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姆的臉色煞白,渾身顫抖著;邦德越逼越緊,絲毫也不放鬆,他一邊數著時間,一邊更加用力地把槍頂在帕姆的太陽穴上。
「詹姆斯!看在上帝的份上,趕快住手吧!我不是你說的什麼雙面佳人,不過我可以把有關赫勒的事告訴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邦德的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帕姆,我可警告你,」他從牙縫裡惡狠狠地說著,「你聽好了,如果你現在不講實話,只要你撒一點謊,我就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發誓,我會讓你吃盡苦頭,現在你快說吧。」
帕姆用力喘了一口氣,「以前我真的不能告訴你這些事,你還記不記得婚禮那天?就是菲利克斯和黛拉他們的婚禮?」
「我能忘得了嗎?」
「那天你走進菲利克斯書房的時候,他正好交給我一封信。」
邦德點了點頭,「給我聽著,你別想用過去的事迷惑我。不錯,我是看到當時他把一封信交給了你,但我同時也看到了你和赫勒在一起,並且瞧瞧你們那親熱勁,一點不比你和菲利克斯在一起時遜色。」
眼淚順著帕姆的臉頰流了下來,「詹姆斯,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曾經說過赫勒是前綠色貝雷帽部隊成員……」
「而且還是美國政府通緝的對象,沒錯。」
「他一直想做筆交易。我從前認識赫勒時,他也知道我和菲利克斯是朋友,於是他找到了我,要求我做中間人以便幫他與菲利克斯接頭。」
「做什麼交易?」所有跡象都表明帕姆講的是實話,不過邦德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桑切斯一直想從康特拉斯公司購買4枚便攜式的導彈,為此他不惜花費重金。」
「他要的是什麼類型的導彈?SA-6s?SA-8s?毒刺式?吹管式?還是查帕拉爾式?」
「我只知道他們不要毒刺式的。我原來聽他們說過毒刺式的導彈不理想,很笨重,運載不方便,還有它的電子控制裝置怎樣怎樣。他們選的是一種新型導彈,剛剛完成原型設計,只是不確定最後的設計方案是否已經定型了。根據他們的要求,康特拉斯公司目前正在對這種導彈進行實彈試驗。這種新研製的導彈既可以用於地對空,又可以用於地對地。」
「果然不出所料。」邦德對她所說的這種高度機動小型獨立式的新型導彈試驗的事早已有所耳聞,情況同帕姆說得相差無幾。相比之下,這種毒刺式導彈的電子控制裝置、詢問裝置以及制導裝置的結構都過於複雜,自然不符合桑切斯之輩的口味。美國一直潛心研製這種既小巧經濟又便於攜帶的小型導彈。
「問題在於,」帕姆又放緩了口氣接著說,「桑切斯早就威脅說,如果藥物管理局再抓住他不放的話,他就要襲擊民航客機了。菲利克斯交給我的東西是總檢察長的親筆書信,華盛頓一方向赫勒保證過如果他能將那些導彈完好無損地運回來就能夠豁免他。」
邦德此時幾乎已經斷定帕姆所講的確是實情,「赫勒最後同意了嗎?」他問。
「剛開始是同意的。不過桑切斯逃走以後,他就怕了,回話說想要中斷這筆交易,並且揚言如果再見到我就對我不客氣了。」
聽到帕姆說到這時,邦德幾乎已是深信不疑,「你已經瞭解是他們通過什麼方式搞到這些導彈的?」
帕姆很無奈地用雙拳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已經失去了機會,詹姆斯,再想對付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邦德把槍扔在床上,「不對,我們還有機會。」接著他將頭天晚上直到今天早晨所發生的事簡單地向帕姆講了一遍。「我現在唯一相信的只有你了,帕姆,咱們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繼續完成鄺先生沒有完成的工作。鄺先生跟我說過,桑切斯準備讓一些東方人來參觀他的實驗室,我利用傑貝沃凱接收機也已掌握了你說的這一情況。我打算親自去那兒一趟順便看一看,不過還存在一個小問題,今晚我的那個老朋友克雷斯特乘克雷斯特波浪號將會抵達這裡。那時桑切斯會跟他要那筆販毒轉來的錢,正好我們這兒還剩了一部分,咱們就用這剩下的錢做做文章。大概桑切斯差不多已經百分之百地相信克雷斯特背叛了他,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再加把火,讓他完全相信這一點。」
說著邦德便把房門打開,Q把自己深深地埋在一把椅子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那身司機制服還在嗎,Q?」
「還在。」Q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怎麼了?」
「對於剛才的粗魯舉動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必須弄明白咱們是不是在同一條戰線裡的人。」
「你弄清楚了嗎?」
邦德看了看帕姆,只見她的臉上依然掛滿了淚痕,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邦德沖帕姆燦爛地笑了一下,「是的,你們都過來我這兒吧,跟你們說說我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
他們彷彿是在進行密謀活動似地圍成一團,邦德開口說道:「帕姆,我知道你是個很不錯的飛行員,但你駕船的本領如何呢?」
「不讓鬚眉。」
「噢,那太好了,可我希望你盡可能表現得糟糕透頂。你們想想看,儘管桑切斯能夠很有效地管理他的帝國,控制他的組織,但他控制不了海浪。任何船隻必須由官方領航員領航才能進到他的碼頭裡。」
