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瘋狂地怒吼著。
皇太子直升機飛掠過一片片白雪皚皚,地勢起伏不定的荒地,一直飛到艾麗卡指定的一座山峰上空。
「風太大!」駕駛員喊道,「我們著陸不了。」
「穩住它!」艾麗卡回答,隨後她把風鏡拉到臉上。「我們必須跳下去,這是惟一的選擇。」她對邦德說,「你會滑雪,對嗎?」
「女士優先。」邦德拉下風鏡,穿上達維多夫借給他的全山地滑雪板、質地非常輕盈而且擁有良好耐熱性和防水性的聚丙烯夾克和既保溫又靈活的羊毛手套,帶小羊皮襯裡的滑雪褲倒像是專門為他定做的,正好適合他的身材。他很高興自己沒忘記把Q夾克帶過來,他穿在最外面。艾麗卡的裝備則是一件帶有皮襯裡的風雪帽、腋下拉鏈可以一直通到連指手套的輕便皮大衣,還有羊毛滑雪褲。她的全山地滑雪板是中間部分用輕質和柔性彎曲材料做成的特地為女士定制的。她把皮靴伸進踏腳板,固定好。
她一打開艙門,冷風就跟著灌了進來。她也不在乎邦德是否準備好了,就直接跳了出去,下落到15英尺下的冰雪覆蓋的荒原。邦德跟著她跳了出去。但她已經滑在前面很遠的地方了,並沒有要和邦德同行的意思。她可真是大膽無畏。
考慮到這個活動具有一定的挑戰性,邦德決定採用他的老教練富希教給他的腳穿滑雪板、手持滑雪杖的越野滑雪比賽方法向前滑去。邦德喜歡再次踏上滑雪板的感覺。空中造型動作讓邦德覺得比衝下冰雪覆蓋的大陡坡更讓他毛骨悚然。他感到體內腎上腺素水平在以很高的速度升高,疾風吹過身體讓他頓時感覺精神抖擻,衝勁十足。滑雪板有26米的轉彎半徑,有由兩條肋邊和滑雪板的長度完美配合提供的很好的扭轉特性。這符合邦德為好的滑雪板所確定的標準:良好的前後彎曲度、最小的左右柔韌度以及能夠給人平滑穩定的感覺,這些都是很重要的。
當斜坡開始變得平緩時,邦德恰好趕上了她。她滑到懸崖邊停了下來,動作乾淨利落,恰到好處。不多一會兒邦德也從後面趕了上來。
「不賴,」她讚歎道,「邦德先生,你滑得很好。」
「大概喜歡被追逐是你一貫的喜好吧。」
「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強烈。」
在懸崖下面閃閃發光的銀色峽谷中,一排五顏六色勘探旗沿中間位置延伸下去,也是這片白色的天地之間極妙的裝飾物。
「我們正同時從兩頭修建。」她指著那些勘探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距離那個方向400英里的地方是裡海的新油田,往那邊400英里是交通要道地中海。
「它們將在這裡會合。」邦德說道,非常欽佩公司的企業發展戰略。
「當波斯灣和所有其他油田不再湧出這些『黑色血液』的時候,這裡將再次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按世界對石油需求的飛速增長,這是肯定會發生。這根輸油管將成為輸送血液的主動脈。」
「你父親的遺產?」
「我家族的遺產,留給全世界的。」
他們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她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距離,研究著排列的勘探旗。他看著她,讚賞她在工作中表現出的那份決心和奉獻精神。
現在他有一種想把她摟在懷裡的強烈慾望,因為她是那種會傾注自己所有的熱情專注於一件事情的姑娘,這正是邦德喜歡的類型。
事先沒有任何預兆,她忽然揮動滑雪杖,急速向勘探旗滑去。邦德被這個姑娘逗笑了。看來這個姑娘確實喜歡被追逐,在這一點上他可把她看穿了。對邦德來說,這一切都是一個有益的……考驗,沒準她正要看看他怎麼做。如果這是一個她想得到的結果的話,那麼我只有繼續奉陪了……
他雙手一撐,隨她而去,在勘探標記之間毫不費力地穿行。她做「之」字形運動在標記之間快速穿梭,宛如是專業的運動員在一個設施完備的障礙滑雪的訓練場上。邦德跟在她後面同步滑行,模仿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這時她跳過一個山脊,在空中滑行了將近20英尺,借助下滑的巨大慣性,以一個難度極大的奧林匹克冠軍的動作落地。邦德在她後面也躍過山脊,但速度比她稍快,差一點失去平衡摔下來。總算是平穩落地了,謝天謝地,他有點笨拙的跳躍動作躲過了她的眼睛。
在另一個山脊旁她停了下來。他也滑到她身旁停下。
她一邊凝視著另一山坡上排列的勘探標誌,一邊問邦德:「累了嗎?」
