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沿著「哨兵」身上的操縱電纜來到它的尾部,接著,他一面把身體盡可能地藏在水中,一面俯下身去用力扭動密封艙上面的鎖柄。邦德十分清楚地知道,雖然這個密封艙是處在水下的,但是由於它太接近水面,所以,自己的一部分身體會難以避免地暴露在水面上。
邦德用力把鎖打開,隨即艙門便也啪地一聲彈開了,只見艙內滿滿地堆了一艙的透明塑料袋,也就是他在養殖場內曾見過的那種大塑料袋。這下子問題便清楚了,原來被運上飛機的是鈔票,而「哨兵」帶回來的是毒品。毋庸置疑,這些毒品肯定也將會被送往那個養殖場內,然後再把它們運往四面八方。
這些毒品如同吃人的猛獸——在邦德眼前掠過,他立刻開始親自動手去把那些塑料袋劃破並將那一團團沾滿罪惡的白粉傾入大海。
邦德此時如同一個聖鬥士般地刀手並用用力撕扯著那些裝有白色粉末的塑料袋,眼看就要把剩下的三袋撕完,就要大功告成時,突然聽到前艙方向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呼呼地轉動著,他抬頭一看,只見上方有一隻像鬼眼一樣的潛望鏡,正直直地盯著自己。邦德衝著那隻鬼眼調皮地笑了笑,接著使勁一推便離開了「哨兵」,他知道自己這回也只能暫時到海底躲避一時了,而且此時還得冒著氧氣用盡的危險。
可是,最令人遺憾的事又發生了,只見遠處正有一艘汽艇向他凶神惡煞地撲了過來。先是聽到一陣響亮的引擎聲,眨眼間便到了邦德的跟前,汽艇上面的四個全副武裝的蛙人死死地把邦德圍在了中間。
邦德想轉身逃走,但他發現那幾個人精力充沛,遠比自己游得快。只見第一個蛙人快速地從正面向他面前猛撲過來,邦德拔刀相迎,但那蛙人卻早有準備,只見那人手起刀落,立時把邦德所帶呼吸器上的輸氣管斬成了兩截。邦德並不示弱,他順勢用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防水面罩狠狠地扯了下來。那人在水裡掙扎了一會兒,便如箭般地向水面竄去。
但危險的時刻還遠遠沒有結束,就在第一個蛙人還沒到達水面的時候,第二個蛙人接著又向邦德的背後襲來,並緊緊地抱住了邦德背後的氧氣瓶。此時,邦德的氧氣來源被那人控制,正憋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一來也就只剩下在水中揮舞的份了。
絕望之中,邦德忽然想到了一個金蟬脫殼的辦法,他乾脆將身上的呼吸器連同潛水衣一起脫了下來,此時終於擺脫了第二個蛙人的糾纏襲擊。
邦德向下用力踩水,原想浮到海面上去透透氣,可他剛上升了不遠的距離,就被另一個從後面上來的蛙人用一枝獵鯊槍緊緊地卡住了脖子並使勁向後勒著,這一招可真是厲害,差點沒把007給憋死。邦德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他知道自己所剩餘的時間不多了,恍惚中好像看到第四個蛙人也迎面向他所在的地方游了過來,並打算要給他致命的一擊。
情急之下,邦德用手抓住正卡在自己脖子上的獵鯊槍,他摸到槍上的扳機並用力扣了下去。他原本只打算衝著第四個蛙人胡亂地射一槍,或許僥倖能射中他,然而沒想到那支被射出的箭頭卻受到二氧化碳氣體的作用,拖著它後面的纜繩便橫刺了出去。
邦德感到全身發顫,他似乎看到了上面那艘汽艇的浮筒此時就在自己的頭頂上,但他覺得那汽艇的作用力還不至於有如此之大。就在這個時候,手裡一直緊抓獵鯊槍的邦德忽然覺得有什麼力量猛地把他從兩名蛙人的中間扯了出去。邦德被突發的變故嚇了一跳,他不由得去想剛才那一槍或者有可能射中了一條鯊魚。邦德覺得自己前進的速度是快之又快,以至於身前和兩側隨即騰起了一道水牆,短短的一會功夫,就已經被拖到了水面上了。
原來他剛才打出的那一槍擊中的並不是什麼汽艇的浮筒,而是一架被命名為「海狸」l型水上飛機的浮筒,只見飛機上那馬力強大的普拉特-惠特尼AN-14B型星形發動機正咆哮著準備要駛離水面。
詹姆斯·邦德此時就像一個可憐的布娃娃,他的脊背朝下,整個身子被繩子拖在飛機的後面,一會隨著飛離水面,一會又隨著辟辟啪啪的聲音跌入水中。
按照常識來說邦德早該鬆開那支獵鯊槍了,但是他的腦海裡卻始終有一種力量阻擋他那麼做。邦德拼盡全身的力氣才站起身來,他的眼睛被風和水霧刺得生疼,可他還是把兩隻手併攏在了那支獵鯊槍纜繩的兩側,緊接著他又把最後的一點力氣用出,好不容易擺出了一副赤足滑水的安全姿勢。
那架飛機的飛行速度越來越快,不過幸虧此時的邦德至少已經能夠制住自己的身體了。
