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順著輸油管道疾飛,直至它抵達距停放檢測器最近的入艙口才著陸。邦德、克瑞斯茉絲和羅賓遜從飛機裡跳出來。邦德和羅賓遜旋轉入艙口的轉輪,把它打開。克瑞斯茉絲背著裝滿工具的背包,率先進入輸油管道,邦德也隨後進去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羅賓遜對邦德說,同時遞給他一部對講機,「祝你好運。」
從敞開的艙口射入的幾束光線照亮了圓形管道,恰恰足夠使邦德與克瑞斯茉絲發現幾米以外的檢測器。那是一個紅色的環形物體,簡直像安裝在輪子上面的油炸圈餅,其上有兩個座位和一處存放設施和重物的空地。檢測器骯髒的可以,上面佈滿了油漬和污垢。
「你來操作。」邦德說。他們蹣跚而上。「我們務必在另一個檢測器追上我們之前將速度提到最高。」他看了一下手錶,「我猜測我們僅有幾分鐘的時間。你知道怎樣操控這東西嗎?」
她檢驗了一下簡單的控制面板,上面僅有兩組切換按鈕:「開—關」與「前進—後退」。
「它根本沒必要用核物理學的知識。」她回答道。她用指尖按下「開」的按鈕,檢測器開始前進。開始是慢慢地向前移動,然後自動地漸漸提高速度。前燈照亮了前面漆黑的管道,坐在檢測器上面旅行簡直是在狂歡節的鬼室裡遊玩。邦德倒希望有個假骷髏跑出來嚇嚇他們。
「有沒有辦法使它開得再快些?」邦德問。
「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她答道,「它自己一直在加速。除非有人迫使它讓它在控制中心停下來,我們還可以動手把它放在後退檔,我認為它很快就能達到每小時60甚至70英里。」
邦德回頭望去,但除了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檢測器上沒有安裝尾燈。
「等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能聽見它了,」她說道,「你能不能聽見什麼動靜?」
「還不能。」
他們全部無意識地抓緊了嘀嗒嘀嗒作響的檢測器,呆呆地坐著。他們盯著速度表以每小時30英里提高到40英里。此時,克瑞斯茉絲看了一眼邦德,在幽暗的燈光下端詳他的面孔。她想,毋庸置疑,他的確很英俊。
在輸油管道操控室裡的艾麗卡和M站在一起,急切地注視著牆上的地圖。M的保鏢加伯爾和艾麗卡的保鏢兩個人小心地在保持的距離外踱步。
「邦德還在輸油管道裡。」一個技工員匯報,「羅賓遜先生正在返回的途中。」
他們注視著兩個發光點沿著管道線挪動。裝有炸彈的那架速度更快了,花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另一架。
M認為她剛剛對007過度嚴厲了。即使他違抗命令留下艾麗卡獨自一人,但他發現了情況,拯救了他們的生命。此時他又鋌而走險來遏制一場恐怖的災難。他確實有勇氣……除非……當然,也許他只是在試著挽回因懷疑艾麗卡殺死父親而丟失的面子。
她注視著這位年輕的女人,看看她在重大壓力之下怎樣應對。艾麗卡立在地圖前,口裡含著大拇指,邦德離開之後她表現得十分安靜。
恰在他們等待的時刻,掌握調查案件的警官對艾麗卡作了初步匯報,瑞納德的偷襲造成巨大的損失。
「由我們能掌握的情況來看,」他說,「四到五個帶著自動武器的人襲擊了此地,這很明顯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這幫人執行攻擊策略用了不足一小時。在這段時間內他們殺死了兩個保安和三位技師,塑料炸藥切斷了電力來源,銷毀了車輛,他們還得到了一架檢測器。」
「他們連接好電路,這樣從操縱中心就無法把它關掉。」一個技師說。
「嗯——」警官接著道,「很明顯他們將炸彈安裝在檢測器上,將它送到目的地。出發時,他們又對操控室放火。」
「謝謝你,警官。」艾麗卡道,「要是你的人能允許我們獨自呆著,我定會很感激,我們正處於緊急時刻。我們盡快再聯繫,好嗎?」
「好的,小姐,」警官道。艾麗卡明顯地有相當高的權利,甚至高於當地警察。他立刻把他的人集合在一起,離開了操控室。
現在M獨自與她的保鏢、艾麗卡、加伯爾和他的人以及幾位技師站在一起。M絲毫沒有防備地走到艾麗卡身旁,帶著內疚解釋道:「哪怕僅有一絲機會,邦德也會成功。」她停頓了一會兒,補充道:「他是我們最出色的人。」
艾麗卡閃爍其詞地答道:「但願你是正確的。」
M接著注視著地圖上的發光點,一個她沒來得及考慮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裡。瑞納德和他的隨從是怎麼知道怎樣使用檢測器的呢?也許是他由金工業公司某個人的幫助……
她向操控室的四周瞧了瞧,試圖瞭解站在旁邊的人中很有可能有把金的領結別針替換掉的內謀。艾麗卡的隨從?技師中的某一個?