儘管他用比較輕鬆的口氣回答「一點兒也不累」,但是在心裡想這真是一個難應付的姑娘啊!這時,她研究著那些標誌的位置,並記在心裡。她對他表達冷漠的方式吸引了邦德,然而他能察覺到她會不時地從用眼角注視他。根據邦德對女人的瞭解,他清楚地明白她正在試圖掩藏對他的興趣。
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沉思。邦德很快就判斷出這並非來自他們搭乘的直升機。他抬頭看見一架型號為Casa212的輕型空中運輸機後面有4個正無聲無息地垂直向地面下降的黑色物體,接著打開降落傘,下落速度慢了下來。這時艾麗卡也注意到了那些東西。
「傘鷹,」她說道,「上面有4個人。」
雖說有人把傘鷹作為一項有益身心的健身活動,但是此時它們絕對是靈巧的死亡機器。「傘鷹」實際上是一種具有動力傘和摩托雪橇兩種功能既可以利用傘翼飛行,又可以在雪地行駛的最新型全地形和全季節雪地車。它的主體構架全部由輕質飛機級鋁支架焊接而成。它們裝備的有能在飛行過程中調節的高性能的降落傘。拇指節流控制器和車把式方向操縱器使得駕駛員在每小時五英里的時速範圍內改變速度成為可能。有了六葉片IVO螺旋槳和Rotax582.65馬力的發動機為其提供的動力,它們能夠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角度完成飛行,跳躍和滑行的動作。
邦德立即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一條逃生路線,注意到一條山谷在山下不遠處,一片森林在山谷相反的方向。
「你朝山谷的方向去,我把他們引到樹林方向去!」他拔槍在手,指著一邊對她說道。艾麗卡沒有辯駁,滑開去。迎著越來越近的機器聲,邦德轉過身去。
那四個可怕的怪物開火了。他邊躲避著,邊疾駛向那片樹林。傘鷹緊追不捨,一邊追擊一邊開火。
他採用舊式阿爾伯格蹲姿,重心落在兩腳的腳弓中間,雙手伸向皮靴,向坡下滑去。傘鷹在緊咬不放,子彈紛紛落在邦德的身旁。他採用從高山快速下滑,連續轉彎,不斷穿過障礙的回轉滑雪方法滑過一片開闊地,飛速朝下面的樹林奔去。
越來越刺耳的噪聲說明傘鷹正漸漸逼近了。這時其中一架忽地猛撲下來,試圖發動快攻,打亂對手的陣腳。邦德趕忙躲避,他盡力前傾,身體就像一顆射出的子彈在鬆軟的粉狀雪上飛速掠過。邦德以為敵人已經被他甩掉了一截,可是忽然一陣可怕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地面噴發出來。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現在容不得絲毫的懈怠。
現在他們用手榴彈作為攻擊的武器。
邦德做了一個漂亮的帶些賣弄的回轉,這樣他就有機會突然轉身給對手以反擊。不幸的是,具有防彈性能的機器把他的子彈一一彈開。
再次轉身後,邦德以一個「之」字形的障礙滑雪動作滑進了森林。他不斷在林中快速穿梭,兩架傘鷹緊跟在後。射擊沒有片刻停止,子彈紛紛打在離他近在咫尺的雪地上。
一架領頭的傘鷹嘗試從不同角度攻擊邦德。那傢伙跟得太緊了,好運遲早會來臨的。
滑雪板不斷劈開前面的冰雪,產生有規律的刮擦聲。在正常情況下,邦德會慢慢享受這些跳動的音符。但此時他必須確保聲音的連續性和節奏性,這表明他沒有失去速度或者說他的運動節奏沒有被破壞。就在這時候因為他左邊的滑雪板離樹太近,還沒來得及躲避就「砰」的一聲撞在樹上,差點失去平衡摔倒。但另一隻滑雪板給了他平穩的力量,安全地繞過兩塊大石頭,滑入了另一片森林。
眼看領頭的傘鷹就要追上他了。面前有利的地形給了邦德靈感。邦德在心裡盤算著他的計劃。如果他能讓對手以同樣的速度在同一位置保持數秒鐘,那麼簡單的重力定律就會發生作用,巨大的慣性就變成他的最佳拍檔。邦德全力衝向他的目標,在極其精確的一剎那,突然一個快速急轉彎。
傘鷹卻沒能即時停住,降落傘被下面一棵大樹的樹枝掛住,在降落傘巨大拉力的作用下,機器猛撞向後面的那顆大樹,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消失了。
在另一個方向的山谷裡,艾麗卡安全地滑行著。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她停了下來。她不禁對邦德的處境有些擔憂了。越過樹頭,她看到兩架傘鷹仍在空中飛行。該怎麼辦呢?她的理智告訴她應該在原地等待。但是現在她的感情佔了上風,加上她性格中固執的因素,艾麗卡把一切小心謹慎拋到九霄雲外。她決定向邦德的方向滑去。