邦德像所有的專業滑水運動員那樣準確地把兩隻腳平伸開來,他此時甚至還可以做一些回轉的動作,用腳在海水上激起一道道水霧,他希望以此來迷惑一下那些正在船上衝他開槍射擊的人。不過,那些乒乒乓乓的槍聲對於經受過無數次槍林彈雨考驗的邦德並不是很具威懾力的。
不過,邦德眼前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還是用什麼方法去對付這架飛機,此時飛機正進入了飛離水面之前的彈跳階段。
邦德此刻所能感受到的除了噪聲、激情、水霧和迎面撲來的海風外,再有就是腳下火燒火燎的疼痛感了。而他現在唯一只能做到的就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了,除此之外他再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邦德用手使勁抓緊繩子回身做了個標準的海上大回轉滑水動作,然後盡力去向飛機靠近。他的這一次嘗試雖然滑到了距飛機浮筒只有數碼遠的地方,但是離飛機的機身顯然還不是太近。
於是,邦德接著又重新做了一次全身的大幅度擺動,這回他使出了更大的力量要去把繩子收緊。就在邦德將要到達浮筒前的那一瞬間,他終於鬆開了手中的獵鯊槍並奮不顧身地向浮筒上面撲了上去,他感覺到自己的胸部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他終於牢牢地抓住了那飛機上的浮筒。接著他又把手伸向了浮筒的撐桿並緊緊地握住,邦德開始還感覺得到水霧和海風向他迎面撲來,但是不一會工夫就只留下呼呼的風聲了。此時,飛機已經緩緩地離開了海面並正在慢慢向上爬升。邦德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並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飛行員大概已經感覺到了飛機下面所增加的重力,所以正在拚命地以調整機翼角度的方法來控制飛機的爬升速度。
邦德在不得已中只有拼盡僅剩下的一點點微薄力氣去堅持。他看見前面機艙左側的艙門正被人打開,於是他便頂著飛機向後帶來的巨大氣流俯下身子去抓飛機機身右側的浮筒撐桿,如果從左側艙口觀察他現在的境況,那麼一定會有人認為邦德所處的危險已經解除。
邦德在空中頂著巨大的氣流艱難地移動在浮筒間,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好不容易到達了機身右側的浮筒上面。邦德儘管知道這架飛機的艙門是位於左舷的,但是在駕駛艙的右側一定會有一個臨時緊急出口,那個臨時出口的位置就設在駕駛艙的後面較近的地方,幾乎是與機身左側的主機艙門是相對的。
邦德想那出口既然被稱作緊急出口,那麼它的門一定可以從裡外兩側開啟的,邦德頂著巨大氣流來到緊急出口,同時他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只見面前那個紅色的門把手竟然是凹進去的,上面還帶有鮮明的警告標誌,於是邦德便伸過手去用力拉了一下門把手。
緊接著聽見「砰」的一聲,那緊急艙門就像是從飛機內射出的子彈一樣打開了,邦德用盡全力縱身一躍便翻進了機艙裡。
在進入機艙內最初的那一瞬間裡邦德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段長長的靜止畫面,只見駕駛艙內坐在左側的那名飛行員帶著滿臉的驚慌轉過身來,而另一名副駕駛員卻正好站在邦德正對面離主機艙門不遠的地方。此時主機艙門仍舊半敞開著,邦德斷定這名副駕駛員剛才已經報告過他這位不速之客消失的消息了。就在那名副駕駛員正要把右手裡的手槍舉起來的瞬間,邦德飛速向他撲了過去,此時飛機的主機艙門突然猛地一下全部都敞開了。
邦德上前扣住副駕駛員的手腕並使勁用力一擰然後順勢向外一拽便卸掉了他手中的槍,只聽見那人大叫了一聲接著便向後摔到了飛機機艙的外面,但他走運的是手竟然抓住了艙門。只見那機艙的艙門在大氣氣流的作用下一直擺來擺去,同時還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那名可憐的副駕駛員像鳥一樣地被掛在飛機的艙門上並一個勁地來回撲騰著。
此時,那名正在駕駛艙內的駕駛員要試圖把飛機的飛行方式調到自動駕駛狀態,以便能夠盡全力來幫助自己的同伴。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剛才邦德已經搶先一步拉動了緊急釋放扳手,此時那名副駕駛已經大呼小叫地同整個艙門一起飛出去了。
