石頭砌成的,就連房頂也是一塊大石板,低矮而整潔。從照片中還可以看到極富藝術感的弧形門窗和帶涼棚的院落。大門前的一條土路蜿蜒,路兩邊是幾間車庫和類似於下水道的東西,花園那一側是花木圍繞的石壘陽台,還有一片大概三英畝見方的草坪,並和一個小的人工湖相連。高高的石壩正好把這個人工湖和各種形狀的草坪分開來。石壩的中間放置的一個木梯正好能登上湖岸。在湖的另一面是一片高高的樹林。這裡就是瓊斯上校認為比較合適下去的地方。照片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庭院前面的石板上有一些看上去很貴重的鋁制花園裝飾品,還有一個玻璃桌放在庭院中央,上面擺著極為精美的酒具。邦德忽然回想起那幅放大的照片上,在花園中心還有一個網球場,外面是排列有序的白色的柵欄以及一片種馬場。其實回聲湖風光優美,是個很不錯的休養勝地。這裡遠離城市的喧囂和嘈雜,看來這裡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喜歡隱居的百萬富翁,僅憑種馬場和出租一部分高級客房就能滿足其大量開銷。對於漢邁爾斯頓來說,他既能在這裡重整旗鼓,又能將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在這個小小的湖水裡洗掉,可謂是一個理想的避難場所。

    瓊斯上校把已經空了的卷宗合上,將撕碎的目錄扔進廢紙簍。兩人都站了起來。

    瓊斯上校將邦德送到大門口握了握手說:「先這樣,今天咱們就先聊到這裡吧。說實話,我真的很想和你同行,重新感受一下戰時的緊張和激烈的氣氛。不過您是很清楚警察這個行業的,除了很多書面工作需要處理,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翼翼,一不留神,飯碗就砸了。那就這樣吧,再見,祝你好運。當然,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將會在報紙上看到很詳細的報道。只要目的是崇高無上的,就可以不擇手段,不計後果,對不對?」

    邦德非常感謝地握了握瓊斯上校的手。忽然他想到一個問題:「薩瓦日手槍是單發的還是雙發的?我現在還沒有仔細的研究一下,恐怕目標出現時更沒功夫去檢驗了。」

    「單發的。你要使用它時候,要讓手指離遠一些。爭取與目標保持在300米以上。你知道的,這些可惡的傢伙都非常狡猾,記住距離別太近。」他一隻手拉開門把,另一隻手放在邦德的肩膀上面,「我們專員以前這樣說過:『只要是子彈能夠到的地方,人千萬別去。』希望您能記住這局話。再見,中校。」

    在蒙特利爾城外的柯茲汽車旅館,3天的房錢都已經付過了,而邦德在這裡呆了一個晚上,外加一個半天。之後他又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來修整汽車,以及試了一下在渥太華時買來的軟橡膠的波浪登山鞋,另外還用買來的葡萄糖片、熏火腿和麵包做成了三明治。

    他還特意買了一個大鋁瓶,是那種細口的,將裡面灌了三大杯波旁酒和一大杯咖啡。晚些的時候,他把買來的那種淡胡桃染色劑調好,把自己從頭到腳上了個色。

    沒多久,他就成了個印第安人,灰眼睛,紅皮膚。臨近午夜,他從邊門直奔停車場,躡手躡腳地鑽進他停在那裡的汽車,一直向南往弗雷斯堡的公路開去。出乎意料的是,當他抵達弗雷斯堡日夜汽車庫時,守門人並沒有像剛開始他和瓊斯上校所商量的那樣在酣然大睡。

    「先生,您打算去打獵?」

    「唔。」邦德將步槍抗在肩上。

    要知道,在北美地區,即使是最簡潔的聲音也可以表示不同種的意思。「唔」,「哼」,還有「嘿!」語調不同就會讓人有不一樣的理解,不過也說不清這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總之非常的言簡意賅,足夠應付一切。

    「據我所知,有人在『『期六溫泉』那周圍弄到了優等的河狸皮。」

    「真的?」邦德仍用剛才的那種語調。他繳納了兩天的停車費。離開車庫以後,他又在離鎮子很遠的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了周圍。公路上前面的100碼,就是要往右轉拐進的那條伸進樹林的土路。大約有30分鐘,他就沿著這條小路來到了一座快要坍塌的農舍前。一隻被鐵鏈子拴住的狗狂吠著,農舍顯得非常昏暗。繞過農舍,這裡果然有一條河流,小路就此蜿延向前,邦德還要在這個羊腸小路上再走將近三英里的距離。狗的叫聲漸漸留在了身後,直至消失,一切又恢復了寂靜。夜色漸濃,厚厚的雲杉林立。皎潔的月光透過濃濃的夜色一瀉而下。邦德沿著小路輕鬆地快步前行著。腳上的著一雙登山鞋富有彈性,走起路來輕快方便。邦德擰了寧手錶,上好弦,時間正好。4點鐘,樹木變得越來越清晰。

