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特別奇怪……計時器被預定在到達油田之前爆炸……一半的鈽芯消失,如此以來炸彈只能對輸油管道造成最小的破壞……
「讓它爆炸!」他不假思索地說道。
她正準備剪斷一根電絲,抬起頭來驚詫地說:「可我有辦法把它停下來。」
「我告訴過你讓它爆炸。」
她幾乎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他的眼神一下溜到前邊—盞被管道燈照亮的檢測艙口。
「不用懷疑,隨它去吧。」他拽住她突然把她從炸彈上扳開,「準備跳下去。」
「跳下去?跳到哪裡?」
當機器嗖嗖地駛過檢測艙出口時,邦德拉著她跳了下去。他們順著輸油管道滾動著,一時在兩個檢測器留下的煙霧中透不過氣來。邦德站起來,把她扶起來,立即向艙口奔去。
……10秒……
艙口的轉輪不能轉動了。邦德竭盡全力轉動它。趕快,該死的!他內心深處吶喊道。
……5秒……
轉輪咯吱咯吱地運轉起來。他們打開艙口,逃了出去。此時此刻炸彈爆炸了。一段輸油管道被破壞,碎片到處亂飛。他們從艙口爬出去,臉朝下,雙手摀住頭部,感覺到身下地面在震動。
返回到輸油管操控中心。地圖上紅色同心圓圈由衝擊點朝外搏動地擴展著,單調的叮叮聲在寬敞的房間裡迴盪著。所有人全被驚呆了。加伯爾將對講機放在耳邊,全神貫注地傾聽羅賓遜說話,他正飛越爆炸現場。其他人全用期待的眼神注視著他。最後,他點了點頭。
「炸彈是一枚啞彈,」他說道,「但引爆炸藥炸破了一段50碼長的輸油管道。」
艾麗卡問道:「破壞程度如何?」
他聳了聳肩:「目前還說不清楚。」
「邦德怎麼樣?」M問道。
警報聲吱吱響起來又消失了。
「毫無消息。」加伯爾回答。
M掩藏不住臉上失落的表情。過了一段時間,艾麗卡向她走來,說:「我非常遺憾。」
M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後,艾麗卡微微一笑接著道:「但是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M眨了眨眼睛,感覺這事好像有點離譜。
艾麗卡說:「這本屬於我父親的東西,但他要讓它屬於你。」
「感覺這個時間不怎麼……」M張口說道。
「請。」
她把一個小盒子放在M的手中,幫她解開緞帶。
「他常常提到……在我遭遇綁架時你如何同情地幫他採取最佳方案。」她說道。
M打開禮品盒,裡面正是那件幽谷之眼領結別針的原件。
「它特別貴重,你明白,」艾麗卡道,「我不會將它與其他的東西一起被炸毀。」
M感到懼怕。
艾麗卡向加伯爾微微點了點頭,他取出槍瞄準M的隨從近距離開了槍。隨從的胸部炸開了,露出一股紅色液體。其他人把M包圍了,用槍對準了她。
M惟一的動作就是向艾麗卡射去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兇惡目光。邦德的直覺是非常正確的。艾麗卡的舉止言談簡直是換了個人。她不再是那個飽受恐嚇的受害者、孤獨無助的女孩……此時她恢復了自制,驟然成為一個眼睛裡淌血的兇惡貪婪的女魔頭。
「你勸阻我父親付贖金。」她說道,「M16……自由世界偉大的保護人。我感覺你們簡直是一家人,M。你居然對捕捉恐怖分子比對營救我更熱情。但我的父親卻就那樣做了!」
「若再有一點時間我們就會把你解救出來。」M說道。
「噢,那相當的荒謬。」艾麗卡噴了一口唾沫,「在我被俘虜、像牲口一樣被凌虐的三個星期之後——我對錢幣炸彈沒能把你們兩人都殺死感到特別懊惱。」她對M說,「我從未想到我還會有一次機會,你的人——邦德。輕而易舉地利用他把你引誘到這裡來,就與你在綁架我的時候利用我一樣。你的感覺如何?當你清楚他對我的判斷是對的以後感覺如何?正如你所說的,他是你的最出色的人。我是不是該說,曾經是?」
M狠狠地賞給了她一記耳光。幾個人跑了過來阻止了她。艾麗卡輕柔地摸了摸臉頰,毫無聲色。
「將她拉到直升飛機那裡去。」她命令她的隨從。加伯爾和另一個人支起M的胳膊,她卻粗暴地從他們手中爭脫。依然怒視著背叛了她的女孩,M高高仰起頭,跟著逮捕她的人走出了屋子。
瑞納德於特魯金駕駛的蘭德·羅弗車上通上了電話。他正行駛在去伊斯坦布爾的途中。
「順利完成,」艾麗卡說道,「你的方案太棒了。」
他輕鬆地吸了口氣,能聽到她的聲音太好了。「邦德如何?」