但是這樣一來邦德自己也被拖到了機艙的門洞處,不過好在他能夠及時停止在門內,邦德用兩隻腳緊緊地卡住機艙門洞的左右兩側,同時兩手用力撐住了艙門門洞的頂部。
那名飛行員肯定已經看到了邦德所處的艱難一幕,因為他突然開始變換機速,緊接著飛機就來了個俯衝,然後又稍微向上拉起,隨即飛機便進入了螺旋式飛行狀態,邦德突然覺得眼前的世界頓時變成了一片混沌。
邦德只感覺到飛機的離心力越變越大,此時他所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以免被飛機甩出艙外,等飛機剛剛恢復平衡邦德便立刻撲進駕駛艙內同那個該死的飛行員廝打在了一起。
那名駕駛員也並不示弱,不一會兒工夫邦德便被對方重重地壓倒在機艙裡的地板上,脖子也被死死地卡住。就在這個時候,飛機所發出的引擎聲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機身開始不斷地向下俯衝,以此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失控,而且會墜入海底並化為碎片。
邦德一直用手在身後極力摸索著,他想到此時最緊要的就是要找件適用的武器來挽救自己,但他的手指僅僅能夠觸到一個長方形的塑料包裹,並且是密封著的。那包裹摸起來顯得很瓷實,份量也很重,於是他便操起那包裹使勁朝對方的頭部砸去。只聽那人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卡在邦德脖子上的手便鬆開了,隨即便看到飛機機艙內漫天飛舞著的百元鈔票,原來是那塑料包裹被擊破了,那些錢就是從那個包裹裡面散落出來的。此時飛機又開始不停地旋轉起來,時間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然後隨著飛機機身的傾斜力度的加大,那名飛行員大聲驚叫隨即便從敞開著的門洞急速竄了出去,情急中,只見他的兩隻手亂抓亂撓,同時連翻帶滾地開始向下墜落。
邦德硬撐著坐到飛機的駕駛座上,此時,飛機幾乎已經同海面形成了90度直角,邦德眼前看到的是一片汪洋大海,而頭頂上是長長的地平線。
邦德把飛機的油門收小,又把上面的舵桿稍稍向右扳了扳,以便用拉平飛機機身的方法來阻止它的墜落。那飛機還算是聽話的,隨著邦德把舵桿輕輕向後收起,機頭便乖乖地仰了起來。
就在邦德剛把機頭拉起的剎那間,他發現海面上的克雷斯特波浪號此時已經離飛機所在的位置近在咫尺,於是邦德猛加油門,同時繼續用力向後拉收舵桿,飛機正呼嘯著與克雷斯特波浪號的船邊一擦而過。飛機下面的那一幕邦德並不能看到,此刻,克雷斯特波浪號上面,包括克雷斯特本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已趴在了船的甲板上,而且他們大概都還以為自己的小命已經丟掉了。
邦德一口氣向上爬升了大約有1000英尺的高度,他一邊向高處爬一邊琢磨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邦德眼下的處境是正置身於一架鈔票紛飛的水上飛機裡——那些藍色包裹裡所裝的錢恐怕是數不勝數——而且他此時並沒有既定的飛行方案;他想桑切斯的人和那些藥物管理局的人,甚至還有國內財政部收入署的人此時一定都在大肆尋找他的下落,想到這裡他便掉轉機頭朝著陸地的相反方向飛去。眼下邦德所需要的不僅僅是一處機場的降落地,而且他更需要盡最大可能地離克雷斯特波浪號遠一些,以免被船上的人察覺。另外邦德還需要一些時間,因為他想不僅要把這筆巨額現金安頓好,而且還要再次悄無聲息地返回到基韋斯特。
邦德盡力把飛機的高度再降低些,以免會被這一地區的探測雷達發現。同時,他便放慢機速並開始在心裡進行了一番琢磨。藥物管理局的那些人為了打擊走私活動一直對這一帶的水域進行嚴密的監視,所以此時他決不能去自投羅網。如果去對那些人說這些錢都是從毒品生意中賺來的,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因為邦德已經把那些作為證據的毒品給毀掉了。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不論他下一步要去做什麼,這次蝠鲼之旅應該已經是接近尾聲了。
「海狸」號繼續向前飛行,邦德一直絞盡腦汁地想著秘密返回基韋斯特的辦法。至少過了二十分鐘後,邦德的臉上才開始嶄露出了笑容,他看了一眼飛機的駕駛羅盤,然後又把機頭掉轉了方向。眼下一條路可以供他選擇,不過那要看他的運氣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