    福蘭克林鎮的燈光投射在前面一片開闊地上。邦德疾步跑過去,又穿過一條二等柏油路,然後踏上了一條很寬的道路。在樹林的右側隱隱能看到波光鱗鱗的湖面。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已穿過了108和120柏油公路,這兩條路都位於美國境內。沒過多久,前方就出現了一個寫著「埃諾斯堡瀑布,一英里」的路標。衝刺的時候到了。只要沿著一條有狩獵者留下的輕微的足跡爬向陡峭的頂峰就可以了。邦德停下腳步,抽起一支煙,把背包和步槍在肩上換了一下位置,並點火照了照地圖。

    天亮前的微微白色已經出現,樹林中傳來很微弱地吵鬧的聲音,還伴隨著一種他從來沒聽過的小動物發出的沙沙聲和鳥鳴,聽起來很憂鬱。邦德好像看到,有4個男人正在山對面的狹谷中那幢大樓裡酣然大睡。這一刻,正義的力量穿越樹林而來。邦德扔掉煙,繼續趕路。他不時地抬眼觀察著周圍的景象,但仍舊奮力地向山頂盡頭爬去。這究竟是小山丘還是一座山峰?到底多高的山丘才可以稱得上是山峰?這裡除了滿入眼簾的白樺林,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呢?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可愛、動人。邦德邊想著邊爬上了山頂。一排低矮的樹木生長在山頂,邦德看不見下面山谷裡到底有什麼。他稍微喘了口氣,爬上最高的一棵橡樹,將厚厚的樹枝撥在一邊,終於他看到了環繞山谷的格林山脈,把那美麗的景色盡收眼底。

    此時,金燦燦的太陽正從東面的山頂緩緩升起;正下方兩千米的地方,一片樹冠組成一個大斜坡,往下伸展開來,半路又被一片草場攔腰截斷。清晨的薄霧時而漸濃,草場、湖水和那幢房屋忽隱忽現。

    目標區如同被清水洗滌過般,明快而清新,四週一片空寂。山谷迷漫,邦德倚靠在樹枝上,沉浸在那一片微弱而蒼白的晨曦中。一刻鐘以後,晨曦輕掠過湖面,又鑽進了晶瑩的草場,映射到屋頂潮濕的石板上。

    邦德將望遠鏡慢慢對準焦距,偵查著下面的斜坡。與草坪旁邊的陽台、庭院大約有500米,與湖邊的跳水板大概是300米遠。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是他可以開火的唯一地帶,視野開闊,除非他穿過最後的那一片樹林,靠近湖水邊。這些傢伙是如何安排時間的?他們的活動規律是什麼?會不會去游泳?天氣還不錯,應該會下水吧。還有一整天時間。假如這一天結束的時候他們還不打算下湖,他就只好等著他們在院子裡活動時尋找下手的時機了。現在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在距離500米遠的地方,使用3支性能都不太熟悉的步槍,可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要不他乾脆移到草坪邊上去?這要通過沒有遮掩的500米路才能到達那裡。或許在房子裡面的人睡醒之前趕快繞到他們的後面。可是究竟這些傢伙幾點鐘起床呢?

    這時,主樓左側的一扇窗戶裡的百葉窗捲了起來,好像是在回答他剛剛所有的疑問似的。捲動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了邦德的耳朵裡面。回聲湖!這裡是回聲湖!多麼清晰的回聲!可是邦德自己發出的聲響會不會也產生回音呢?他剛剛應該沒有折斷樹幹和嫩枝吧?回聲湖可以反射出山谷裡的聲音。還是小心為妙。

    左面的煙囪裡升起了一縷縷的炊煙,這讓邦德感覺很像即將炸熟的燻肉和雞蛋。他靈巧地翻了個身,從樹枝上跳下來。他要先吃點東西,抽上一支煙,然後準備射擊。

    吃完自己帶來的三明治,準備喝咖啡加威士忌時,邦德又一次考慮起這個問題:他來執行這次任務的目的是什麼?薩瓦日的槍聲彷彿已經在怒吼,子彈就像一隻緩慢飛行的蜜蜂,悠閒地飛進山谷,向那粉紅色的皮膚射去,只發出了很小的響聲。皮膚凹下去,裂開,合上,留下一個小孔的痕跡。子彈仍在肉體中穿越,一點一點地向著跳動的心臟飛去。到底自己的目標是誰?他和邦德有什麼仇恨?邦德使勁的甩了甩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他拿出瓶子,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咖啡加威士忌的力量果然能把喉嚨燒得火辣辣的,一股暖流也流進了胃裡。他慵懶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將步槍背到肩上。他向四周看了看,確定了返回山上的路線後,就慢慢地走下斜坡,鑽進樹叢裡去了。

    樹叢裡已經沒有什麼小道了,他只能踩著滿地的枯樹枝慢慢向前走著。樹木越來越無序,像火焰般的紅楓在雲杉和白樺樹叢中不停的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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