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進入背包,抽出那張極具說服力的公文,說:「我受委託要幫美國學校採購24台計算機;瑞典學校11台。一定要能與IBM計算機兼容,硬盤至少要500兆的容量、光驅、內存和14—4調製解調器。因為我們一定要讓新購的計算機和已經使用的計算機都能連上線。」
經理的態度突然由輕佻傲慢轉變為阿諛奉承:「我們現在談的這些,都是用現金來結算,是嗎?」
「當然,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
「如果小姐您需要試用我們的……」
「我需要一台試用計算機,還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測試大約一個小時左右。」
「當然,沒有問題。」他打了一下響指,一名年輕的銷售員走了進來。兩人一起領著她進入店舖後面的一個房間,房間的桌面上正擺著三台最新式的486型計算機。
「請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需要先測試一下計算機的性能,才能做決定。所以,我需要一個相當安靜的環境。」她按下計算機開關時這樣說道。
等他們從房間一離開,她的手指便迅速地敲下按鍵。她在計算機連上系統後,馬上開始錄入網址,隨之寫道:
立即回復。
——娜塔麗婭:3422—589836。
然後,她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她在想:如果鮑裡斯在事故中沒有出現意外,仍然活著,那他一定會使用他的計算機,並能和我連上線的。
沒有任何回復。
時間正慢慢地流逝,娜塔麗婭依然樂觀地等待。
沒多久,她的計算機突然有了反應。鮑裡斯的卡通人物頭像在她的顯示器上出現,隨之又消失了,一行字突然跳出:「我以為你去見上帝了呢!」
她帶著微笑極其興奮地快速回復道:「所有工作人員都被卡洛莫夫殺死了,他還引爆了『皮塔亞號』,並劫走了『黃金眼』。」
又過了幾分鐘,顯示器上才跳出新的信息。
「你仍然處在危險之中,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明天下午6點,我在斯莫蘭教堂等你。」
為了和鮑裡斯碰頭,她還需要再等上一天。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個地方舒適地睡上一覺,千萬不要碰到警察,不要給他們機會拿槍頂著她的腰將她喚醒。
「傑克,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安靜一會?」邦德非常反感傑克·韋德抓住一個話題就永無止境地說個沒完的習慣。
歐洲大飯店為邦德提供的臥房十分舒適,食物也很精美,味道不錯。此外,他們打通了他房間的內線電話,問道:「需要朋友陪伴您嗎?」邦德的態度還很客氣,但最後也只能把電話掛斷了。
從早上韋德9點整到聖彼得堡接他出來,一直到現在,他們整個上午都在城裡觀光、遊覽,在一些奇怪的小路上走來走去。
「詹姆斯,我能閉嘴嗎?當然不能。你現在需要我為你指路,瞧,我是一名出色的嚮導!俄羅斯在十字街道修建方面的最佳範例就是聖彼得堡。你看,那些街道不知道是向……」
「這不和你們美國中部的城市很相似嗎?」
「哦!詹姆斯,近幾年的倫敦市不也正是如此麼?」
「沒錯,紐約跟華府和這裡相比也沒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這裡的一切也只不過折射著西方社會。奢侈的轎車、西裝……單方面來說,這些人真的賺了不少錢。」
「可惜,他們同時也把資本主義的弊端引了進來。在美國被認為是壞事的事情,在這裡卻成了最時尚的東西。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喜歡園藝吧?」
「你已經解釋好多次啦。傑克,現在,我們能不能到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去看看?」
「當然,詹姆斯。」他突然將車子駛進一條街道。如果邦德一個人在晚上遇到這樣的街道,他也會猶豫一下的。
「很漂亮。」透過車窗,邦德看到房屋門口和窗口伸出許多腦袋,露出一張張陰森可怕的臉龐,還有如饑似渴的眼睛。當車子快開到街道盡頭時,便放慢了速度,兩名妓女向汽車靠了過來。傑克·韋德張口大聲喊了一串俄語髒話,嚇了她們一跳,逃似地向後退去。
「我明白你那句話。」邦德微笑著說:「只是從來沒聽人說過。」
「詹姆斯,關於它們的用法你也有必要瞭解一下哦!現在,你要注意啦,我們要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我們要從這裡右轉,注意一下你左側的那棟建築。」
邦德坐直身子向後靠過去,雙眼一直盯著左側一間看上去頗陰暗的商店招牌,並大聲地念了出來:「『紀羅夫葬儀館』,你是想告訴我,這就是聖彼得堡的死亡中心。」