「你是說……?」
「我先說說我的意思,過一會兒我還要同我叔叔去銀行辦點事。」邦德花了15分鐘把自己的打算敘說了一遍,然後大家又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進行仔細推敲。
在數英里外,克雷斯特波浪號的燈光已經清晰可見,Q、邦德和帕姆眼看著它越駛越近。此時3個人正站在一艘小引航船的駕駛室內,他們談論著買通政府官員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僅僅幾千美元就能讓那些領航員們睜隻眼閉只眼,真沒想到這事竟如此簡單!」到目前為止,Q還是不能完全地適應伊斯莫斯城的生活方式。剛才銀行裡的那位蒙頓朗哥先生很達觀地聳聳肩,然後看著邦德把剩下的所有錢都作為現金提取出來時,Q的眼球差點就從眼眶裡彈出來了。
那些錢現在已經被打成捆並偽裝成護舷防碰墊模樣放在了這條引航船的右舷處。
當克雷斯特波浪號駛進到能夠聽得見喊話的範圍時,邦德輕聲地說道該帕姆登場了,「做足準備,把開船的水平表現得越糟糕越好。」邦德在黑暗中十分惡毒地笑著說。
「開得越糟,說明水平越高。」帕姆在和煦的晚風中聳了一下自己的肩。
「喲呵,克雷斯特波浪號!」這時邦德開始用話筒喊話,「站住,停船等候領航員。」
對面船上傳來了模糊不清的應答聲。當他們臨近克雷斯特波浪號時,只見一條繩梯從船上遞了下來。帕姆沿著梯子爬了上去,船上的一名水手看到爬上來的是個女人時顯得異常驚訝,帕姆說著一口西班牙語要求水手領她去駕駛台。
「難道你就是海港領航員嗎?」很明顯,水手的說話聲同樣顯得異常驚訝。
「不。」帕姆對他笑笑。「我不是,我是他的秘書。」
聽到這話,水手釋然。
在緊挨著克雷斯特波浪號的引航船上,Q和邦德一直死死地注視著那艘船的進港情況。
「她幹得不錯,真的不錯,」Q說。
這時候,只見克雷斯特波浪號被海浪沖到了一片沙洲上,接著便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吱吱嗄嗄的響聲,邦德和Q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哆嗦。
「幹得漂亮。」邦德說著脫光衣服露出了膀子,「她現在應該是莫名其妙地把船向主碼頭那邊開了,肯定會有好戲看的。你瞧,桑切斯帶著赫勒以及手下人正在等待克雷斯特的到來呢。」
「聽了你剛才講的那些事情以後,我真的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隻蒼蠅去聽一聽他們見面後會說些什麼話。」Q此時正擔任艇上的駕駛員,他那嫻熟的駕駛技術顯然比正在克雷斯特波浪號上的駕駛帕姆強得多。
「我正打算那樣做呢,你快看。」只見那邊的克雷斯特波浪號在水上劃了個半圓弧,瞬間內一隻毫無防範的小平底船被撞了個粉碎。「我想帕姆一定還會把那隻船撞到碼頭的防護堤上。」
那些身處克雷斯特波浪號駕駛室裡的人對這一點看得更加明白,「小姐,我們行駛的速度似乎有些過快了,而且角度也不……」船長不免有些擔心地說道。
帕姆帶著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好吧,」她聳了聳肩膀接著說,「我本應該是克雷斯特波浪號的領航員,不過,如果你們想要自己來開,那就請便。」
帕姆所掌握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說完後便抽身離去,她把這艘船的指揮權交給了船長以及駕駛員。船長急忙下命令倒船,但為時已晚,只聽得一聲巨響過後,克雷斯特波浪號便一頭撞到了防護堤上,見此情景,岸上的桑切斯臉上露出獰笑。
船上所有的人誰都沒有留意到帕姆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船,但每個人都聽到了來自克雷斯特歇斯底里的喊叫,就連沒在同一條船上的邦德也聽得一清二楚。此時,邦德已經從領航船的船尾跳下了水,他接過Q手裡的那幾捆經過偽裝的現鈔,把它們在脖子上掛好,然後離開引航船,直奔克雷斯特波浪號船的船尾,這時,帕姆已經打開了艉艙門,接應著邦德。
帕姆伸出手幫邦德浮上水面,兩人繞過「哨兵」,一同來到了減壓艙的附近。
「你真是太棒了。」邦德使勁握了握她的手。「快來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打開減壓艙門。」他們把錢袋放在帶鎖柄和玻璃面板的艙門上,然後打開口袋,那些百元鈔票被統統倒進了艙內。這件事做完之後,他們便四處尋找理想的藏身之處。
這時候,他們上方的甲板上傳來了克雷斯特和桑切斯二人的寒暄聲——「真沒想到您居然會親自上船來接我們。」
「你當然想不到,不過,我喜歡出人意料。你最近一段時間也有很多驚人之舉嘛,米爾頓。」
「剛才港方給我們派來的那個女領航員簡直就是個瘋子……」
「咱們還是先談談貨款這件事吧,好嗎?」今天我就是為這個來的,他有沒有保險櫃?」最後的這個問題很明顯是在問盧佩,因為馬上便聽到了盧佩的回答——「在船長室裡。我帶你去。」
談話聲逐漸遠去。
「該輪到克雷斯特撓頭了,」邦德小聲說著,「這次比我們預想的結果還要好。」
這時,兩人已經在一排船艙的後面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這裡雖然光線很暗,但是能夠很清楚地看到此時的減壓艙已經浮滿了鈔票。
他們等了大概有15分鐘的樣子,之後便傳來了摔門聲,其中還夾雜著腳步聲與氣勢洶洶的說話聲,只聽見桑切斯喊嚷道,「快點給我徹徹底底搜查這條船,他不可能藏到其他什麼地方去。錢要麼在船上,要麼就是塑料袋包著被藏到海底去了,給我仔仔細細地搜。」
又聽到克雷斯特尖叫著:「我向你發誓,弗朗茲,我保證說的全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