「你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他在企圖拆除你的炸彈時不幸被炸死在輸油管道裡了。」
「這是一個特別好的情報。」他說道。
「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我還會再送給你一個驚喜,」她說道,「你何時抵達伊斯坦布爾?」他覺得特別高興,她聽起來這麼開心。
「會很快的。」他說,「盡快。我想見到你。」
「我們現在在路上了。」
瑞納德掛斷電話,朝向特魯金。「你確定清楚怎麼處理我們帶來的鈽芯嗎?」
「當然,絕對沒問題。」俄國人自信地說道,「我們用擠壓機將它壓進一個棒狀的模子內。我將利用你的部下提供的大小。」
「需要多久?」
「只要我們有了擠壓機,僅僅需要幾分鐘。一到伊斯坦布爾,我就著手工作。你確定能找到擠壓機嗎?」
「不必擔心,正運送著呢!」瑞納德說。
他覺得特別滿意。特魯金駕駛著車時,他想輕鬆一下。他向後看了一眼那個嚴緊防護著的裝著半個鈽芯的箱子,那裡面主宰著世界的未來,他想道。最後他將成為它的一部分,他一生都在試著製造一種不同……為他所憧憬的事業而戰鬥,勸告別人以他的姓名製造暴力事件,逼迫政府聽令於他……
瑞納德將會在兩天之中死去,他卻感到欣慰,因為他清楚他的愛將經過那個女人繼續下去,他正在做的全部都是為了她。或許有人會說,是仇恨讓他對即將採取的行動所造成的損害和生命的消失負責。
讓他們的思想見鬼去吧。
這是因為愛。
邦德與克瑞斯茉絲蹲在塵埃中,大口呼吸。太陽光照射到他們身上,被炸裂的、正在劇烈燃燒著的輸油管道斷口就在前方不遠處。
「你能說明為什麼要那樣做嗎?」她問,「我原本可以制止炸彈爆炸的。你差不多把我們都炸死了。」
「你的確把我們炸死了,」邦德說,「她以為我們死了。她以為她拿著它逃掉了。」
「你是不是在用英語說話?對我們中間決不說『間諜』這兩個字的人來講,『她』是誰?」
「艾麗卡·金。」
「艾麗卡·金?這可是她的輸油管道!究竟為什麼她要炸掉它?」
「讓她看起來簡直是無辜的。」邦德聳了聳肩。他清楚他是對的,但他還不清楚整個故事。他開始自言自語:「這只是某項計劃的其中一部分。他們得到炸彈後,將它放入輸油管道……」
她拿起裝著半個葡萄似的鈽芯的背包問道:「究竟為什麼一半的鈽芯要被留下?」
邦德的大腦開始轉動起來。「爆炸朝四周擴張能足夠將他們偷走另一半鈽芯這一事實掩蓋起來。」
「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應該由你這位核物理學家來告訴我答案。」
「我不清楚。」她思忖著回答,「它不足以製造一枚炸彈,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不得不把鈽芯找回來。我執行哈薩克斯坦那個試驗中心的任務,有人為了這個要找我的麻煩。」
「先做最重要的事情。」邦德拿著對講機,「邦德呼叫羅賓遜,聽到了嗎?」
無線電除了哧哧地干擾聲以外毫無反應。克瑞斯茉絲隨機問道:「隨便問問……你跟艾麗卡……像是……」
邦德反對地瞥了她一眼。但是她接著道:「我是想,在我們繼續下去之前,我僅僅想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邦德不準備回答。「邦德呼叫羅賓遜,請回答!」一會兒,為了盡快扭轉對克瑞斯茉絲的不利,他問:「你的故事呢?你在哈薩克斯坦幹了些什麼——」
她打斷了他,答道:「和你一樣,無可奉告。」
邦德正想說「言之有理」,此時他的無線電吱吱地響了。「我已聽到,007。」羅賓遜說,「紅色警報。M失蹤。她的隨從死了。輸油管道操控中心完全撤空。金工業公司的直升飛機消失。艾麗卡不知去向。我們找不到他們。等待指示。完畢。」
邦德閉上合攏雙眼。原本就很糟糕的形勢變得更惡劣了。克瑞斯茉絲覺得恐懼。邦德的面部神情變得冰冷起來。為了掩飾感情,他向輸油管道那邊望去。她瞭解的已經非常多了,無需再問。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她問道。
一個想法衝進了邦德的腦袋。「有一個關鍵部分也許我沒有注意到。我們必須繼續跟蹤。」
「什麼?還有鈽芯?」
「不,」邦德說,「白鯨。魚子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