「哈,有意思,詹姆斯。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今天下午4點,會有人從店舖旁邊的大木門把棺材搬進去。他們處理好後,十分鐘內會把棺材再搬出來。此刻,我們先離開這裡,一會兒你看到的景象,才真的會叫你大飽眼福呢!」
他們架車拐到了一條寬一些的街道,邦德看到了令他咋舌不已的奇異景觀……。
街道旁邊停靠著幾輛非常昂貴的汽車,在汽車旁邊有許多穿著高檔的俄羅斯人倚靠在車上,還有少數幾個人在近處的牆邊倚著。在每輛汽車後方的行李箱內和沿著街道的地方,都架起了武器:AK-10s,手榴彈發射裝置、手槍、機關鎗及HK衝鋒鎗;除此之外,還有幾箱炸藥。
傑克·韋德低語了一會,又開始扮演起他的導遊角色,「歡迎光臨最著名的死亡商業區。對俄羅斯來說,這裡最能體現資本主義的最大勝利。還是獨自行動所向無敵,人多了顧頭顧尾的,大家都有機會被做掉。這看上去很像洛杉磯東區吧?」
「幸好我還沒有機會去洛杉磯東區。」
「很好啊!詹姆斯,抓緊!過了這個小市場我們要向右轉。你看街道盡頭,『朱可夫斯基』也來了。」他指著一個大門——像是夜總會的入口,說道:「這地方一般要到晚上10點才會真正營業。可你的老朋友一般都是白天在這裡工作。」傑克又把車子駛進右側的一條荒涼街道。「你最好還是從這側的門溜進去。進到房子裡,你只要辨別味道的來源,就能很快地找到他。如果三點之前你還沒出來,我就會叫人的。」
他邊說邊將車停靠在路邊,邦德立即下車,躲進門旁的一道陰影處。過了一會,韋德才重新啟動發動機離開。
這堵牆和幾扇門的構造,讓這裡看上去更像座荒廢的房舍。但邦德很清楚這類地方:破舊的掩飾物下架構著結實的空間。他從兜裡掏出皮夾,用力地按了一下皮夾的金屬邊,一個秘密夾層打開了,裡面露出整套的開鎖工具。瓦倫丁·朱可夫斯基是一個對門鎖的使用非常謹慎的人,他現在是否跟過去一樣呢,邦德想。朱可夫斯基在為KGB工作時,特別熟悉鑰匙門鎖及複雜電子報警系統的使用。
但據現在狀況來看,他的老朋友似乎已經丟下了那些心思。還不到三分鐘,邦德就已經輕鬆地打開門,小心翼翼地踏上樓梯了。
在樓上的遠處,邦德聽見有人正在唱歌——聲音聽上去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似的不舒服。
瓦倫丁·朱可夫斯基看上去身材高大魁梧,肩寬腰粗,非常結實。大家都戲稱他的臉是月亮臉,因為他臉上佈滿了類似於月球表面般的痘痕。
一般人都稱他的俱樂部為「瓦倫丁」夜總會,整家夜總會以老式的豪華紅絲絨滾金邊簾幕妝點,透露出奢華、氣派的氣息。此刻,俱樂部裡一些人正圍坐在一起,似乎正在談什麼生意。
如果不是涉及犯罪,也一定是即將打破法律邊緣的什麼勾當。
朱可夫斯基身上的白西裝有些褶皺,看上去過於寬鬆,直到他站起來,才知道整件衣服的尺寸設計完全是為了他的啤酒肚服務的。
圍在桌邊的六名年輕女郎衣著暴露,等候著隨時差遣。
舞台設置在房間的盡頭,一名相貌不錯、穿著紅色亮片禮服的年輕女子,正在賣力唱著《巴爾的摩的雨》。她可能不是很清楚歌詞的含義,所以唱得並不生動,甚至有些空洞走調。
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朱可夫斯基一直在和一名不知來歷、長相瘦弱的巴基斯坦軍火商談生意,但看上去兩人的買賣並不成功。那名巴基斯坦人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朱可夫斯基突然注意到一台撲克牌大小的顯示器,該顯示器設置在他常坐的座位檯面上。那台接收器「嘩」地一聲後,顯示器出現了畫面。朱可夫斯基低下頭看,發現一個男人出現在屏幕上:他順利地打開門鎖溜進屋內。
畫面一直隨著入侵者的足跡,緩緩地移動到樓上。朱可夫斯基面帶著得意的笑容看著這一幕。當他看清入侵者的面容後,他的笑容也變得溫和起來。
他懶散地做了一個手勢,一名像大猩猩似的男人走了過來聽他說了幾句話。隨之朱可夫斯基便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舞台右側的紅絲絨簾幕走去。見到這種情形,那名女歌手也停止了練習。
他穿過簾幕時,一支自動手槍冰冷地頂在他耳後的脖子上,可他並沒有因此而驚惶失措。
「啊!」他極其冷靜地歎了一口氣說:「我認識的人中,只有三個人會使用這種特殊牌子的手槍。但我已經親手解決掉了其中的兩個。」
「那我很幸運,瓦倫丁。」詹姆斯·邦德低聲說道。
等邦德意識到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一個金屬製成的大酒杯「砰」地一聲擊中了他。緊接著,他兩眼一黑,便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邦德先生,看上去,你並不幸運。」朱可夫斯基低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