M忽然感到緊張起來。她期望羅賓遜盡快回來。
與此同時,M16最出色的人和克瑞斯茉絲·瓊斯正盼望著另一個檢測器趕上他們。速度計標明他們的檢測器的速度是每小時50英里。終於,快速運動的嗖嗖聲打破了緊張的沉寂。燈光由轉角處反射過來。他們望見裝載著炸彈的東西在他們身後沿管道急速駛來。
「趕快!」邦德叫道,「把我們的速度再提快一些!」
克瑞斯茉絲的上身盡力前傾,好像趴在控制板上就能讓檢測器跑得更快一些。
「我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做!」她喊道。邦德移動到機器尾部,朝正在追趕的檢測器伸出腿。愈來愈響亮的聲音在管道內蕩漾,燈光越來越近,幾乎能連接在一起——
當另一台檢測器碰過來時他們的機器震盪起來,邦德對後面的檢測器奮力踢了一腳,隨後用腿直直地抵住機器的前部,企圖讓它減速前進。他停了一段時間直至它在後面以平穩的速度行駛,然後他坐在了它的上面。
「把手給我!」他對克瑞斯茉絲大聲喊道。他幫助她跨過去。但正當她將重心移向後面的檢測器時,她的腳滑了一下,差點掉到兩個檢測器之間,邦德迅速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拉了上來。
「噢,謝謝。」她客氣地說。一旦他們順利地到了第二個檢測器上,兩個檢測器便在一起以相同的速度行駛起來。但是他們的旅途是非常顛簸的。
克瑞斯茉絲直接向炸彈移過去。它恰恰放在檢測器的底座上,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她卸下背包,取出一些工具,對炸彈進行檢驗。她把一個晶體管收音機大小的精緻的計算機安裝在爆炸裝置發光二極管面板的接線處,快速作了一些計算。
「這是一個特殊的裂變設備。」她解釋道。
「我們如何讓它停下來?」
「我們,阿爾科夫博士?往那一點。緊緊抓著我。」
「你已經成功拆卸了數百枚炸彈了,對嗎?」
「對,但它們差不多都是靜靜站在那兒的。」
邦德嘲笑似地笑了一笑,詼諧地說:「生活中處處存在小挑戰。」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開始工作。邦德用一隻手抱著她的腰部,以致穩住她的身體,對此她沒有反對。炸彈上的計時器倒計時呈現出1分45秒。時間正在一秒一秒地劃去。
「不足兩分鐘?」邦德驚恐地問道,「這東西在抵達油田中心區前將會爆炸。他們會不會在設置時間時弄錯了?」
克瑞斯茉絲用一個螺絲刀啟開金屬面板。
……1分30秒……
「我不清楚……」她全神貫注,「但是我確實不想讓它炸到我們的頭部,你說對嗎?」
她剪斷彈頭裡面的電絲。
……1分20秒……
「你瞧,」邦德指著裝載芯體的球狀物,「那些螺絲,彈頭都被拿掉了。」
「有人曾經動過炸彈。」她表示同意,「芯體過去被拿出,又被放回來了。簡直不可思議。」
她的手伸到包裡拿拆除芯體的工具,然而檢測器沿管線驟然下滑,克裡斯茉絲差點飛了出去。邦德救了她,他迅速用力拽住她手中的工具,把她拉了回來。他們倆都鬆了一口氣,然後她轉頭繼續她的工作。
「這東西上面應該有安全帶。」她說。
檢測器迅速在管道中前進。克瑞斯茉絲熟練地使用拆卸工具,輕輕地從球狀物中取出了鈽芯,花費的時間比邦德所盼望的要長些。
……55秒……
「瞧這個!」她驚奇地說。事情看起來不好。「鈽芯的一半消失了。」
邦德拿出一個塑料袋,她把鈽芯放在了裡面。
「這樣它會不會發生核爆炸?」
「不會,」她說道,「然而它依然有充足的爆炸力把我們全炸死,假如爆炸藥爆炸的話。」他封閉塑料袋,把它放在背包裡。
……44秒……
「別害怕,我能盡快把它拆除。」她說。邦德環顧著陰森森的管道,思維火速運轉起來。克瑞斯茉絲不停地工作。
……4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